第135章 何以长相守
是不是爱上大公子了？猛然听到这样的问话，云天吃了一惊。莺莺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莫非她也对大公子有意？云天迅速转过身来，盯着莺莺，不说话，脸上满是戒备的神情。 这丫头，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莺莺又好气又好笑，指了指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道：“我就是问问而已。你放心，我都改嫁别人了，孩子也有了，绝不可能再跟你争风吃醋了。” 云天放松下来，返回莺莺身边，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问道：“莺莺姐，你怎么知道的？” “李家上上下下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吧？”莺莺拍了拍云天的手背，道：“就连我弟弟虎子都看出来了，你还当是什么秘密呢。你那眼睛天天都粘在大公子身上了。” 云天又紧张起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不会连大公子也知道了吧？”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大公子知不知道她的心思？如果知道，他为什么表现得好像什么也不知情似的呢？他为什么故意不揭破那层窗户纸呢？ 莺莺微笑道：“大公子那么聪明的人，你想他怎么可能一无所觉呢？” 云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她低下头，咬着唇，双手使劲揉着衣角。 莺莺叹了口气。爱上一个只是同情自己的人，那滋味确实不好受。她自己曾经尝过苦头，不忍心眼前这个女孩子也步她的后尘。莺莺拍了拍她的臂膀，道：“大公子既执着又痴心，他为了那个人，什么也不顾了。你如果跟了他，弄不好他会让你天天独守空房。” 云天咬了咬唇，低声问道：“以前，你就是天天独守空房的吧？” 莺莺点了点头，云天怀疑地盯着她，莺莺苦笑道：“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我直到改嫁前夕都是处女。” 云天眼睛睁得圆圆的，莺莺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是个很执着的人，你不知道我当初有多喜欢你家大公子，我整整等了他三四年啊……” 难怪莺莺姐会改嫁，也难怪莺莺姐改嫁了大公子也不难过，原来是这样啊。云天呆了半晌，忽然低声道：“我不在乎，只要能嫁大公子，哪怕等他一辈子我也愿意的。” 这丫头！莺莺揽住她的肩膀，道：“傻姑娘，别死心眼了，你怎么能一辈子独守空房呢？那种孤寂、痛苦能让人发疯的。” 云天咬了咬牙，道：“我怕什么？反正我也没打算嫁人了，如果他真要让我一辈子独守空房，我就当是没嫁人好了。” 原来云天这样痴心！这份傻劲儿跟光弼也有得一拼的。莺莺长叹一声，道：“就算你愿意等他一辈子，他也未必会娶你啊。” 云天想也不想就道：“夫人跟我说过：她要大公子娶我做正室。我想夫人一定会帮我的。” 光弼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上班也没精打采的，偏偏走进节度府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子仪，那家伙神采奕奕的道：“早啊。” 光弼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不想再理睬他了。子仪凑了过来，终于有点愧疚的道：“对不起，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一提到昨晚光弼就来气，子仪骗得他一个人在那巢里等了他半天，肚子都饿麻木了，他还好意思说不是故意的。 光弼黑着脸，道：“就要上班了，我没空听你扯淡。” “昨晚你等了多久啊？什么时候回去的？”子仪陪笑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光弼怒道：“我说过上班不跟你谈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事。你没记性？” 光弼一发火，子仪就乖了，道：“那就等下班了我再给你解释。” 光弼哼了一声，驱马跑开了。 憋了一天的火，下午一下班，光弼就给子仪丢下一句话，“我等你的解释。”然后头也不回地打马往那个爱巢方向奔去。 光弼怒冲冲的归巢，没一会儿子仪也跟着回巢了，他栓上大门，把马牵到马厩里系好，走出马厩时，只见光弼搬了个胡凳坐在院子偏西的一棵大核桃树下，身子靠着树，眼睛闭着，似乎在打眈。 子仪也搬了个胡凳坐到他身边，轻声问他，“累了吗？” 光弼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道：“别跟我假惺惺的，昨晚跑哪里去了？” “说出来你别生气啊。”子仪的谎话张口就来，道：“我看翠袖去了。” 又在外面寻花问柳！光弼蓦地手肘使劲往后一撞，正撞在子仪肚子上。子仪大叫一声，蜷着身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道：“你想谋杀亲夫么？” 光弼睁开眼，站起身来，在他屁股上补踢了一脚，恨恨的问他，“翠袖是谁？” 子仪狗熊一样趴在地上哼道：“就是静乐公主啊。她生病了，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你也知道的，她沦落到那种地方了，一生病就没人管的，如果我不给她找大夫，她就只能等死。” 静乐公主生病了？光弼一怔，关心起来，问道：“很严重吗？” 子仪哼道：“很严重啊。” 光弼急了起来，“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照顾她去！” 子仪慢腾腾的爬了起来，苦着脸道：“我怕你生气啊，不回来跟你报告一番，明儿你还不剥了我的皮？” 光弼恨得直磨牙，简直想再补踢一脚，子仪见势不对，慌忙避开了，“还要打啊？身上还在痛呢，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光弼怒道：“给我滚。” 子仪嬉皮笑脸道：“滚倒是想滚的，那边还有个病人等着我照顾呢。不过，你别再生气了啊。无论如何，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子仪说着真的就要离开，光弼叫住他，“等等。” 子仪求饶道：“好光弼，你就放我走吧，等她病好了我再回来看你，我会加倍的补偿你。” 光弼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也去看看她。” “你也去？”子仪愣了一愣，问道：“你算她什么人啊？” 光弼本来只是关心静乐公主的，子仪这么一问，他怔住了。是啊，他算静乐公主的什么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子仪又算她什么人呢？姘头？恩客？情夫？…… 光弼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压抑得要命，酸溜溜的问道：“你跟静乐公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又在吃醋了。”子仪走近光弼，抱住他，哄道：“都跟你说过了，就是之前偶尔去过几次嘛。跟她就是一时兴起罢了，当不得真的。我真正放在心窝里的绝对只有你一个人。” 如果他完全不在乎静乐公主，也不至于人家一生病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前跑后了。子仪口是心非啊，天知道他心里装了多少人，天知道他又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呢。光弼心里难受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静乐公主只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可怜女子，又生了病，孤零零的无人照料。他虽然不欢喜，但也不能小气得跟一个这样的女人争风吃醋。 子仪又低声下气的哄光弼，光弼心不在焉地听着，闷闷不乐的道：“你还要不要去看她了？” 子仪真的跑去看静乐公主了，光弼也没法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呆下去，子仪又不让他一起去看静乐公主。其实，他跟静乐公主也并不陌生。子仪阻止他去，恐怕是嫌他碍手碍脚吧？天知道那两个人在一起会怎么亲热呢。光弼越想越不是滋味。都快打翻醋坛子了。 光弼独自一人牵着马儿怏怏的回家，进门就遇见光进，光进哪壶不开提哪壶，笑着问他，“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那一问让光弼心里更烦，肚里一腔火完全没地方出了。光弼咬牙道：“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当然能啊。”光进走近他，笑道：“只是下班的时候我看见郭子仪追着你跑了，你不是迟迟没回嘛，所以我以为你今晚又要在外面过夜呢。” “叫你不要管我的闲事。”光弼一把推开他，怒道：“你是跟屁虫投胎的么？” 光进无辜地搔了搔头，道：“哥，你火气好大啊。不会是在郭子仪那里吃了什么哑巴亏，回来就拿我撒气吧？” “你很闲啊。”光弼把马缰绳丢给他，道：“吃饱了撑的吧？我给你点事做，帮你消化消化。” 光进接过马缰绳，不情不愿地牵着马儿去了马厩。 光弼心中烦闷不已。子仪似乎越来越花心了，不会是因为跟他感觉腻味了吧？他在子仪心里究竟还有多少分量呢？当初信誓旦旦山盟海誓的，一转眼就成这样了，以后还能继续相守下去吗？ “大公子。” 云天轻轻的一声呼唤终于让他回过神来。光弼望着她，勉强笑了笑，问道：“有事吗？” “没事。”云天柔声道：“我就是想问大公子吃过晚饭没有。” 光弼摇了摇头，哼。晚饭虽然没有吃，倒是给那家伙气饱了。 “啊？家里人都吃过了，剩饭剩菜也都放凉了。”云天勤快起来，笑道：“大公子，你稍等一等，我给你热饭去吧。” 云天说着就往厨房方向去了。光弼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连家里一个丫头都知道关心他肚子饿不饿，可是那个口口声声心里只有他的郭子仪却什么也不记得，愣是饿了他两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