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公主新婚夜
在欢声四起之际，光弼与莺莺穿过人丛来到萧青山夫妇和小舅子虎子面前，莺莺一把抱住母亲，眼泪就像洪水开了闸似的流个不住。 女儿这么一哭，萧夫人也难过起来，她拍着女儿的背哽咽道：“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吗？莺莺，让我好好看看你。” 莺莺依然哭个不住，萧青山摇了摇头，对光弼和虎子道：“女人就是这样，高兴也哭伤心也哭。” 面对着老头儿诚挚的笑容，光弼心虚起来，含含糊糊地附和一声。 萧青山叹道：“听说你父亲早就去了？” 光弼点了点头，萧青山道：“那李家的将来就全靠你了。光弼，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啊。”他又上上下下看了看光弼，关心地说：“不过，身体也是很重要的。光弼，你似乎比以前瘦了呢，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岳父还真够关心他的，可惜他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婿。萧青山越关心，光弼就越不安，他对不起他们一家啊。如果岳父他老人家得知他和莺莺只是貌合神离，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要跟他拼命吧？ 光弼正寻思间，就听那边萧夫人道：“莺莺，你怎么搞的，都瘦成这样了。”萧夫人说着，扭头瞟了一眼光弼，半开玩笑的道：“光弼，你怎么让我女儿瘦了呢？是不是不舍得给她饭吃啊？” 光弼讪讪地笑了笑，莺莺低头揉着衣角，小声道：“母亲快别胡说了，李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啊，光弼怎么能少我的饭吃呢？” 草原上乐声四起，许多年轻人早随着音乐载歌载舞起来，萧夫人推了推莺莺和光弼，笑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大好时光，赶紧玩去吧。” 光弼搔了搔头，道：“我不会唱歌跳舞，还是让莺莺去玩吧。” 萧夫人摇头道：“不会就让莺莺教你啊。光弼，入乡随俗，去凑凑热闹吧，莺莺一个人她怎么玩啊？难不成让她跟别的小伙子去跳舞？” 光弼讪讪地笑了笑，莺莺低头道：“我陪着母亲看看热闹就好。” 萧夫人微微皱了皱眉，道：“我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也还想去过把瘾呢。你们年轻人倒好，居然比我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婆还安静。” 说话之间，都督府门前最耀眼最亮丽的一对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了，那是可汗李怀秀和静乐公主。更多的人欢呼起来，同时也有更多人跟着跳了起来，老老少少都有。 莺莺忽然道：“可汗看着好眼熟啊。” 光弼也正有同感，可是他怎么会感觉契丹可汗眼熟呢？难道是以前见过？可他很少来这大草原啊，加上这一次他也只来过三次啊，最早的一次还是四岁的时候呢。 光弼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来，叫道：“莺莺，这位可汗就是当年抢你的那个年轻人。” 莺莺吃惊地看向光弼，又看了看那可汗，也点头同意道：“没错，就是他。” 莺莺也认出人来了，光弼不由自主地又转头看看正翩翩起舞的可汗，然后又看向莺莺，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呢？ 萧青山笑了笑，说：“你现在才认出来啊，人家可是早就认出你们俩了，刚刚他还要我代他祝贺你们小两口幸福快乐来着呢。” 虎子早就跑去跳舞了，萧夫人也一把抓起萧青山的手，兴致勃勃的道：“哎呀，我也忍不住了。老头儿，咱俩也去活动活动筋骨吧。”萧夫人拉着萧青山边走边对光弼和莺莺道：“你们两个也别站着了，都来跳舞吧。” 莺莺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光弼发现跳舞的人群里也有不少落单的姑娘，于是他指了指那些姑娘，低声对莺莺道：“莺莺，你若是喜欢，也下去跟她们一起跳吧。” 莺莺哼了一声，气呼呼的道：“那些都是没出阁的姑娘，有哪个结了婚的还是一个人跳的？李光弼，你真当你是什么香饽饽么？你不陪我，我一样能找到跳舞的伴。” “能找到舞伴当然好啊，”光弼笑了笑，道：“那就赶紧去跳吧。” 莺莺咬了咬唇，一扭头，真的独自一人往舞场中央而去，她边走边恨恨的道：“李光弼，如果有人笑话我给你戴绿帽子你可别后悔。” 莺莺走得虽然有点远了，她赌气抛下的那句话光弼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莺莺的话很不好听，光弼却没法子生气，他也没资格生气，他和莺莺的婚姻名存实亡，莺莺给他戴绿帽子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只希望莺莺不要因为跟他生气而随便找个男人作践自己。契丹有无数的青年男女会借着这样狂欢的场合寻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说实话，光弼倒希望莺莺真能借着这场狂欢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如意郎君。 大伙儿载歌载舞直到太阳落山，松漠都督府大摆露天宴席，酒rou搬出来的一刹那，到处欢呼之声雷动。 酒足饭饱之后，月上东天，草原之上到处燃起了篝火，人们继续载歌载舞。 光弼默默地追逐着莺莺的身影，她先是混在一群未婚姑娘堆里，后来那些姑娘们一个一个的被青年男子约走，队伍变得越来越小，莺莺渐渐脱离了那个群，独自一人舞个不停。她似乎跳得很开心，脸上笑容不断。 光弼叹了口气，他早就该带莺莺回来的，她是草原上的姑娘，也只有在草原上才能焕发旺盛的生命力。在河西的她就像沙漠里一株缺水的草，几乎被渴得奄奄一息了。 光弼正寻思之间，忽然发现一个人舞着走近了莺莺，光弼吃了一惊，那人竟是松漠都督李怀秀。作为今晚的新郎官，他去找莺莺干什么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光弼吃惊：李怀秀嬉皮笑脸的凑近莺莺，两人不知交谈了些什么，莺莺不耐烦地打算离开，李怀秀猛然抓住她的手使劲一拽，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接着他抱着莺莺就地一滚，莺莺就被他压在身下了。 光弼愣愣地看着，李怀秀低头覆上莺莺的唇，莺莺只挣扎了两下就顺从了。 光弼本想过去阻止的，可他看到莺莺似乎也挺乐意的，他就忍住了，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那两人直吻得天昏地暗，好半天才分了开来。 莺莺神情似羞似恼，指着李怀秀说了两句什么，李怀秀笑嘻嘻的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态。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莺莺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今天是李怀秀和静乐公主的新婚夜，可这个新郎官刚刚在做什么呢？三四年前他曾经抢过莺莺，三四年后他又去招惹她，他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他是见色起意呢还是真心喜欢她？ 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光弼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他当初没有出手阻拦，如果莺莺真被李怀秀抢走了，或许静乐公主就不会被送来契丹和亲吧？今天被封为契丹可敦的女人会不会是莺莺呢？ 如果李怀秀真的爱莺莺，他还有没有可能弥补他们呢？ 光弼苦笑起来，现在这样的处境，恐怕他想弥补他们也办不到吧？李怀秀身为松漠都督，他又刚刚做了大唐天子的女婿，而莺莺却是他这个送亲副使的夫人，甚至送亲大使本人就是李怀秀真正的岳父！这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啊。 不知道莺莺她是怎么想的，刚刚看她对李怀秀一会儿欲拒还迎一会儿又恼羞成怒的，她究竟爱不爱他呢？ 光弼忽地想起当初子仪揭开假正经的面具跟他胡搅蛮缠的情形来，似乎他当初对子仪也是这样的态度吧？患得患失的，难道这就是恋爱的表现？这样看来，莺莺也坠入爱河了？ 光弼苦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莺莺，我该怎么帮你呢？” “李副使。” 一个柔柔的动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光弼抬起头来，静乐公主站在他面前，她低着头微笑着看向他。 静乐公主怎么找他来了？光弼吃惊地弹跳起来，躬身行礼道：“李光弼拜见公主殿下。” 静乐公主笑道：“不用这样多礼。李副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啊？” 光弼随口敷衍道：“刚刚喝多了酒，头有点晕。” “这样啊。”静乐公主笑了起来，问道：“莺莺呢？她怎么没来陪你？” “莺莺累了，休息去了。”光弼恭恭敬敬的道：“公主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的？” 静乐公主摇了摇头，道：“你有没有看见松漠都督？” 光弼心虚起来，支吾道：“没有。” 静乐公主喃喃自语道：“奇怪，刚刚他还跟我跳舞来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可怜的单纯的姑娘，她还沉浸在新婚的欢乐里呢，却不知道自己的夫婿已去勾搭别的女人了。 这个晚上，光弼看到了太多不能见人的秘密，偏偏当事人之一还把他当朋友，这让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可汗的同党了。他不由自主的心虚起来，有点不敢再跟静乐公主呆下去了。 静乐公主却没察觉到那么多，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心不在焉地对光弼道：“李副使，喝多了就早点休息吧，别坐在这里发呆了。哦，我看见都督了，再见。” 静乐公主小跑着走开了，走之前还回头对光弼笑了一笑，光弼也朝她挥了挥手，笑道：“殿下，祝您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