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 第816章 言禄
当霍沫脚步匆匆地来韵音的房里刚要开口说“meimei给jiejie请安”,却突然发现屋子里哪里有耿jiejie的身影,只有王爷一个人在主位端坐。 刚才那个“耿主子有请”自然是托辞,实际上是王爷自己想要找霍沫,但是碍于她的特殊身份,谈话的地点实在是不好确定。虽然说名言上自己的女人,可他仍是觉得直接到霍沫的房里谈话很是不妥,于是只得是假借韵音之口,再借了韵音的房间。 霍沫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曲折折,此时见到屋里只有王爷一个人端坐其中,这个景象令她突然联想到五天前的那场人人未能幸免的过堂审问,心中不由得一惊,暗暗思忖道:爷这是打算做什么?难道说有人告密,知道自己曾经偷听到了牡丹台中十四爷与年jiejie的谈话,现在就要进行三堂会审? 一想到这里,霍沫的心登时咚咚地狂跳起来,可是现在她人已经进了屋中,没有时间能够容她再多想什么,只能是硬着头皮先向他俯身行礼。 “给爷请安。” “赶快起来吧!哎,你怎么就穿了这么点儿衣裳?外头这么冷,小心冻坏了!” 王爷乍一见衣衫单薄的霍沫吓了一跳,天寒地冻的腊月天,怎么连个披风都没有穿?虽说她进府里之后,由于没有名分因而在吃穿用度都要比照韵音的标准予以减半,但是也不应该是缺衣少穿了呢! 王爷的关切之语如沐春风般温暖,令处于极度惊恐之中的霍沫瞬间踏实下心来,原本就被寒风吹过,此时又有些不好意思,雪白肌肤更是衬得脸色愈发地红润娇艳。知道是自己是想多了,霍沫赶快按压下狂跳的心脏开口解释道: “回爷,这不是才一、两步的路嘛,妾身就懒得穿披风了……” “你真是懒得去穿,还是原本就没有?难道说是被人克扣了?” “回爷,是真的犯了懒,没有被克扣,真的。” “没有被克扣就好。你才到府里不久,爷怕你……,你也知道,你耿jiejie为人忠厚老实本分,虽然爷一贯治府严格,但总是有些奴才的陋习陈规改不过来,看人下菜碟也好,阳奉阴违也好……” “回爷,妾身一切都好,没有任何事情,耿jiejie待妾身就像亲meimei,其它的主子奴才也都没有对妾身另眼相看。” 霍沫生怕因为自己这个小小的没有穿披风的事情再引发了哪个奴才的血光之灾,吓得她忙不迭地向王爷解释起来。见霍沫语气诚恳、面色焦急,确实不似受人欺负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爷不是也说了吗?有什么事情若是你耿jiejie照顾不过来,直接找苏培盛就可以,再不济,直接找爷来!看那些个奴才谁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妾身谢过爷的恩典。” “好了,爷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天申阿哥的功课,不过正好遇到你正在督导他功课,实在是不想打搅你们师徒两人的传道授业。不过听着你们谈论功课,爷倒是回想起从前在宫里与其它兄弟们一起随师傅读书的情景。特别是这篇《介之推不言禄》,爷当时学的时候……” 刚刚将话说到一半,王爷的舌头像是被打了结,突然短了起来。介之推不言禄,不言禄……怎么那么的熟悉呢?好像是在哪里遇到过? 这个普普通通的《介之推不言禄》仿佛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王爷早已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之门,透过斑驳的光影,将这个熟悉得永生难忘,陌生得需要仔细回忆的场景再度展现在他的脑海。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大概得有十来年的光景吧,那个时候弘时阿哥才只有五岁的年纪,他们去宝光寺上香,走的时候小阿哥还赖在淑清的怀里撒娇,可是当他事后赶到宝光寺的时候,竟然酣睡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丫环的臂弯。对!就是那个小丫环,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胆敢一脸不屑地拒绝了他这个堂堂的王爷,还口口声声地说:“我们家小姐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黄金亿两,也买不来人命一条!大人的好意,小姐心领了,赏赐就算了。如果大人执意一定要给赏赐的话,就赏给宝光寺吧。……” 她们家小姐,玉盈,婉然,喜塔腊格格……
突然间想起这些前尘往事,王爷的心瞬间被刺得生痛:想不到这么义正言辞、荡气回肠之语竟然是出自性格温婉、谨小慎微的婉然之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如若是出自她那个胆大包天、屡屡口出狂言的meimei之口倒也不奇怪了。她的meimei?不就是冰凝吗? 一想到冰凝,他的心不仅仅是刺痛,而是在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又被洒了一层雪白的盐花,痛得他禁不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见到王爷才高高兴兴地说到小的时候在宫里与师傅学习《介之推不言禄》的情景,怎么转眼间就脸色大变?霍沫被他这个“喜怒不定”弄得莫名其妙、手足无措起来,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一落千丈,即使想要好言相劝,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就在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王爷紧皱的额头竟然冒出一层细密的水珠,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虽然屋子里被炭火烧得温暖如春,但也不应该热出一身汗呢?既然不是热,那就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于是霍沫想也没想,抬起手用帕子轻轻帮他擦试头上的水珠,才只擦了一下,整个帕子就湿透了,吓得她急急地问道: “爷,您这是怎么了?过了病气吗?” 他没有回答霍沫。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头的汗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心痛,痛出来的。只是他不想跟她解释,而且也没有必要解释,因此面对霍沫关切的询问,他选择了沉默。但是汗水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不断地往外冒,因为他的心真是被盐花杀得实在是太痛了。 眼见着他痛成这个样子又不肯开口说原因,急得霍沫顾不得失礼,又从他的衣襟里取出帕子帮他擦汗,可是她不取还好,取出来的竟然是那条水墨竹绢帕!霍沫不知情,只当是一条普通的帕子,看也没看就急急地帮他擦汗,可是他面对这条帕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