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另一个自己

    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上次这亡灵河还没这么难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似乎这里的一切明明很熟悉，却又让人感到陌生。

    远远看着欣儿，还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查看，想着要不要告诉她一声，突然感到一股暖暖的气流迎着侧脸猛吹。

    小南咯噔了一下，想着河里那只怪物，不，黑山老妖成精的rou身，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寒气。

    莫非它阴魂不散，又冒出来了？

    慢慢地转过头，小心地朝下面使劲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顿时松懈的神情，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脑门和额头上都是一些细细的冷汗。

    料想到什么也没有，也就把石砖铺上。

    欣儿寻了两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心里焦急又无奈，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见小南呆呆痴痴的像是在发呆，欣儿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么了？

    走过去推了推她，“小南，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南猛地一惊，用手指了地板下让欣儿自己去看。

    “下面有什么？”欣儿皱着眉头，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小南胆怯，结结巴巴地说，“公主，我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就是说不上来。”

    东西？是翌晨大哥吗？

    小心地搬开石块，不由得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也忍不住想要反胃。

    不过心细的欣儿发现了其中猫腻，她开了法眼，滚滚流淌的河水下，除了一句干枯的尸体外，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姿，细细看了看，似乎不是翌晨大哥，像是别处又或者是城堡外站岗的小妖。

    黑山的rou身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欣儿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可当那句尸体抬起头来看欣儿时，欣儿忍不住地大声尖叫。

    那是什么别人的尸体，明明就是另一个自己。

    它冲她笑，裂开没有皮肤的嘴，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你不认识她了？她不就是你自己吗？”

    “扑哧”像是胸中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人痛得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水流渐渐趋于缓和，颜色由绿变红，再变成银白色，那具尸体一声低吼，“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接着两人都不见了踪迹。

    欣儿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头一阵阵爆疼与眩晕，当她看见“她”那双哀怨的神色时，她恍惚间感到“她”就是自己，是自己。

    闭上眼，脸上凉呼呼的，竟是哭出了声。

    小南伸手抱住她，不安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哭了？”

    欣儿死命地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感到心好痛，好像快要死了。”

    “公主……”她见小南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告诉她什么，可是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接着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再后来，自己困得不行，好想好想睡上一觉，睡着后，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好期待呀。

    梦里，又是那双怨恨的眼睛，还有她一字一句的话语：我恨你，我要诅咒你。

    “不要”眼睛一睁，欣儿瞬间坐直了身体，大口喘气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里。

    火炎的太阳斜斜地拉长桌上的茶具，窗台上有两盆好看的水仙花。

    只是此时的欣儿无心欣赏，她下了床，接过枕边的外衣，披在身上。

    推开窗户，外面热热闹闹的，只不过心里压挤了一块巨石，让人疼惜得喘不上气来。

    有人在敲门，还有人在说话，“公主，你醒了吗？我给你端来了一碗红枣粥，你养养胃。”

    是小南，“进来吧，门被锁。”说完，关上了窗子，走到了茶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小南进来了，不过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是遇见了什么让人不开心的事。

    欣儿泛起好奇，不过她不想开口，还是等小南说出来会比较好。果然，小南把粥搁在欣儿的面前时，就说话了。

    “公主，你是不是上次放血时消耗太多，所以有些体虚？要不怎么会好好的晕到呢？”

    欣儿尝了一口，味道真是好，不甜不腻，配上大颗大颗的仙果，恰到好处。

    其实她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所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南。

    小南瞪得眼睛都圆了，脱口说出的是，“怎么可能呢，两个你，她一定是黑山老怪变出来迷惑你的，你不要上当啊公主。”

    欣儿摇头，“他没有理由那么做，何况我们只见一面，犯不着用这种手段针对我。”

    “不过我感到她很熟悉，似乎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是被人用刀子给深深地割下去的。”

    小南低头沉思不语，会不会是因为上次放血的关系？

    欣儿又吃了两口，见小南微微张嘴，反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小南把脸凑过来，“是不是你的血和亡灵河水搅浑在一起，所以成精了？”

    欣儿脸色一僵，停在半空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其实自己早该想到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欣儿想了想，自己要不要再去黑山崖一趟，要不要弄清楚事情的始终？

    小南见她又在发呆，用手在她眼前摇晃，“我说公主，你不会想再回去吧？”

    这下她可变聪明了，欣儿拉起她，“走，说不定能碰上翌晨大哥呢。”

    出了小屋，又过了城门，城外还是没有侍卫把守，不是都过了好几天了嘛，这大唐的风俗可真让人捉摸不透。

    小南见她盯着城墙左看右看，不知道公主又在想些什么。

    忽然欣儿问她，“小南，离太宗皇帝驾崩多久了？”

    小南撅起嘴，苦思冥想，伸手动用法术细细盘算，然后告诉她，“有十来天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南睁着眼睛看她，似乎不明白欣儿想要表达什么。

    欣儿抬头看向城楼，还是一个人影也不见。难不成有人趁先皇升天之际，发动兵变？

    小南不满地催促她，“走了走了，要不等下天就黑了。”

    “天黑了才好呢，最好今晚有月光，反正咱们没有如意，也打不开乱葬岗的结晶，还不如去查查眼前的这桩怪事。”

    小南没法，不过现在的确什么事也不能做，好吧，就随她去看看。

    欣儿带她到了一座隐蔽的地方，这里杂草横生，看起来像是没人来过。

    欣儿给自己套了一个隐身术，又帮小南也弄了一个，说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

    小南有些惊慌，“公主，咱们不会去皇宫吧？”

    欣儿刮了她的鼻尖，“这次你又猜对了，事不宜迟，咱们速去速来。”

    “不是说皇宫有九龙真气镇着的吗？咱们进得去？”

    欣儿望着城里那团还没消散的妖气，只是感到一阵轻叹，“你瞧，妖魔入侵，天昏地暗，地龙未复，怕是长安又有一番腥风血雨，注定是逃不过的。”

    小南也看过去，的确，龙气比前几日弱了不少，这让她想起了东圣国，不知道国家怎么样了？大王和杨麽麽还好吗？娘娘的病有没有好点？张老怪是不是坐稳了君主的宝座？还有诀依将军，是不是还在菜市场受尽屈辱？

    欣儿叫小南紧紧跟随她，莫要露出马脚，小南点头。

    念起咒，一株牵牛花种子掉入土里，慢慢长出了细藤，叶子，还开了两朵小小粉紫的花儿。

    欣儿灌入一丝大地之气于花蕊里，花儿吸收了灵气，变成了一扇花门。

    “走。”她拉起小南的手，两人踏入花朵里，消失在城门外。

    这朵花道随根生，随龙脉成长，一直穿过人气繁华的大唐长安，延伸到皇帝住的大宫殿里面。

    绕着这道花路走，不知怎么的，小南有些心慌，此次前去，感觉太过冒险，要是被发现，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了。

    四周闪着五彩斑斓的魔法气球，脚下的彩条还在遥远的不知处。突然欣儿说了一句，“小心点。”

    庭院的一棵梨树上开了两朵白花，欣儿扒开眼前的最后一卷帘子，一跃跳到地面上。

    等着小南也出来时，惊得嘴巴弯成了0字形。

    这座庭院太过繁丽庞大，光是两人踏着的地面，都是极其珍贵的大理石雕，院子里的四角，栽满了一些在东圣国前所未有的珍稀花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两人的眼前转呀转的，又从另一处溜出去。

    再望着眼前的这座寝殿，漆红的大柱子盘旋两条金龙，色泽明亮清润，想必是炙练了许久，做工也挺精巧别致的。

    小南在心里默默数了下，光是这一处地方，就比公主的谪仙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果真是国力强盛的神都，是我们这些偏远小国所不能相比的。

    欣儿蹑手蹑脚的，脑袋不停地四处张望，神情凝重又小心。小南禁不住地笑了声，“我说公主，咱们可是隐身的，他们看不见。”

    欣儿扭头嗔怪，“小声点，这里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咱们的隐身术早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