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见红
2014年12月19日星期三天气：晴 十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上海市博物馆不远处的一处咖啡厅的石阶上，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秀美的脸庞。通过整整一天一夜的休息，十一的脸色终于回复了红润，因为天气比较冷的缘故，她为了一条厚羊毛围巾，将她围的严严实实，褐色的眼睛藏在厚厚的眼镜后面，无聊的看着自己的鞋子。韩冷买完热饮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十一。现在还是凌晨五点钟，平时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除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其他的商店还没有开门，所以韩冷可是跑了老远才买到两杯热的咖啡。韩冷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十一，坐在她的身旁，将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她，“人还没来？” 十一双手接过热咖啡，轻轻的将咖啡杯靠近自己的脸颊，感受到冰冷的皮肤慢慢的便温暖后，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嗯。还没来。” 韩冷看着又好笑又心疼，轻轻地将十一搂在怀里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儿？” “嗯。”十一靠在韩冷的怀里，轻啜了口咖啡，一股guntang的热流从口中直达胃部，好温暖！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辆汽车停在博物馆的门前，车上跳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一路小跑到十一和韩冷的面前，一脸歉意的说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嗯，不久，才半个小时而已。”韩冷冷漠的嘲讽道。 一边的青年男子听见韩冷的话，只得讪讪的陪着笑，“赵馆长有事情就不参加这次的考古队了。不过，他特地要求你们参加。这边冷，我们去车里吧，里面有空调。一会儿考古队的人也就来了，到时人齐了，我们就一起走。”对于赵馆长不明不白的交代，青年人有些为难，特意交代让他们参加，又不让他们参加考古工作，那他们是去做什么的，到时候怎么向其他人解释？青年男子脑海里想了无数个理由，可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只得叹了口气，搁下了。 十一和韩冷听见青年男子的话后，从石阶上起身，十一刚伸手去拎行李包，韩冷立刻夺了过来，将手里的热咖啡塞进十一的手里说道，“我来拎！你帮我拿着咖啡就行了。” “谢谢。”十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 “说什么呢小十一。我是你韩冷哥，做这点事情算什么。”韩冷不在意的说道，他是家里的老幺，上面只有一个哥哥，自从认识十一后，一直把她当做meimei，宠爱程度与朱辰阳可谓不相上下，又怎么会愿意听见十一如此见外的话。 韩冷和十一跟着青年男子来到大巴车旁，韩冷让十一先上大巴，自己则将行李放好后，只拎着自己的电脑包上了大巴。一进大巴，扑面而来的就是热气，韩冷厚厚的眼镜片上立刻显出水雾，把他的眼睛遮的严严实实。韩冷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眼镜上的雾气擦掉才重新带上。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厢，发现十一坐在最后一排，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过去。韩冷刚坐下，就发现十一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前面的椅背。“怎么了十一？”韩冷紧张的问道。 “韩冷哥，我看不见了？”十一转过头来，绷直的身体，紧抓着衣角的双手，即使看不清眼睛，也能让人明白她现在很紧张。 韩冷听她这么一说，先是心脏不受控制的跳起来，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十一的眼睛就看不见了呢。谁知，一见十一转过头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的眼镜上有雾，自然看不见啦！” “我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白雾消失？”十一认真的‘看着’韩冷，带着白蒙蒙的眼镜，一本正经的问道。 “给我，我给你擦擦就好了。”说着，韩冷就伸手要去拿下十一的眼镜，谁知十一一撇头，让韩冷的手落了空。 “这个不能拿下来。”十一淡淡的说道。 韩冷一怔，以为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认为拿下来要很久她会不方便。所以耐心的解释道，“擦一下不会花很多时间。马上你就能带了。” “这个不能拿下来。”一样的话，但是不同的语气，十一清越的声音里带着认真。韩冷心中一惊，想来这个眼镜也许不仅仅只是个眼镜。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绝对和十一的特殊有关。韩冷收回自己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让十一向后靠着座位，就着她的姿势直接擦了起来，“你看，这样就不用取下来了。” 十一仰着头，眼前的白雾很快被韩冷擦干净，虽然边角还有一点痕迹没有擦干净，但已经足够十一看见身边的景物了。 “十一，你冬天在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韩冷好奇的问道，这种情况基本每个带眼镜的人在冬天都会遇到，难道十一从没遇到过？ “家里不需要眼镜。学校里我都在睡觉。”所以看不看见在学校没任何区别。十一推了推要从鼻梁上掉下来的眼镜才简短的回答道。 韩冷注意到，十一用了不需要三个字来说明在家的情况，以前他看见十一在家没有戴眼镜，以为她带了隐形眼镜，如此看来，倒是自己误会了。这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这副眼镜对于十一不只是眼镜那么简单，或许具有和朱辰阳的封魔印一样的功效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韩冷仔细的叮嘱十一道，“那下次你记得，再从冷的地方进入热的地方，眼镜上出现的白雾直接用干棉布像我这样擦一下就行了。这样，你就不需要将眼镜取下来了。” “嗯。”十一淡淡的回答道。 “你要不要先睡会儿？”韩冷关切的问道，今天起那么早，又在外面冻了那么久，这会儿在空调的车里，要想睡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十一又是特别爱睡觉的人。 十一还没答话，汽车的车门忽然打开，然后就是一阵众人登车的喧闹声。 “小何，这两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最先进来的中年男人看见后排坐着的十一和韩冷奇怪的问道。这车上全是去参加考古的同僚，这两个看上去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也不像是考古人员，不免有些疑惑，便转头问领着众人来的青年男子。 被中年男子称为小何的青年男子，正是领着十一、韩冷上车的男子。他看了看十一和韩冷，实在不知道给怎么解释，想要如实说明，可是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想隐瞒过去，这难度也太大了，这群人里，数他最年轻，但也有二十八岁了，现在还在打杂，那他们怎么算？关键的是，赵馆长对自己说要向众人保密他们的身份。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你也没说啊，我要怎么保密！正当小何在心里无数遍的吐槽自家馆长时，急中生智想到了好的借口，“他们……他们是赵馆长的亲戚，对考古有兴趣，所以想去看看。” “胡闹！”中年男人一听，立刻冷下脸来训斥小何，“两个初中生还是高中生的孩子，去什么考古现场，那可是历史现场，怎么能任由他们瞎闹呢！让他们赶紧回家！” “可是……”小何差点儿要哭出来了，这可是赵馆长亲自点名要去考古现场的人，他要怎么赶走啊，“可是赵馆长已经同意了。说一定要带上他们。” “老赵也跟着胡闹。我打电话和老赵问问！”中年男人掏出手机直接下车给赵馆长打电话去了。 韩冷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便不再理他，十一则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去了。要是能取消任务，他们正好可以回家补眠，算是赚到了。 不一会儿，中年男人碎碎念的回到了车上，看到韩冷看过来，皱着眉头，脸色不愉的找了个座位坐下。 “钱教授不要生气了。孩子们喜欢考古不好吗。这不是说明我们后继有人吗。你生什么气呢！”和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的一个大肚子有些地中海的男人说道。 “可是也不能直接带到现场去呀。这次的古墓规模很大，我们的工作量已经很大了，谁还有闲心分身照顾他们。”钱教授不高兴的说道。 “你说的也对。但既然赵馆长让他们跟着，估计他们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放心吧，这次的古墓发现地虽然很偏远，但除了我们不是还有你好友李馆长带的团队吗。这么多人不会出事的。”地中海中年男人笑着拍拍钱教授安慰道。 “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这次，多亏了我那老同学李明国，不然我们还真不好去插手。”钱教授不再考虑十一二人的事情，兴致勃勃的和同伴谈起这次的工作。汽车缓缓的开向火车站。 玉溪村 张大柱的老婆方玉这两天的精神不太好，总是会丢三落四。这不，刚去田里挖了两个大白菜，结果忘记放进菜篮子里，落在了地里。幸好隔壁李嫂和她一起回家，知道这件事后，让她在路边等着，自己帮她回去拿去了。方玉扶着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李嫂很快就回来了，将大白菜放进方玉的篮子里，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我那时怀着我家佳佳的时候，平时我爱吃的菇子那时我一点儿都不想碰，反而平时我不爱吃的韭菜，却拼命的吃。所以，你也别在意，只是爱忘东西而已。等生完孩子就好了。” “是吗。”方玉有些敷衍的接着话，这段时间精神恍惚的原因，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可能和晚上听见的猫叫有关，最近夜里她总是会听见像人哭泣的猫叫声，这让她晚上很是睡不好，让张大柱去看看，张大柱总是觉得麻烦不肯去，她又不能硬逼着他去，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两天。 “大嫂，那是不是佳佳？”方玉扶着腰往回走，没想到刚走到回家的路口，就看一个女孩子蹲在一旁草垛子的阴影里玩，时不时的还抬头对旁边说着什么，不解的问道，“她和谁在那儿玩？” “佳佳！”李嫂一见是自己女儿立刻大声喊道，佳佳转过头来，看见是mama和隔壁的方婶，立刻露出甜甜的笑脸，又扭头对草垛子的阴影处说什么，然后欢快的跑到李嫂面前。 李嫂牵起佳佳的手，奇怪的问道，“佳佳，你刚刚和谁玩呢？怎么不在有阳光的地方玩，躲在草躲子下面不会冷吗？” “哦，那个小哥哥说他不喜欢阳光，所以我们才在那边玩的。”六岁的佳佳一边摇着mama的手一边说道。 “小哥哥？是村长家的哥哥吗”李嫂拉着佳佳问道。 佳佳摇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李嫂一听，立刻沉下脸来，“以后不认识的人不许和他玩，要是把你拐走了怎么办！听见没有。” 佳佳一见mama沉着脸，害怕的躲到了方玉的身后，方玉侧身把佳佳护在怀里，劝道，“佳佳不才六岁吗，哪里知道这些。也许那孩子是前面哪个挖古墓人的孩子，大嫂你也别生气了。下次看见了好好问问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怕孩子被不明不白的人拐走吗。现在拐孩子的人可多了，什么方法都用。真是让人不省心。”李嫂把佳佳从方玉怀里拉出来，牵着她的手和方玉慢慢的往回走。 傍晚时分，方玉做好晚饭搬了张高凳子坐在门口等着张大柱，隔壁的李嫂此时也正巧做好了饭，方玉招呼李嫂过来坐坐，李嫂把身上的围裙一脱，也搬了张凳子和方玉坐在一起。 “小玉这身子有七个多月了吧？”李嫂和方玉拉着家常。 “是啊。再熬二个多月，我就算功成圆满了。”方玉摸了摸肚子，嘴角噙着初为人母的幸福微笑说道。 “呵呵，这个时候，你可要多运动了，不能总是觉得累就不肯做了。”作为过来人的李嫂很愿意跟初为人母的方玉传授自己的经验，“多多运动，你将来生的时候才好生。” “医生也这么说，所以我打算在晚饭过后，让大柱多陪我走走。”方玉抬头望向张大柱回来的路，看见佳佳又蹲在路口的草垛子边，“大嫂，佳佳是不是又找那个小哥哥去玩了？” “咦，我不是让她在屋里和她哥哥一起玩吗？”李嫂顺着方玉看过去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佳佳一边用石子在地上画画，一边对着草垛子的阴影处说着什么。“佳佳！”李嫂冲着佳佳大声叫喊道。 佳佳听见mama叫自己，对着阴影处摆摆手，就跑了回来，“mama——” “我不是让你在屋里和哥哥一起玩吗？怎么跑出来了？”李嫂不高兴的问道。 “我在屋里听见哥哥叫我，我就出去和他一起玩了。”佳佳向mama解释说。 “那mama怎没听见。还有，我不是不让你和不认识的人玩吗？你怎么不听话。”李嫂沉着脸训斥道。佳佳见mama生气，害怕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方玉正要上前劝说，忽的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方玉竖起耳朵想要仔细挺清楚，声音却是断断续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方玉不知怎的，特别想知道这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于是慢慢的向着村口走去。 李嫂本来在教训佳佳不能随便和不认识的孩子玩时，突然看见方玉向着村口走去，以为是张大柱和张虎回来了，起身看过去，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小玉，你去做什么？”李嫂不解的向方玉问道。 可方玉却像是没听见李嫂的话，还在向着村口走去。李嫂起身追去，忽见方玉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小玉！” “我肚子疼！！”方玉捂着肚子倒在路上，额头疼的满是汗珠，双手紧紧地抓着肚子上的棉衣，因为太用力，连青筋都突出来了。 李嫂看见方玉这个样子，心下一慌，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小玉，你怎么样？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呢。你忍着点，我去叫人！”李嫂也顾不上教训佳佳了，快步跑到最近的几个村民家就喊，“李大妈，徐大嫂，快，方玉突然肚子疼，快来帮帮忙！” 村民听见李嫂的叫喊声，都从屋子里走出来，有的村民刚从田地里回来，连手上的泥土都没有洗就直接出来了，“怎么回事？” “快点儿，大柱老婆肚子疼！” 众人一听，哪还敢耽搁，张大柱老婆怀孕已经有还几个月了，这突然肚子疼，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跟着李嫂来到方玉倒下的地方，此时方玉已经疼的脸色煞白，肚子上的棉衣也已被她抓破。众人赶紧将方玉抬起来，哪只刚抬起来，就听见一个妇女惊恐的喊道，“见红了！” 大家一听，心里一沉。方玉更是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男人叫道，“喊什么喊！快去找车。赶快把大柱老婆送到城里医院里去，看能不能保住孩子！” 那妇人听了立刻朝村长家跑去，村里最快的车就是村长家的小四轮了。那妇女跑进来的时候，村长正在自家院子里卷着烟叶，一听这事，二话不说，招呼自己儿子开着三轮车就往张大柱家跑。这对于玉溪村的村民来说，今天的傍晚，真是个沉甸甸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