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申公豹
偏殿之中,苏妲己正跪坐于长桌之前翻看连日来纣王还未处理的国事奏折,虽说大商王朝内有丞相比干辅政,外有太师闻仲御敌,再加上各诸侯国的齐心协力,迄今为止也算是国泰民安,只是治国之道在于防微杜渐,一丝细小的疏忽也能酿成悍然大祸,只说这百年不遇的洪水,发放粮食救济灾民只是治标,若想治本,令灾民重返家园才是上策。 正在冥思对策之间,只听殿外一声长诵:“大王驾到。” 苏妲己立即放下手中刻满文字的龟甲,携着一旁打盹的轩辕菲俯首跪在门前,口中轻呼:“民女苏妲己参见大王。” 纣王眼睁睁看着貌美如仙的苏妲己,想要伸手去扶,却又惧怕那带给他锥心刺痛的蜂针,直急得他一阵抓耳挠腮,竟不知如何自处,转头带着无助望了望身后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捋须一笑,示意纣王稍安勿躁,旋即以迅雷之势伸出右掌,径直向着苏妲己左肩袭来。 苏妲己不得起身御旨,依旧保持着跪姿,虽未抬头,却也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好在她虽未正经习过法术,却也是自幼跟随父亲练武,此刻面对偷袭,当下不敢大意,立即运气护住周身,打算硬接下这一招。 苏妲己正待咬牙硬扛,不想在掌肩相触之际,对方变掌为指,擦着苏妲己的香肩掠过,引得一旁的纣王一阵惊呼:“国师休伤我美人儿。” 这一招瞬息而过,被纣王唤作国师的中年男子收了双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得罪了苏姑娘。”将右手双指聚在自己眼前细细观看,经过无数蜂针的戳刺,那两根手指上的细小伤口历历在目,通红中竟有些微微泛肿,“这蜂尾纱不愧为仙家至宝,居然可视对手的出招强弱改变防御级别。” 而跌坐在地的苏妲己伸手捂住肩头,此刻也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面露惊慌之色,男子凝视着苏妲己艳丽中带着些许不安的面庞,再次伸出手掌,那满指的伤痕却在不觉之间消失殆尽,完好如初的手掌表明了这一场看似波澜不惊的试探以中年男子的完胜告终。 “姑娘是自己脱了这蜂尾纱,还是需贫道亲自动手。”带着一丝猥亵,中年男子微微笑道,“若是贫道出手,只怕会与姑娘有些肌肤之亲,若是大王怪罪,贫道可就百口莫辩了。” 苏妲己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原本以为宫中只是些毫无法术的rou眼凡胎,即便自己附身人体失了法力,只需那件蜂尾纱便可自保,却万未料到居然还有此等高手的存在,对方不仅能看出蜂尾纱的结扣所在,更能在一招之间便解开一个,加之对方有法术护体,蜂尾纱能够伤其肌肤,却不能致命,此消彼长,被他强行脱去宝物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如若与九尾狐交换灵体,解决他只是片刻的功夫,只是如此一来惹怒了纣王,想要兵不血刃夺取成汤江山便成了泡影,虽说那便是女娲想要看到的结果,但自己终究不希望战火蔓延人界。 看着苏妲己沉默不语,那纣王早已是不断摸搓着双手面露yin邪的笑容,恨不能自己举手代劳脱了那该死的毒针服了。 正在踌躇之间,只听众人身后一个女声响起:“十年不见,申师兄别来无恙吧。” 中年男子扭头循声望去,只见门旁跪着的侍女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娇俏而又陌生的小脸,不由得一阵疑惑:“小丫头你唤我作什么?” “当然是师兄了。”不等命令,轩辕菲竟径自站了起来,揉了揉已近有些麻木的双腿,口中埋怨道,“师兄竟忘了么,当年若非是我,你能如此轻松便出得了仙霞山?” 听她如此说,中年男子再次反复观察了轩辕菲片刻,这才哈哈笑道:“原来是轩辕小师妹,想我离山之时师妹还是个半大孩童,如今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竟让为兄的不敢相认了,师兄眼拙了,还请师妹见谅。” 看到轩辕菲莞尔一笑,中年男子立即话锋一转,“只是师妹此番下山,不知得了师父法令没有,若是向我当日偷跑下山,怕是大大不妙。” “我又怎会有师兄的胆识。”轩辕菲弯腰将地上的苏妲己扶起,转头正色道,“小妹是奉了师父之命,护得苏小姐周全,还望师兄不要为难,以免师父怪罪。”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一皱:“师父从未出过仙霞山,与苏姑娘素未谋面,怎会……” “只因七年前苏jiejie的父亲冀州候苏大人路经仙霞,与师父有着一面之缘。”未等中年男子说完,轩辕菲立即接口道,“否则只凭苏家一介诸侯,又怎会有蜂尾纱这仙家至宝。”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立即面对仙霞山方向拜了一拜:“师父对我恩同再造,我申公豹又怎会有悖师父之意。”当下转身对着纣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起驾回宫。 原本有国师出手,苏妲己已是手到擒来,万没想到只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小侍女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今夜的春宵一刻便成了泡影,只是面对法力通天的国师,即便他已然察觉到轩辕菲所说与苏妲己的供述有些出入,纣王也无可奈何,只得甩了甩衣袖愤然离去。 待得二人走远,苏妲己将肩头的结扣重新系上,开口问道:“这申公豹何许人也,怎的我不识得他?” 听苏妲己提起自己的师兄,轩辕菲一脸鄙夷之色:“当年我刚满七岁,原本是玉虚宫门人的申公豹声称我师伯元始天尊处事不公,转投我师父门下,我师父与元始天尊面和心不和,加上那申公豹资质不错,便收了他为徒,三年之后他执意下山闯荡,师父不准,是我帮他求情,这才如他所愿。而他走后一年,你才上山寻我,是以你与他并不认识。” “原来如此。”苏妲己微微点头,“怎得你轩辕姑娘也有乐善好施的时候。” 轩辕菲在长桌旁坐下,右手托腮左手玩弄着龟甲:“我只是懒得看他那趋炎附势的丑恶面孔。” 听了轩辕菲的解释,苏妲己会心一笑,望着申公豹离去的方向,面露凝重喃喃自语:“若要成事,此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