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送别
秦晚伊掀开窗户,屋外飘着鹅毛大雪,她甚至听到了雪折断树枝的声影。街对面的铺子还为打烊,淡淡的灯光很是朦胧,几个零散的客人进进出出。寒冬的夜晚还真是安静,皇宫内如此,街上也是这样。 “晚伊,早些歇息吧。”不知何时安瑞成移步到她身边,陪她一同看窗外的景色,他随手解下大氅批在了她的身上,“你不能再冻着了。” 他眼里温情脉脉,既不会让她害怕,也不会让她感觉到寒冷,更不会炙热到灼伤她。 “谢谢你。”她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姜楠青的事,她淡然一笑,改了口,“希望我的府邸早些修好,我就能提前搬出来,那样就能提前离开皇宫。” 其实她想说的是离开佳顺太后,离开皇叔,还可以躲着姜楠青,出入也方便的多,所谓一举多得。 “开春以后府邸就能修好,殿下就能在及笄以前搬出来。”安瑞成如是说,殿下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她的追求也是他的追求,她与他命脉相连,他自愿与她联系在一起,看见她高兴,他也开心,因为两个人很早以前就有了交集。 “你送我的笛子在这里。”秦晚伊从袖中取出白玉笛吹奏起来。 清越的笛声划破冬日寒夜,悠扬悦耳,笛声在空中继续飘扬,勾勒出一个极美的画境,似置身于美景中,似置身在梦境中,让人心随生动。 安瑞成闭眼聆听,拍掌说道:“晚伊的笛声越来越精进了。” 秦晚伊甜甜的说:“师傅教导的好。” 她意欲明确,口中所指的师傅无非是他,她喜欢和安瑞成在一起,安宁的日子是她一直的追求。 入夜以后,秦璐瑶提出与她同住一房,她笑着应下来,还说这下有人为她暖被子。 屋内放了炭盆,暖暖的,姐妹俩笑着钻进被子,说起了悄悄话来。 “晚伊,谢谢你带我出来。” “这都是我该做的嘛,自己的jiejie不帮,我帮谁。”秦晚伊轻笑说,虽然她名义上是她的堂姐,但更多时候她把秦璐瑶当成了自己的亲jiejie,璐瑶姐是个性子柔弱的姑娘,容易被人欺负,没人帮衬可不行,她看王文然那么照顾她,也就放心璐瑶姐与他在一起。 秦璐瑶身子靠了过来笑着说道:“晚伊meimei和安公子的关系不错嘛,什么时候与父皇提起你们的事情,不过我看父皇也有那个意思,你们在寿宴那天的合奏,真是郎才女貌。” “还早着呢,提他干嘛。”秦晚伊故意抓住被子,然后用力一裹,大部分的被衾都跑到了他这里。 秦璐瑶惊呼一身,摸了摸凉凉的后背,没有半点被衾的影子,她苦苦哀求:“晚伊meimei,你就饶了我吧,我错了,再也不提他了。” “自己来抢啊。” 她的求饶助长了秦晚伊得意的气焰,她嬉笑着把被子裹得更紧了,本来她就喜欢捉弄人,偶尔“欺负”下秦璐瑶也是蛮有趣的,看她着急的样子。 屋内两人陷入争夺被子大战,由于争抢的太过激烈,秦晚伊从床上滑落下来,她伸脚一勾,秦璐瑶也顺势跌了下来。 看着秦璐瑶一副抓狂的样子,逗得秦晚伊捧腹大笑,她把秦璐瑶推到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吹熄了蜡烛,然后说了声:“快点睡觉,璐瑶姐。” “我睡不着。”秦璐瑶抱着被角,念叨了声。 “那就数羊,来我教你。”秦晚伊绘声绘色的帮她数了起来。 这个夜晚,睡不着的大有人在,萧晗也是其中之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整个脑子里都想着风尚宇出征的事。 他说:“等我凯旋归来,就娶你。” 有了这句话,不管是一年、两年,她都会等下去。 战场是怎样的,萧晗无法想象那个残酷的场景,她默默许愿,祝愿自己的良人能平安归来。 风尚宇出征那天,天色格外暗沉,灰蒙蒙的颜色布满天际,不一会儿空中落下细雪,为离别添了一份伤感。 送别的人除了秦晚伊,还有风尚宇其他一些朋友,他们得到芜帝的恩准上去城楼目送他离开。 那么多人里面,萧晗是第一个跑上城楼的,她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就怕会错过看他的时间。她站在高大坚固的城楼向外望去,下面的人马是那么渺小,她在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中不停寻找风尚宇的身影。 终于看到了身穿戎装的风尚宇,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出征队伍的前列,萧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眼眶被一股湿意所包围,眼前雾蒙蒙一片。 萧晗依稀看到风尚宇回过头,他一眼看到了自己,一时间四目相对,彼此间的感觉隔着万水千山也能到达。他剑眉微微一展,带着宽慰的笑意从唇角溢出,这时军中嘹亮的号角响起,他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只看见烈烈旌旗随风飘扬,四周苍茫的景色渐渐扩散,他的身影在绵延队伍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消失不见。 从今天起要开始漫长的等待,等待他归来的那一天,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萧晗演了那么多出皮影戏,这是首次自己也品尝这种滋味,心中泛起了无比的苦涩。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晗姑娘勿需担心,如果你有什么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或者找安瑞成。”秦晚伊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她一方娟帕。 萧晗强接过那张娟帕,勉强一笑:“殿下我没事,只是风太大,吹迷了眼。” 秦晚伊明白萧晗的感受,风尚宇之所以提前去军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他和安瑞成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他们得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去应付这一切。 她是芜国的皇太女,她不是普通的公主,或者普通的皇子,她身上的责任很重,要面对的人和事物太多。 一个绛紫色的身影越过众人向她走了过来,他用清越的声音问道:“殿下,近来可安好?”
“我过的很好。”秦晚伊淡淡一瞥,对萧晗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去。 忽然姜楠青一手抓住了她的衣襟,媚眼如丝的笑容里藏着讽刺的暗意,他用情人间的亲密话语说道:“没有我在身边,殿下过的还真习惯。” “殿下、晗姑娘,你们先走,臣与姜兄有一些事情要商议。”就在这时,安瑞成从城楼的另一面赶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搬开姜楠青的手。 秦晚伊得以解困,对安瑞成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后与萧晗一同下了城楼,她应该信任他的,有安瑞成在,一定能自在面对姜楠青。 “呵,安兄。”姜楠青很生硬的喊出这个称呼,一阵见血的说,“我们之间还能用兄弟想相称,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安瑞成见她已经下了城楼,转过脸用颇为严肃的语气说:“希望以后不要看见你那样对待殿下,她不是你能触碰的。” 姜楠青似乎没有打算听他的话,双手扶在坚硬的城墙上,极目远眺:“这里看风景真不错,果然站得高才看得远。” 他的神情,他警告的话语,姜楠青尽数听在耳里,姜楠青突然对他双手作揖,美眸一展:“多谢安兄的提醒,哪怕粉身碎骨,在下觉得站在高处才更有趣。” 那双一双执着的,没有一丝放弃眼神的漂亮双眸,对于他的美,安瑞成不得不赞叹,成为她身边的侍者也就罢了,但不能对她有任何威胁,他的转变太大,从一个怯弱的少年,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早已超出了安瑞成的预期,他必须要更加果断的去阻止后面事情的发生。 “如果这是你愿意的,那么我奉陪到底。”安瑞成迎上了他柔媚的凤目。 姜楠青的眼里翻涌出一股寒意,里面含着些许杀意,他扬起薄唇,充满挑衅的说:“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嫡出子弟有何能耐。” 他的确是恨着他们的,姜楠青的举动说明了一切,也许是这股恨意支撑他,也许是对于晚伊的情,让他变成了一个人。 既然都撕破了脸皮,安瑞成也不甘示弱,语气强硬说:“不管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护着她,你记着,你身上永远留着姜家不安分的血脉。” “安瑞成你不过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和她在凤阳宫的一起度过的日子,殿下可是个体贴的人呢。”他一脸回味的说。 安瑞成十分厌恶的说:“你没有值得我嫉妒的地方。” 姜楠青透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众人眼中那份尊贵的血脉,在他这里被贬的一文不值,他直起身子说:“纵然我有姜家的血脉,又能怎样呢,难道这是阻止我和她在一起的理由吗?” 从最开始是他们逼他,姜家也在逼他,就连殿下也在逼他,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伤了他的心,从现在起,他只想要去好好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每一步行的很艰难,他也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