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九章 危险和机遇
柳缙跟着杨光来到长岛港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日本商人带来大量黄金来这里只为了买五峰铳，每天赵武带着一大群家丁在港口外空地训练使用五峰铳。港口里的叶宗满麾下水手，武田胜赖和织田市的家臣也都是人手一把五峰铳，他要是还不知道五峰铳到底为何物，就只能用“愚笨”两字来形容。 换做是其他任何一种货物的专卖权，柳缙都会欣喜的答应下来，可唯独五峰铳不行，因为它不是普通货物而是火器。从古至今不管治世乱世，军火生意都不是普通商人能做的，以柳缙的那点实力敢做这个生意跟送羊入虎口没区别。 更何况杨光的其他货物再怎么销售火爆，也不可能跟3o两黄金一支的五峰铳相比，柳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走五峰铳的专卖权？他甚至怀疑只要自己答应下来，转身的工夫就可能被弄死了，于是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杨光看着满脸惶恐的柳缙，不但没有安抚，反而继续往上加码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呢？我把明朝的五峰铳专卖权给你！” 这句话说完，柳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做海贸生意被官府抓到就是死，可也要官府抓得到才行。但是做军火生意就不一样了，肯买火器的不是官兵就是贼，这两种人可都是信奉刀把子比嘴皮子更有说服力的，直接抓起来一刀宰了，就连买火器的银子都省下来。 杨光这几天之所以把柳缙晾起来，一方面是让柳缙多少熟悉一下长岛港这边的情况，另一方面却是在翻阅现代时空图书馆里收集来的资料，研究柳缙的性格和行事方法，以便更准确的把握人心。 现在看到自己几句话就吓得柳缙魂飞魄散，杨光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人赌徒心理很重，不过眼光却非常的准，运气也好得让人嫉妒。 现代时空的历史上，柳缙一生有过多次逆转乾坤的事迹，被他的后世子孙写在回忆录、家史之类的文献中津津乐道。可仔细对那些事情进行研究之后，就会现其实每次都是柳缙被逼上了绝路，不得不冒险一搏，偏偏他每次孤注一掷都能成功，这才有了传承几百年的福州柳家。 明朝位面与现代时空是平行位面，杨光不敢保证自己在现代时空收集到的资料就一定全符合这个位面，不过根据已有的事迹来看，柳缙在海上遭遇海盗何尝不是另一次被逼上绝路呢？他敢于跟随杨光这个陌生人来到长岛港，证明了杨光那些资料上所描述的东西没有错。 现在杨光所做的事情，是给柳缙营造出一个困境，激他的赌徒心理。眼见火候已到，杨光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危机是什么？危险和机遇！你如果满足于小富即安，为什么要来日本做生意？” 杨光的话引起了柳缙的思考，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时就听杨光继续说道：“你担心被人抓起来一刀杀了，难道我不担心自己的五峰铳给人吞没？没事别跪着，挺没意思的，站起来！看看这个东西。” 杨光一边说一边将几份摘抄下的邸报奏章递到了柳缙面前，后者双腿还有些软使不上力气，索性就这么坐在地上，接过几篇奏章看了起来。 在看完这些东西之后，柳缙几乎脱口而出：“直浙总督府这是准备打造火器啊！” 杨光没想到柳缙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很多，于是点了点头说道：“直浙总督府需要大量火器，而你能够提供大量火器，这就是你的机会。至于如何保证交易顺利进行，如何保证你自身的安全，总可以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柳缙坐在地上，手里不停的去抓地上的泥沙，却是在思考是的无意识动作。换做是以前，他这种小商人可没资格跟直浙总督胡宗宪这种封疆大吏打交道，可是现在杨光却给了他一个机会，若是能够把握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危险，无非就是一条性命，柳缙在海上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害怕这个。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别泄漏身份，想来直浙总督府也不会将他与遥远的福建一个很小商人家族联系到一起去，再说就算迫不得已，也可以把家人接到长岛港来生活，这天下并不是只有大明啊。 片刻之间柳缙已经权衡了利弊，他突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一下子从地面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恩公，我愿意！” “不要着急，你还需要做好准备。”见柳缙答应下来，杨光开始给他浇凉水，让他冷静下来：“你知道胡宗宪喜好什么吗？你知道他麾下最信任的幕僚是谁吗？你想好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了吗？你准备怎么接近他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了解你的对手！” 向杨光告辞后，柳缙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没过多久有水手给他送来了一个上锁的木箱。木箱不是很大，打开之后里面放着十几本书，可当柳缙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几页，面色却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 书上记录着直浙总督胡宗宪的详细资料，从他幼年开始一直到杀死王直为止，可以说事无巨细一应俱全，其中很多都是柳缙闻所未闻之事，只怕锦衣卫那里潜伪窥私之下都不一定有这本册子上记录得更详细。 柳缙粗粗翻看了其他的书籍，现每一本都涉及到胡宗宪手下的一个重要人物，哪怕柳缙没见过本人，单单只是凭着这些资料，就能很好的揣摩对方的心思性格，让自己事半功倍。 柳缙完全无法理解杨光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东西，他很怀疑杨光手上控制了一只庞大的情报组织，说不定就是号称天子亲兵的锦衣卫。这让柳缙对杨光的来历更加好奇，但是他却明智的紧紧闭上嘴巴，绝不对任何人提到与木箱有关的只言片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