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窖洞15
如果我把这些事儿告诉刘大,刘大会怎么想?他也许根本不会为之所动,单位里大家都知道,爸爸受伤的事儿只是一件普通的交通意外,当时并没有反映出异常情况,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想法,那么人们嘴里不说,心里可能会在想,苏三在假公济私吧,我反复掂量之后,决定在没有找到更加明朗清晰的线索之前,暂时不提这件事情。 既然付明兵有可能隐藏了一些为人不知的事实,要调查就必须在益民医院下功夫,反正不管初衷如何,刘大也是盯牢益民医院的,这一点和刘大的想法并无矛盾之处。 可以设想一下,刘大如果到益民医院能够拿到证据,一种可能就是认定了付明勇是杀人分尸的凶手,另一种可能就是排除了付明勇,找到了另一个真正的凶手,不过,十年过去了,想要在这个时候拿到靠谱的证据,简直比登天还难,要想在益民医院找到突破,非得独辟蹊径才行,可是这茫茫世界,蹊径在哪儿呢? 早晨的阳光照进了书房,我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了书房的书桌上睡了一晚,我真为自己的睡功感到骄傲,趴着也能睡一晚,一晚上脑子里激烈里争斗着,也没想出什么名堂,匆匆洗漱好就往野家坞奔去。 “苏老师,早上好。”凌菲见到我,高兴地给我打了个招呼。 “你也好,吃过早饭了吗?”我也打了个招呼。 凌菲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饭卡:“还没呢,我正要去食堂,不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我正好也没吃早餐,本来想就这样熬过去算了,凌菲现在要去的话,正好一起去,我说:“我也没吃,一起去吧?” 凌菲拉开了门:“苏老师,今天你没在家吃吗?走,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来到了食堂,食堂里今天早上花色还不少,有rou松面包、虾皮蒸饺、南瓜粥……大约十来样品种,看上去都是蛮好吃的样子。 我要了几样喜欢吃的,就在窗边坐了下来,阳光在绿色的树丛上嬉戏跳跃,凌菲坐下说:“这两天好像蛮闲的,没发什么大的案子,不知道今天会怎样?” 我一边吃一边说:“你呀,就是闲不住,谁说没大案子呀,张爱芳的案子你研究明白了?” 凌菲用筷子在洁白的碟子上敲得叮当响:“苏老师,你觉得这十年前的案子真的有希望吗?” 我说:“你总听说过‘死马也要当活马医’这句古话吧?案子过去了十年,只要找到线索,照样可以破掉。” 凌菲说:“那这线索从何而来?” 我说:“从你脑袋里呀。” 凌菲说:“可是我脑袋和肚子一样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想到了张爱芳的尸体,张爱芳被分尸后,尸块被抛弃在下水道里,那为什么严博文的尸体至今一直没有找到呢?严博文的一颗第三磨牙既然能混在张爱芳的尸块之中,那么严博文也应该被分尸了,那么他的尸块会去向哪里呢?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益民医院,对呀,如果这起案子确实是指向益民医院的,那么益民医院就可能是凶手的第二战场。 “苏老师,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凌菲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随口说道:“凌菲,如果你是益民医院的工作人员,你又是张爱芳案子的直接凶手,你会怎么处理张爱芳和严博文的尸体?” 凌菲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补充说道:“我是说假如。” 凌菲想了一下说:“杀人分尸抛尸这种事,一般都会让尸体尽可能远离自己的范围吧,要是我在益民医院工作,我绝不会把尸体搬回医院。” 凌菲的话固然有道理,可是正是凌菲的这句话,激发了我的想象,我说:“要是凶手有足够的条件呢?” 凌菲突然睁大了眼睛说:“苏老师,你是说医院的太平间?” 我吃掉最后一个饺子说:“正是,马上去益民医院看看。” 我和凌菲再一次来到了益民医院,这次没去综合科,直接去了位于门诊大楼底下二层的地下室,太平间就在那里。 电梯“哐当”一下停稳了,我和凌菲走出了电梯门,看到了墙上的一个方向指示牌,就沿着这个牌子走去。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我看到了“太平间”三个字,一般医院的太平间都不会很大,更不用说益民医院这样的民办医院了,我走过去看了看,门是虚掩的,就推门进去,凌菲跟在我后头说:“我们自己进去,要不要紧呀?” 我说:“这有什么要不要紧的,我们又不是来偷尸体的,我们是法医呀,这太平间不就是我们的战场之一吗?” 进了门,我看太平间里只有四个冰柜,其中两个冰柜的指示灯是绿色的,看来现在冰冻的只有两具尸体。 “苏老师,这里有尸体登记表。”凌菲在我身后轻轻地说。 我转过身,看到墙上挂着一个文件夹,上面夹着一张表,上面填写的正是冰柜中的尸体信息。 一号冰柜是一个肝癌晚期死亡的患者,四号冰柜姓名栏写着“实验器官”四个字,这时我想起了昨天在综合科的时候,付旭龙科长和付明兵院长在说的殡仪馆拒绝为它们火化的实验检材。 “打开看看吧。”我对凌菲说道。 “四号冰柜?”凌菲问道。 我已经走到了四号冰柜门口,凌菲递上一双一次性的手套,我戴好手套,伸手就拉开了冰柜的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我拖出了里面的衬板,板上放置的是一个蓝色的裹尸袋,把拉链拉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蒸腾上来,哪怕是冰冻状态,这气味还是那么熏人。我转过头换了口气,继续观察裹尸袋,里面都是零零碎碎的人体器官,粗粗看上去,有肝脏、心脏、肾脏……大部分的器官都有手术刀的细密切痕,看来确实是病理实验剩下的部分。 我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的时候,突然,太平间外面传来了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谁在里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