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难以抉择
23 楚徇钺现在真的知道“流年不利”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宫里那件事越传越严重,闹得满城风雨,都是说楚徇钺轻薄了人家温芷。 楚徇钺这个气啊,可是也没办法,只能待在府上连门也不出,专心看书弹琴喝茶算账。 当初唐麒顶着满天乱飞的流言,楚徇钺看着她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觉得还不是很严重,但是现在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当初应该好好安慰她的,他似乎从没有认真地理解过唐麒的痛苦和辛酸。 他这样想着,扔了书躺在床榻上,心里乱糟糟的。 那天把温芷从水里捞出来之后,楚徇钺当晚整整一夜梦里都是唐麒的身影,他怕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在梦里看见她了。 楚徇钺不是擅长做生意的人,算账就什么的他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该算还是得算,片刻之后又爬起来。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没有办法,他姓楚,他爱唐麒,这两件事他必须做出选择,人间磨折不过于此。 楚徇钺是深深卷入局中的最无辜的人,他没有错,但是他逃不开。 “公子,”卫良抱着账册走进来,放下之后,犹豫半晌后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卫良身为暗卫,和左星不同,他必须对楚徇钺忠心不二。 “你说,没事。”卫良一旦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楚徇钺就知道一定是唐麒那里出了事情,这事情呢,又和朝廷的利益相冲突。 “回公子,小姐在买粮,整个北方多余的粮食,大半部分都到了小姐手里。”卫良道。 楚徇钺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向不敏感,道,“她不是早就买了吗,西秦三十万人,自然要更多的粮食,不是要过冬吗。” 卫良看他漫不经心,解释道,“不,比往年多很多,这不是准备过冬的粮食了。” “那是什么?”楚徇钺一手支着下巴道。 “小姐可能在备战。”卫良道。 楚徇钺终于回过神,“要打仗!” “是,”卫良道,“不只是西秦,还是江南,凌渊整理江南商场,现在的商会会长是任乔,和凌渊关系密切,原来的温家一蹶不振,打算依附石家,有关公子您的流言,就是因此而起的。” 楚徇钺脸色微变,情绪外露明显,“你是说他们两个已经决定联手,已经有约定了。” “不会,”卫良肯定道,“是巧合。” “你这么肯定?”楚徇钺莫名松了一口气。 “属下看着小姐长大,她对虞公子非常依赖,虞公子之死,和凌渊有直接的关系,小姐不可能原谅他。”卫良道。 楚徇钺低着头,边翻书边道,“这倒是,她当时可是说了‘不死不休’四个字。” “是,小姐绝不会特意去找凌渊,他们二人计划一致,只能说是他们都觉得时机到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动手。”卫良分析道。 “动手,你是说他们要......”楚徇钺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开不了口。 他们要联手葬送楚家的江山......这是最坏的事情了,唐麒......他们之间真是越来越远了。 楚徇钺把账册扔到一边,这是他早就该想到的事情,楚家和唐家新仇旧恨,不共戴天,没有办法和解,除非一方死了。 现在皇帝的动作不断,西秦官署,雁门陈兵,西隅矿脉,西秦随时可能有危险。 但唐麒岂是任人捏扁搓圆的人,她有动作,才不奇怪。 楚徇钺烦躁不安,道,“皇帝陛下知道了吗?” “尚不清楚,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还请公子提前打算。”卫良回道。 楚徇钺顿时慌乱起来,皇帝还不知道呢。 “打算什么?”楚徇钺无奈道。 “我是皇室的人,”楚徇钺继续道,“你们是虞先生留给我的,我知道他的本意,但是......” 楚徇钺目光灼灼,盯着卫良道,“如果我不能给唐麒做什么的话,你们是不是就要放弃这里了。” 卫良没有回答,腾地跪在地上,道,“公子,属下身为暗卫,只会听从在世主人的命令,卫庄大人已经随虞先生而去,属下遵从上一任主子遗命,认公子为主,纵死不会背叛。” 楚徇钺哪里是狠的下心的人,说刚才的话就有赌气的意思,看卫良跪下,早就不忍心了。 “起来吧,我知道了。”楚徇钺语速比平常快了一些。 “是。”卫良努力回想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惹得他不高兴。 “没事了,我再想一想。”楚徇钺道。 “公子,”卫良认真看着楚徇钺道,“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托付给卫良,不必有任何顾虑,卫良在这里以性命起誓.......” 楚徇钺赶紧拦着他,挥手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出去吧。” “您不要我的命......那我......以后怎么办?”卫良看着楚徇钺,低声道,身为暗卫,虽然最近他又做生意又算账,但是命还是公子的啊,他不要......他怎么办? 楚徇钺一瞬间就像看到大白要rou吃的时候的模样,手一滑差点把杯子扔下去,忽然又靠在桌子上笑起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儿一堆账要算,你不是还在忙和西秦的事情吗,快去,误了就不好了。” 卫良点点头,“是,公子。” 打发走他这只大号的大白,楚徇钺看了会儿账册,将左星召进来,道,“左星,你出身哪里,是暗卫吗?” 左星摇摇头,“属下不是,属下是普通侍卫,以前照顾小公子的,和暗卫不一样。” “怪不得你的性情和卫良不一样。”楚徇钺若有所思。 “不一样的,卫良被卫庄大人带大,从小就是护龙卫的接班人,听说卫庄大人对他极为严苛,连小姐都说,卫良的性子被压坏了,这样不好。”左星回道。 “这样啊,他比你可靠。”楚徇钺沉声道。 左星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心说他家公子真记仇,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徇钺难得寻到一点乐趣,便去后院看大白,大白已经一岁多了,看起来就凶猛地很,不过它很亲近楚徇钺。 在楚徇钺面前乖的很,不光吃rou还吃点心,楚徇钺深觉大白实在是太对不起蒙山狼的名声了,就知道吃。 “大白,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你jiejie,一辈子还这么长。”楚徇钺低声道。 他本不是能够争权夺势的人,就是天下真的乱了,他也只能看着而已。 其实最重要的是楚徇钺实在厌烦了,他厌烦这样的朝廷,厌烦这样的楚家。母亲和外祖一家的死,楚徇钺耿耿于怀,他不能原谅。 既然不管选谁都是痛苦,那还不如随心好了。 大白忽然扑上来,把楚徇钺压在地上,在他脸上舔着,好像很高兴。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就是说了一句要去找你jiejie吗,高兴成这样做什么!”楚徇钺无奈地笑道。 左星走到园子门口,道,“公子,宫里传话,请您去一趟。” 楚徇钺“嗯”了一声,道,“大白,你让开,我回来再陪你玩儿。” 说完,大白又舔了他几下,楚徇钺这才站起来,洗了把脸进宫去了。 宋皇后看着琏贵妃,脸色难看地很。 楚徇钺和温芷的人事情本来说清楚就好,也不是大事,谁胆子大敢把这样的事情传出去。 宋皇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加上天气热儿子不舒服,她就忙着照顾儿子去了,后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流言已经连挡都挡不住了。 皇帝拍了拍宋皇后的手,低声道,“这事不怪你,徇钺身边也该有个女人照料了。” “陛下,先帝丧期,这怎么行。”皇后道。 “又不是正室,侧室而已。”皇帝道,侧室还真不是大事,楚徇钺都已经十九了。 早年是身体不好,后来身体好了,又一直和唐麒暧昧不清,这样的关系,也改进结束了。 宋皇后蹙眉,道,“那以清郡主那里......” “你想多了,晴儿,哪儿还有什么以清郡主。”楚徇奕冷笑了一声,将皇后惊到了,宋觅晴不再多言,前朝的事情她已有耳闻,再没有以清郡主了,只有唐麒。 楚徇钺走进来,直接忽略琏贵妃,行了一礼,道,“皇兄,皇嫂,不知召臣弟过来,有何事情?” “这几日流言四起,你怎么解释?”皇帝直接开口质问道。 楚徇钺垂眸,道,“陛下,这件事情应该很容易查清的,臣弟实在冤屈。” 温芷此时站起来,娇娇弱弱地说道,“钺王殿下误会了,芷儿只是想谢谢钺王殿下而已,当日是芷儿落水之后惊吓过度,让钺王殿下不高兴了,还请殿下见谅。” 温芷一副江南女子的娇柔做派,把楚徇钺惊得目瞪口呆,赶紧道,“温姑娘客气了,意外而已。” 楚徇钺心说我要是知道是你,我救你干什么,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陛下,皇后娘娘,您可否给芷儿一个机会报答钺王殿下。”温芷柔柔地笑道。 “你说。”皇帝回道,楚徇钺心生不好,道,“陛下,臣弟说了不用,当时臣弟以为是哪个小宫女失足落了水,不知道竟是温芷姑娘,若臣弟早知道......”早知道是温芷,他才不救。 “徇钺别急,先听她说。”皇帝打断他。 “芷儿知道钺王殿下府上无人照料,愿意做殿下的妾室,以报殿下救命之恩。”温芷娇声道。 楚徇钺早就猜到她的目的,道,“我与唐王府的以清郡主有婚约,说不得以后要入赘唐王府,到时候还要带个小妾,你不怕玖思打断你的腿,可是我怕。”事已至此,楚徇钺的语气立刻强势起来。 皇帝听完,差点摔了杯子,道,“堂堂皇族,岂有入赘之理,何况你和唐麒的婚约,不过是一纸空文,你难道要到西秦去吗!” 楚徇钺垂眸,“皇兄,父皇的圣旨就在那里,玖思已然答应,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皇帝拍着桌子道。 “臣弟知道,”楚徇钺沉声道,“那不是她的错,是我不能保护她。” 楚徇钺冷眼看着皇帝,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