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浩然之气
中土大陆很大，国家也很多，以至于很多土地没有被开发成为良田，因为国家之间总要有一些缓冲区。漫长的官道，深深的车辙，以及道路两旁丘陵荒野，除了偶尔有鸟鹊野狼出没，看上去毫无生气。一只在官道上散步的黑灰毛驴，坐在黑灰毛驴上面的小道童，以及她怀中的小婴儿成为这苍凉画卷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中土大陆之所以有这么多国家存在？完全是因为有很多修真势力横亘在国家之间，成为了维持大陆平衡的重要力量。其中五行门就是这些修真势力中的佼佼者。此时陆丫儿姐妹俩正行走在通往五行门的官道上。 进入五行门的势力范围，时不时可以看到有修炼者出没。除了偶尔可以看到在天空中高来高去的筑基期以上的前辈外，杨柳遇到的更多的是练气期的小弟子。和宝瓶宗最大的不同，五行门的弟子更愿意穿世俗界的服装。这与两派的修行理念有关。打个比方说，宝瓶宗相当于修炼界的保守党，五行门则代表了新近崛起的激进派。所以，虽然五行门的势力远远强过宝瓶宗，但在底蕴上却有所不如。这是杨柳造访五行门，有观察两个门派有何异同的想法。 杨柳的修行境界虽然低，但她是宝瓶宗大长老的入室弟子，身份尊贵，辈分高，五行门不好怠慢。 接待杨柳的是一位叫做王振磊的内门精英弟子。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掌门亲传弟子，虽然比杨柳低上一个辈分，但身份地位大致相等，勉强算是对等接待，毕竟陆丫儿的年龄太小，太隆重了反倒显得做作。 王振磊这位筑基期掌门亲传地子，看到陆丫儿仅仅练气一层，轻视之心顿生。都大长老的入室弟子了，境界还这么低。五行门中多数外门弟子在这个年纪，都已经突破到练气中期了，难道你这小姑娘就没有感受到一点压力吗？ “陆师妹请随我御剑上山拜见掌门。”看到陆丫儿还抱着一个捡来的婴儿，王振磊有意带她御剑飞行。既有炫耀之意，也有言传身教的想法。 王振磊看上去二十多岁，身穿儒服长衫，头戴纶巾，腰胯飞剑，看上去活脱脱一位风流潇洒饱读诗书的青年儒生。与宝瓶宗崇尚道家经典不同，五行门讲究的是读圣人言养浩然之气，属于中古崛起的儒家一派。所以王振磊这样打扮豪不奇怪，完全是五行门的主流。 “不劳师兄费神，请前面带路，小妹自会跟随。”陆丫儿傲娇属性小小爆发了一下，傲然回答道。 王振磊饶是修炼浩然之气日久，仍然被小道姑这句话噎了一下，冷冷说了一句请，便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袍袖，抽出飞剑跳了上去，加快速度扬长而去。 陆丫儿不落人后，透明无色双翼缓缓展开，一个煽动便追上了王振磊的身影。御剑飞行，由于尖锐的剑尖飞快穿越空气，容易产生啸叫，所以飞行的动静比较大。而陆丫儿的翅膀模仿大型禽鸟，飞行起来无声无息。 几个呼吸后王振磊飞越了十多里路，仔细倾听没有听到陆丫儿的动静，十分懊恼自己的莽撞，怎么今天这么不冷静，跟一个小道姑校什么劲儿。正欲转回头接上姐妹俩继续上路，冷不防差点儿撞上迎面赶来的陆丫儿，险些从飞剑上跌落下来。好在陆丫儿的翅膀比较灵活，一个急转弯躲了过去。 两人调整好飞行姿势并排飞行。不知道是为了表示尊敬，还是有意显示王振磊带路的情形，陆丫儿有意落后了半个身位。 调整好心情，王振磊略微尴尬地道歉道：“刚才为兄御剑略疾，失礼之处请师妹见谅。” 这位师妹能够rou身飞行，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她的境界也并非看上去的那样低，极有可能高过自己一筹。这种前后认知的反差，令王振磊非常不适应。这时道歉确有前倨后恭之嫌。 “王师兄不必介怀。小妹修行的这套功法比较特殊，无论怎样修炼都停留在炼气一层境界。” 呵呵，这话说的。虽然接受了道歉，但杨柳话中的意思是，分明是你自己眼拙，不要怪别人不展示实力。谁会把自己的实力天天挂在嘴上。 一路无话。掠过千山万涧，俯视脚下，云海中冒出尖头的座座险峰，仿佛大海中的群岛。其中最大的那座岛屿，就是五行门先圣殿所在。 杨柳跟随王振磊拜见五行门掌门时，这位美髯中年帅大叔，坐在至圣先师的画像前手不释卷，苦读圣贤文章。 在这位掌门面前伫立一炷香的功夫，王振磊等到师傅放下手中的书籍，注意到眼前三人的时候，上前躬身施礼道：“宝瓶宗大长老入室弟子陆丫儿请到，请掌门示下。” 上下打量一番，中年美男子对陆丫儿温言道：“这位小道姑便是宝瓶宗刘大长老高足是吧。果然是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后生可畏啊！” 陆丫儿行礼道：“宝瓶宗陆丫儿携幼妹向五行宗大掌门衍圣公致敬。” 中年帅大叔和蔼地问道：“贵宗大长老现在可好？说起来上次拜访贵宗，本座有幸瞻仰过桂中大长老的尊荣。一晃三十年光阴虚度，你们这些后学末进大有超越之势啊！” “不敢当衍圣公谬赞。此番晚辈前来拜见，除了代蔽宗向衍圣公问安外，希望在贵宗多盘桓些时日，好好阅读贵派书藏。”陆丫儿低头行礼道。 “此事易耳，王振磊何在？你可听清楚陆师妹所言。此事交由你去办，若有半分差池，你陆师妹受到任何怠慢，唯你是问。” 拜见完五行宗宗主，陆丫儿被王振磊安排到云海主峰最近的仙山上。五行宗的藏书阁，天一阁就坐落在这座雄奇的山峰，之上，路丫儿客居的小院距天一阁不远，每天观摩藏书非常方便。 和宝瓶宗不同，五行门的藏书除了世俗界众多书籍外，多数是前辈圣贤的名著，以及这些名著的注解，及注解的注解。例如五行门的鼻祖至圣先师乃中古人物，书中语言当代人难以读懂，便需要后人逐字逐句的注释解读。后来这些注释解读的文章随着时间的流逝，语言的变化，也渐渐难以读懂，便出现了这种注释的注释。 由于注释者对原文有着自己的理解，难免出现断章取义，穿凿附会，以偏概全的现象出现。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对不同的事情都有各自的看法，所以注释者对先圣文章这解读难免会出现各种偏差，遑论注释的注释。所以，即使很多后人都是以先圣的继承者自居，却形成了各种观点不相同的流派。 作为至圣先师重要的传承者之一，五行门显示了其兼收并蓄的气魄，天一阁中收藏的书籍，对其他流派的言论并不排斥。所以陆丫儿得以观摩至圣先师各个流派的著作。 每一天凌晨陆丫儿做完早课，听完五行门儒家大贤谈玄论道后，便集中精力，阅读天一阁各种藏书，直到午饭时间。 吃过午饭，陆丫儿会从天一阁借几本藏书带回小院，坐在院中石几之上仔细阅读，直到有五行门精英弟子前来拜访。这也是陆丫儿与五行门弟子约定俗成的交流时间。 这天陆丫儿正在院中阅读亚圣的著作，王振磊携几位师弟师妹前来拜访。 寒暄几句王振磊率先进入主题道：“陆师妹苦读多日，可有收获？” 陆丫儿把怀中的小明月换了个方向，微笑着脆声回答道：“儒家经典博大精深，非几日浮光掠影地通读可以有所收获。不过，小妹经过几日的生吞活剥，也略有所得。今早听贵派大贤讲课，心血来潮，浩然之气油然而生。” 说完陆丫儿把怀中的小明月用御物之手举在半空。这简单的法术所散发出的正是那浩然之气。王振磊等五行门弟子观之皆惊。这小道姑居然能从至圣先师的著作中感受出浩然之气，用天才来形容绝不为过。虽然五行门号称读圣贤书，养浩然之气。但这个养字就把多数精彩绝艳之辈挡在门外。即便王振磊的浩然之气，也养了三年开外。莫非这小道姑是宝瓶宗派来砸场子的？很多五行门弟子有了这种想法。 陆丫儿犹自不知她这一手有多么惊世骇俗，对在空中扭着小身板儿呵呵直乐的小明月道：“明月不要闹了，我与诸位师兄师姐有正事要谈，你且安静一会儿。” 小明月：“呵呵！” 陆烟儿娇斥道：“我们正在谈论至圣先师的千古名著，小明月你安静听听就好，日后好处不言自明。” 小明月：“呵呵！” 陆丫儿知道小明月虽然不会说话，但心中明白着呢，就教训道：“小明月你不是宝瓶宗弟子，不拘道儒，你皆可学。今日所得，等他日长大，你便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明月：“呵呵！” 王振磊与众师弟师妹默然。陆丫儿这位小道姑不仅天纵奇才，还有如此雄心壮志。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傲娇啊！ 王振磊携师弟师妹深施一礼道：“陆师妹所言振聋发馈，发人深省，吾等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