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帝都一夜
一觉醒来。 陈锋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 打开灯，陈锋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衣服什么的都还没有脱掉，不过身上却平白无故的多了张薄被。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眯着眼，四下的打量了一圈后，走到桌子边上。 那儿有一张纸条，不出意外，应该是那位文绉绉的男孩留给他的。 “来自江城的朋友，我一个人去见识见识帝都风光咯，估计会很晚回来，看你睡得太深就没喊醒你，房卡我放在桌子上，哦对了，旁边这份午餐是给你的，也算是我的赔礼吧，我这人一说起推理就停不下来，所以，抱歉没太注意你的状况。” 陈锋将纸条重新放回桌子，目光停留在那个白色饭盒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啊。”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一名高中生，就敢这样出去闲逛，还真是心大。 饭盒里面的饭此刻当然是已经凉了，不过现在是夏天，冷饭冷菜什么的又不是不能吃，陈锋狼吞虎咽的解决掉腹中饥饿后，将房卡收进口袋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帝都，这里对陈锋来说可算不上陌生，前世的他，好歹也是当过一段时间北漂一族的人。 走在大路上，大概是因为习惯，陈锋不经意间就来到了一条他前世经常去的街道。 这里依然人声鼎沸，一片火热。 时过境迁，重返故地，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轻微的错乱感。 深呼吸，再看一眼，终归是不一样的。 他顺着涌动的人潮随意的走动，偶尔驻足，面带微笑的四处张望着，这是他以前常常做的一件事。 那时的他还是个扑街写手，一个人蜗居在地下室，生活过的无比拮据且艰难，每当心中郁结的时候，他就会选择在人群中孤独的行走，任由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从身旁走过，幻想着他们各自的生活。 一念之间，诸生百态；他唯一的娱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老板，这物件多少钱？”走着走着，陈锋停在一个摊位前，伸手捡起了其中一个木雕，询问道。 “两百。”坐在小木凳上的是个老奶奶，眼睛微眯，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百？老奶奶，这也太贵了，”陈锋叫道，将那块拴着红线的木雕往前一凑，道：“这色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材质，我可是真心喜欢这一手雕工才买的，便宜些吧。” “你这孩子，嘴巴倒是挺会说话。”老奶奶笑了起来，道：“我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这东西既然合了你的眼缘，何必斤斤计较呢？” “这话可不对，”陈锋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木雕放回原位，一副作势要走的模样。 可磨蹭半天，却不见老奶奶有任何挽留的行为，陈锋在心里嘀咕了好一阵子，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奶奶，当真不给讲价？” 老奶奶笑着摇了摇头。 陈锋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把木雕重新拿到手里，从口袋里摸出两百块钱，递给了老奶奶：“好吧，东西我买了.。” 老奶奶望着眼前这个男孩一脸疑惑，欲言又止的的表情，将钱塞进兜里口，开口道：“老婆子我在这地界摆了几十年摊子，什么人是真心想买，什么人是真心讲价，一眼都能分得出来；你这孩子想买是真，讲价却是假的，我看得出来，你压根不在乎这木雕的贵贱，只论喜欢，和那些个有钱没地花的纨绔倒有几分相像。” “……”陈锋满头黑线。 “不过呢，纨绔们不会讨价还价，你比他们可强多了，面子上的功夫做得还挺到位。”老奶奶补上了一句似是而非的称赞后，又道。 “要不是你太过年轻，我都忍不住要以为你是个衣锦还乡，来这里重温过去的人了。” 这句话让陈锋脸上的笑容一滞，他低着头，望着手里那块木雕，陷入了沉思。 老奶奶的这一番话自然只是打趣而已，可她说的却和陈锋现在的状况一般无二。 现在的陈锋，虽然才十八岁，可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远不是前世的那个他可以媲美的。 虽然算不得衣锦还乡，但的确是以一种较高的姿态来回忆过去。 不过同样的，现在的他，也不再是前世那个为了生活斤斤计较，为了名利奔波劳碌的家伙了，很多事…… 过了好一会儿，陈锋才缓过神来，他将拴着木雕的红线绑在脖子上，施施然离开了。 买这样一个木雕，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意义，就像是一个出去旅游的人，总该是带回点什么纪念品，陈锋自己对这些小器具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之所以系在脖子上，也是为了让老奶奶觉得自己是因为喜欢才买的。 这样小小的善意之举，他很乐意为之。 当然，陈锋很怀疑，这样一位有着“火眼金睛”的老奶奶，或许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这层心思。 又是瞎逛了一会儿，等街上的人稀稀落落了起来，陈锋提着个袋子开始往回走。 袋子里都是些食物，豆汁，炒肝，萝卜丝饼一类的小吃。 他自己已经是吃的很饱了，这些都是带给那个文绉绉的男孩的，别人既然会替他着想，他自然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事实上，这趟街，若不是陈锋担心自己像往常一样，早早的酣睡过去，没法替那位男孩开门，怕也是不会有的。 回到宾馆，房间里依然是空落落的。 陈锋静坐在窗户边上，从高往下看，零零散散的灯火，阑珊的点缀于黑夜之中。 比记忆里的那个帝都要少一些，也更美丽一些。 他蜷缩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着男孩回来。 电视正放着一档电视剧，确切来说，“舞台剧”这个名词倒是更为合适一些。 不过，反正是消磨时间，他也没有多大的要求。 或许是由于时代断档的缘故，除了文学和歌唱这两个政府全力支持的主流文化外，这个世界在其他一些方面，实在是落后的紧。 没有精彩纷呈的电影电视剧，没有紧张刺激的网游单机，甚至连那些绯闻和八卦行业也处于萌芽状态……幸好陈锋不是那种离开电子产品就没法活的一类人，否则，绝对会觉得生无可恋。 时间滴滴答就到了十二点多，夜已经很深了。 哪怕陈锋白天睡了一觉，到现在也有些不太顶得住了，电视里已经循环播放了好几部他丝毫不敢兴趣的“电视剧”。 他关上电视，眼睛微微的眯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