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名为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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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仲心底一沉,朝着那少年瞧去,却见那少年一手把玩着银票一手捧着自己的荷包,正自点着数量,那模样怡然自得,倒好似在清点自己的荷包一样。 谌仲心下一怒,心想定是这少年趁自己不留意,将自己的银票和银子都顺了去,他恼怒的朝着那少年说道:“说你是贼,你可专干贼的事,我看那齐八爷要找你麻烦,一点也不冤。” 少年理也不理谌仲,好像并未听到他的话一样,翘着二郎腿,口中念念有词:“哇,整整将近七万两的银票,当真是发财了。” 谌仲怒道:“你信不信我拉你去见官。” 那少年敛起笑意,顿时愁容满面,叹道:“我当然信,你是势族官家子弟,到了那些官家面前,他们自然是向着你的,我一介草民,哪里斗的过官府?” 谌仲听罢,顿时无言以对,这少年无理也能说出个七八分理,明明自己偷了他人的东西,却是装成一幅可怜模样,瞧他那双明眸,倒似是要落下泪来,饶是谌仲瞧见,也觉得这少年心下定然有着难言之隐。 谌仲冷哼的坐了下来,朝着那少年冷声道:“你若缺银子,我送你一些也好,但偷盗这行径,却违背侠义,瞧你也不像什么盗贼,何必如此?” 那少年忽然眼眶眼泪,小声哭泣道:“若非事故所逼,谁愿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说着这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怀中将谌仲的银票碎银全部掏了出来丢到桌上,哀声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银子还你,可怜我那八十岁的老父亲,就只能病死在床上了,我的命也太苦了些。” 说着这少年竟然趴在桌上,掩面痛哭起来。 谌仲听这少年身世凄惨,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面色也是悲切不已,朝着那少年叹道:“你那老父亲,可是得了什么重病?” 那少年抬起头,泪还挂在脸颊上,显的悲痛不已,对这谌仲小声哀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你也不要打听我的事,我身世凄惨又与你何干?我的事,也不需要你这外人来管。” 谌仲听罢,更觉得这少年一定有着惨痛的经历,一向来侠义心肠,此时慈心大起,不见到也就罢了,若要见到这事,非得问个清楚不可,他朝着那少年继续问道:“不也不用太多悲伤,人生在世,生离死别总是不能避免的。” 这少年叫道:“你竟然敢咒我老爹死,你当真是铁石心肠,也对,旁人的死可挨不到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你也少装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 谌仲讨了没趣,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如何作答,却听这少年继续哀声道:“我若不是情非得已,为了钱救父亲的老命,也不会得罪那齐八爷,既然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让那齐八爷将我杀了也好。” 谌仲道:“你父亲的病既然可医,那就不算什么事了。” 那少年叹道:“可是我手中没有银子,那大夫可不是善人,人家也要吃饭养活一家老小,哪能免费给人看病的道理。” 谌仲道:“你需要多少,尽管和我说。” 那少年喜道:“你愿意帮我?” 谌仲道:“人命自然要比银子重要的多。” 少年忽然惆然道:“可是这笔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 谌仲道:“但说无妨。” 少年道:“六万两。” 谌仲听罢,险些跳将起来,他朝着那少年沉声道:“哪里有看病需要如此多银子的,抢劫不成。” 那少年道:“那要看得的是什么病,还要看看病的大夫是何人。” 谌仲道:“那是什么大夫,竟然狮子大开口,六万两银子治一病,他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那少年道:“那大夫姓容名峥,乃是医术世家容家当代医命的父亲,也是当今容家的当代家主。” 谌仲心道:这少年口中能救他父亲命的人,竟然是那容蓉的父亲,容家乃是医学世家,鲜少有不能医治的病状,按这少年的话来说,他父亲的病想来极为严重,更是需要一些罕见珍贵的药材,所以才会需六万两之巨的银子。 谌仲向来侠义心肠,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他也一向不加看重,如今与这少年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如此,若能用这六万两银子救那少年父亲一命,也算功德一件,想到如此,将那叠银票推到那少年身前,说道:“你快拿着这些钱去救你父亲的命吧。” 那少年忽然瞠目的瞧着谌仲,眨着眼睛像是瞧着怪物一样,停了好久,他似有所不信的说道:“你当真愿将这六万两银票借我?”
谌仲笑道:“你说借,你可还的起。” 少年道:“我当然还不起,那你还愿给我么?” 谌仲道:“我既然答应帮你,就绝不会反悔,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能救得你父亲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那少年起初以为谌仲只是说笑,但当谌仲将那六万两银票推给自己的时候,他才觉得面前这傻不隆冬的书呆子,竟真的将这六万两银票给了自己,竟然还是不需打欠条的赠送给了自己,他倒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了。 停了半响,这少年终于发现眼前这书呆子不会反悔,将那些银票收入囊中,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盛情难却了,我替我爹爹先行谢过兄台。” 谌仲哭笑不得,自己的六万两就这样甩了出去,也不知自己事后会不会后悔,他朝着那少年道:“快去拿这钱救你的父亲把,既然是病重,那自然不容耽搁的。” 那少年拱手朝着谌仲说道:“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谌仲道:“谌仲,言甚谌,人中仲。” 那少年道:“莫名,莫名其妙的莫名。” 谌仲苦笑道:“你这名儿,当真莫名其妙的很。” 莫名却是未答话,忽然的就蹲下身子,朝着一侧缩去,然后伸出那双纤细的秀手,对着谌仲指了指,眨着那双又黑有亮的眼睛对着谌仲低声道:“他们来了,千万不要将我暴露了。” 他们,自然是指的齐八爷的人。 谌仲已经瞧见,酒馆的门口,雨帘中已走进了七八个人。 打头的是一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步伐稳重从容,面色岿然无惧,身后一若随从模样的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亦步亦趋的随在他的身后。 当他走进这间酒馆的时候,场内霎时就便的异常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