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还有我
临安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光是听着都觉得疼：“后来呢？” “后来他取了心头血后便离开了，重伤的母亲心碎不已却还是勉力支撑着逃了出去，在人界一个破落的小山村中生下了我。却不想有朝一日，那人的心上人忽然出现，竟让我娘在村民面前当众现出了鲛人原形，村人愚昧只当我娘是妖物，不顾我娘苦苦哀求便将其活活烧死。” 陆衡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是却让临安的心蓦地一颤，固执地伸出手去拉住了陆衡的手：“师兄，你要是难过，我们不说了，好吗？” “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却是没有勇气再开口了。” 临安拉着陆衡的手一紧，却终是没有阻止他，只是将手指与他相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他力量：“师兄，说给我听吧。痛苦也好，烦恼也罢，我和你分担，这样我们一人一半便不会再那么难过。” “那之后呢？之后你怎么样了？” “被他心上人带走了，因为他们的孩子病重，需要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给他换颗心。” “什么！”临安当即脚下步子一顿，偏头便向着陆衡望了过去，满眼震惊。 陆衡苦笑一声，拉着临安的手抚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司音说的对，我没有心，我的心早在那个时候便被生生挖去给了他们的孩儿。因为我是鲛人和仙的孩子，体内灵力浓郁，所以当时并没有立即死去，然后我遇到了我九重天上的师父，他救了我，教我修习法术、剑道以及读书识字。只是因为缺了一颗心，我的性子便十分淡漠，除了师父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人，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到只有自己和师父。” “师兄，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现在这颗胸腔里也有了一颗会跳动的心。” 临安的掌心紧紧地贴在他的心口，感受到那微微的颤动，临安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衡却是轻轻一笑，想起了临安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样子，她倚在紫藤花架下抱着一个酒坛，有些微醺，面颊红红的，望着他便咧嘴一笑道：“这位仙友，我见你生的风姿卓然，有没有兴趣娶我啊？行就行，不行我就再想想办法。” 在此之前，她追着他跑了整整几百年，可是他那时感觉不到外人，直到那一刻他才第一次听清了她的话。 自此以后，他那小小的世界里便多出了一个人，那个人硬生生地闯入他的世界，带着她的笑和喜欢。 可是，他回应不了。 因为，他不懂人心。 直到她为他散尽灵力，他才懂了何为爱恨。他记得师父说过：“只要用情深，傀儡亦会习得人心。” 临安追了他几百年，而等他修出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时候，她却不再记得她，也不再懂得爱恨。 还好，他还有时间。 “师兄？”临安见陆衡一直不说话，不禁轻唤了一声。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临安没有应答，却是偏头倚在了陆衡的胸膛，附耳倾听着陆衡的心跳，一声，两声，临安莫名觉得那样的声音竟像是敲进了自己的心坎里。 “怎么了？” “我如果说想让小明刨了他的坟，你会怪我吗？” “……不会。但是你不会这么做。” “嗯，因为他这辈子总算有一件事情没有做错。” “哦？是什么？” “让你出生在这世上。” 陆衡闻言身子蓦地一怔，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似有暖流流过，带着一丝难言的甜意。 “临安。” “什么？” “你这样子太犯规了。” 犯规到会让我把持不住。 临安却是不满地捶了捶他：“喂，我好不容易安慰一次人，你居然还不领情！真不该管你的，哼，反正祸害遗千年嘛。” “哦，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那可不是，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啊？” “确实应该。” 见陆衡竟如此好说话，临安不禁一惊，不由得挑了挑眉：“真的假的？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啊？” “把你平日里的修炼量提高两倍如何？不用谢。” “……滚！” 两个人斗着嘴就回了宁安城去，却不想刚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丹霞派的人，他们拉作一排堵正在小道上说着话，他们没法通过。 临安正想开口让他们让路，哪想正好听见他们居然在议论自己。 “妙法长老的话你们也敢怀疑？临安那杂种肯定背叛仙门投了那妖族，呸，要是让老子逮着她，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吃里扒外的东西！”其中一名男弟子咬牙切齿道。 “咱们堂堂丹霞派居然出了个叛徒，简直丢脸，我很早以前就看她不顺眼了，幸好她没继位掌门，要不然我们丹霞派可能真的完了。” “就是就是，不过她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听闻妖王现在四处寻她，你们说是不是对她……嘿嘿，那滋味念念不忘啊？” 临安越听越气，心也越来越凉。 她的母派，她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她为了将丹霞派壮大投入了太多心血和精力，是她带领着丹霞派成为了修仙门派最出名的三大派，可是现在却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可笑，可悲，可叹。 临安，咬了咬嘴唇，正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就在此时她身边的陆衡动了。 “好狗不挡道，滚！” 话音落下，刚才堵在那路上的丹霞派弟子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临安平复了下情绪，这才扯了扯陆衡的袖子：“你把他们弄去哪儿了？” “城外的江里，嘴巴太臭了，洗洗比较好。” “谢谢。” “没事，你不想做的就交给我吧。” “什么？” “我知晓你不想与他们为敌，也知晓你对丹霞派还有感情，你虽被迫离开心里却还是盼着丹霞派能好的。今日比起伤心难过，你的眼睛更多的却是失望。临安，没关系的，做你想做的，其他的交给我。” 临安闻言心里有些感动，可是她真怕陆衡又会像以前那样接上一句什么“谁叫你这么丑”之类的，只好默默地咬着嘴唇望着他，等着他说完。 “喂，我都这么说了，你都不表示一下感动的吗？” “啊？你说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