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必须做的事
陆峰木木呆呆地静立着，盯着越加明亮的东方，显得失神与伤痛，有种失魂落魄之感。直到清晨的微风带着清晰的晨光，划过水汽蒸腾的沼泽，掠过荒凉空旷的山地，落在陆峰的衣襟之上，轻轻拂动他的长发。茫然之中，陆峰终于有了一分神采。 “魂涯，你一定知道在罪恶平原发生了些什么。” 陆峰笑笑，努力压下心头那分伤痛，很平淡地问道。 魂涯沉默半响，却是苦涩摇头，道：“当你无限趋于死亡之时，是帝云救了你。包括你的右手，也是帝云将其复原。但是，那名为顾念生的强者的灵魂，已经彻底与你分割。如你所说，现在，陆峰之名，只属于你一个人。” 陆峰静听之时，有一分愕然，没想到最后是帝云救了自己。虽说心头有不少质疑，却未出声，听魂涯继续述说。 “当你斩断右手的那一瞬，近似寄生体的我也几乎消散。幸运的是，顾念生救了我，他赋予我强大无匹的灵魂之力，让我得以脱离其右手而得以存活。或许，叶思思说得不错，顾念生并非那种罪孽滔天之人。” 说着，魂涯微微一叹。因为，一提到顾念生，魂涯便发现陆峰眼中的浓郁的伤痛不断涌动，即使是他努力压制，也徒增触目之感。 “你还知道什么？” 魂涯沉默半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陆峰。 “说吧，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我无法承受的事情了。” 魂涯又是一叹。果然，叶思思的离去，对陆峰的打击太大。 “这倒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魂涯盯着陆峰认真的眸子，缓缓说着：“虽然帝云将几近死亡的你救回，可你却太过虚弱。一直静躺在罪恶平原的海岸边上。无数灵魂体便是冲着你而来，我当时几乎到了极限，无法抗衡之时，你体内涌动出了另一股完全不弱于顾念生的力量。” 陆峰点了点头，示意魂涯继续说。 “那股力量将无尽鬼潮粉碎。同一时间，罪恶平原荡出了殇魂之音，有一名绝强者踏入了罪恶平原，似乎是要净化罪恶平原的无尽灵魂体。而柳铭恨也在此时出现，将你收入了一只空间圣器中。” “之后，罪恶平原发生了大战，应该是顾念生与那名突兀出现的强者。柳铭恨与贺祥则是向罪恶平原之外逃遁，穿梭在扭曲的雾霾之间。直到，你体内再度涌出那股强大力量之时，我似乎被压制了陷入了沉睡，直到苏醒之时，你便躺在了罪恶平原之外。” 陆峰皱了皱眉，问：“你两次提到的强大力量，是什么？” 魂涯苦涩一笑，若是陆峰不问，魂涯不会说的。盯着陆峰的犀利眸光，魂涯说道：“记得我与风一笑曾提到过的傅再生吗？” “我记得。”陆峰点头回答。 “那股力量，我一开始只感觉熟悉，似曾相识。直到第二次出现之时，我终于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昔日傅再生身化灭世箭羽，毁灭劫主意志分身时所爆发过的力量。你不仅仅与顾念生有一抹因果，或许，与上时代的傅再生都有着难以割舍的牵连。” 陆峰沉默，对于昔日的傅再生，其实陆峰是极为钦佩的。他的故事，即使是从魂涯与风一笑的口中诉说，并未亲眼见证，都让陆峰感到热血激荡。傅再生，是一位了不起的武者啊。 可是，好不容易斩断与顾念生的因果，为何又与傅再生有了牵连？陆峰苦笑摇头，抬头望天，似要望穿苍茫宇宙，却又只能看到悠闲荡漾的青云与湛蓝的天宇…… 一只手臂，轻轻搭在陆峰肩头，却是贺祥轻轻走到了陆峰身后。 “师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与那位姑娘发生了什么。可是，若换作我，一定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的。”说着，贺祥嘿嘿一笑，“不过，走了就走了，漂亮的小姑娘这世间多了去了，你的时间还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一个大美女出来。” 陆峰目光怪异，回身看着正讪讪而笑的贺祥，哑然失笑。 “我说师兄，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我还没脆弱到如此地步。我可是风俢子的弟子啊。” 看陆峰的状态的确是好了不少，贺祥似乎也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敛去，变得庄重与认真。 “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贺祥点头，脸上却有一分惆怅，隐隐间，还有一分伤痛。 “我要去一趟卫国，对我而言，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在这之前，我不能回大黎，不能回他老人家身边。” “必须要做的事？” 陆峰盯着贺祥，认真地问。 “嗯，必须去做。” 陆峰能看到，贺祥眼中，分明有一分伤痛，虽说他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陆峰敏锐地察觉到了。 卫国？陆峰知道，这个国家绝对不简单。昔日齐国便是归附与卫国。要知道，齐国便有着四名圣祖强者，比之一般的强国都要强大，却甘心归附与卫国，这便是问题的所在。甚至，陆峰隐隐猜测到，齐苍与孟惘这两大毒害都与卫国有着不小的关系。还有，裴荒的烈焰佣兵团，这群流浪逃亡的武者，亦是被卫国驱逐而出，这中间也一定有不小的问题。 想到裴荒，陆峰猛然回头。裴荒与白凤果然是站在远处，而其佣兵团以及白凤的那一群女子都不见了，显然是葬送在了罪恶平原。唯独，一个面颊青涩，却又显得娇美的女孩还存活着。不过，此时精致的脸蛋上也满是伤心之色。 陆峰轻声一叹，罪恶平原果然是一个死亡之地…… 一阵沉吟之后，陆峰轻声问：“什么时候走？” 贺祥笑笑，道：“现在。” “很急？” “不算很急，可我心急。” 贺祥认真说道，眸子中压抑着的伤痛却是越加明显。 陆峰没有继续追问，便是对着贺祥肩膀狠狠一拍：“星辰阁，等你回来喝酒。” 贺祥一阵惊讶，这被陆峰拍着肩头的感觉有点怪异。他哈哈一笑，也不再多余，便是回头深深看了柳铭恨一眼，轻语：“我，始终相信着你。” 不远处，一直沉默着的柳铭恨身体猛然一颤。眼眸中无法磨灭的恨意却化作了一分柔和。直到贺祥身化流光，一直掠出很远，消失在两人的视野尽头处之时。柳铭恨才轻声喃喃道“谢谢……”。话语微不可闻。 这时，那一直站在白凤身边的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她当然便是碧佳。她撇着嘴，一把抓住柳铭恨的手臂。 “柳铭恨，我决定跟着你走了。”有一分稚气，有一分娇蛮，还有一分坚定。 她眼角有一分泪痕，不知为何。远处，白凤与裴荒对着柳铭恨以及陆峰抱拳，深深一拜，两人便是向着远处掠去。 柳铭恨没有言语，摆了摆手臂，让碧佳松手之后。便是轻轻抚摸手中断裂为两截的长戟，显得失落。片刻之后，他将断戟收入了一只金色铃铛里，此时才看向陆峰。 “疾风戟吗？还有，那只像极了万化的铃铛，便是你的空间圣器？” 陆峰面无表情地问道。 柳铭恨轻轻点头，算是回答了陆峰。 “其实，至星辰结界里，你第一次出现开始，我就有了一分猜测。” 陆峰沉默许久之后才冷声说道：“我一直不解，为何初入窥天，那名为柳铭恨的少年会无端出现在我面前。我亦一直不知，为何会有一名强者暗中盯着我，保护着我。” 陆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不知贺祥师兄为何会选择相信你，但现在，我似乎也有了一分相信你的理由。” “我的大师兄，柳剑横！” 柳铭恨身体狠狠一颤，许久许久之后，才是酸涩一笑：“你发现了，陆峰……师弟。” 柳铭恨，赫然便是那数百年前，背叛风俢子，夺走其疾风戟，归入暗魔的柳剑横！因此，柳铭恨会在窥天特意去找陆峰。因此，柳铭恨会暗中护送陆峰千百万里。也因此，韩棠死前会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与无尽的毒怨。 “回去看看老师吗？” 久久的沉默之后，陆峰问。 柳铭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如贺祥一般，我亦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从我离开风尘谷那一瞬起，柳剑横之名就已经被我遗弃，我叫柳铭恨。在这恨意彻底敛去之前，昔日的柳剑横……回不来的。” “是害怕见到老师吧。” 陆峰一笑，完全不理会柳铭恨眼中的那分悲切。忽然地陆峰变得柔和了起来，道：“如贺祥师兄所说，我相信你！” “谢谢……” 柳铭恨回答，显得淡漠，可明显的，他眼中有一分喜悦。 “必须去做的事情，好多好多，我亦有着必须去做的事情……” 陆峰轻轻仰头，看着蓝天白云点缀的天穹，目光中有一抹坚定之意，喃喃之声挡在赤色山地里，隐于氤氲沼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