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被湮没的岁月〔四〕
残阳似血，带着凄厉的步调流动。天色渐渐向晚，暮色悄然而临，附和着天边那凄艳的红，说不出的凄凉。 因为之前的恐怖波动，天痕广场已经零零散散地出现了数十人。均是不可思议地盯着被风一笑重创的魂涯。不过，即使魂涯是天痕三大狱主之一，在天痕之内被打成重伤，也仅仅是让这些人微微惊异而已。眸子中的淡漠之色，却是从来未曾流转过。 魂涯苍白着面颊，呼吸絮乱，沉重，嘴角还挂着一缕血丝。他浑不在意，只是盯着那暮色与血阳所渲染下的纯白身影，一如那一晚雪月之下的惊世姿态，让人神驰遐往。只是，他心中的苦涩，却也只能寄托于那如画的血阳与暮色，终究是无法触及到那雪莲般纯白的身影。 “霜花剑暂时由你保管，对你有不少裨益。” 慕容霜雨的眸光依旧是冷冰冰的，她露出思索之色，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冰雪消融般，不留一缕痕迹。 魂涯傻乎乎地站立着，忘乎所以，似乎那荡着冰雪的身影还在眼前流转。直到很久之后，黄宁地声音流入耳畔，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魂涯……狱主，你还好吧？” 魂涯苦笑，盯着黄宁，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李阳亦缓缓过来，倒是对魂涯颇为关心。 “魂涯，你运气还真不错。若有霜花剑，相信顶多千年，你能突破天人间隙。” 韩沫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颇为羡艳地说。他的身边，则是依旧沉默的曾皓冷，只是，魂涯愈发能感觉到他身上流淌的邪恶之气。 魂涯对着韩沫薇勉强一笑。环视已经寂寥不已的广场，先前被惊动出来的数十人早已经所剩无几了。心念着，这些人还真够淡漠。 回到房间之后，魂涯轻握着霜花剑，似乎手心间便流淌着天地间地无上真理。或许，有此剑相助，真能在千年内破入人魂境。他盘膝而坐，回想着曾皓冷身上那让人生寒的气息，呢喃着：“她就没有注意到半分吗？” 那天之后，天痕之内，依旧平静若湖面，不起半分涟漪，悄悄然间，又是二十年消失在岁月的河流里。 这一天，封州依旧，车水马龙，叫卖婉转，乱世中的繁华。 一间古朴的大宅里，陈旧的四方桌子前，围坐着五男一女。 女子有着惊世之姿以及无与伦比的华贵气质。她身着红袍，似乎整个人是一团火，让人沉寂的心跳都跟着砰砰加速。而如此姿态的女子，自然是能与慕容霜雨相提并论的蓝炎！ 与他同坐一方的是俊朗青年，风一笑。亦是当时恐怖绝伦的强者。而他另一个身份却是，当时唯一一名高阶玄宗！ 另外四人亦有着不小的来头。帝云、杨桑与蓝炎、风一笑相对一方。这个时代的帝云以及杨桑，面目俊秀，是个青年模样，甚至没有那份沧桑，而是无与伦比的骄狂。 左侧方向，静坐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长相极为平庸，他微眯着双目，似乎是在小憩。这样的场合敢有这样举动的，当然不会是如长相般简单的人。虚实镜的持有者，当时唯一能切开虚实两界链接的强者。当时强者尊称其为，魂帝！ 右侧是一名微微显老的男子，留着胡须，手持金灿灿的圆盘——星辰盘，似乎有着说不清的力量在其手中流转。他当然是窥天之主——辰青阳。只是那时的他，没有那一分苍凉。 久久的静默中，蓝炎率先开口，有些凝重，声音却恍如天籁般动听。 “兽神终究是放弃了此次大计。没有洪荒斧的加持，难度恐怕难以想象。不知帝云前辈，可有办法。毕竟，此大计是你所策划的。” 帝云微微蹙眉，良久之后，轻声说，“或许这柄剑能替代洪荒斧。” 他说着，手掌一挥，一柄锈迹斑斑，坑坑洼洼的长剑出现。可尽管丑陋，没有半分卖相，亦没有引起半分鄙夷之音。反而是一阵阵的惊叹。 “好恐怖的剑！”辰青阳瞳孔猛的一收，片刻之后，发现了什么，轻摇着头，“可惜，兵魂却已残破不堪。” “即使是集齐六大圣器亦无法战胜劫主。”风一笑忽然冷笑着说：“慕容霜雨的霜花剑，兽神的洪荒斧，魂帝的虚实镜，神殿之主的混沌玉，剑魔无痕的灭世弓以及辰青阳的星辰盘，也仅仅是六大圣器。那最为神秘恐怖的第七大圣器总归是不见踪影。况且，目前也仅仅是慕容霜雨，小炎，以及帝云与杨桑四人有地魂境巅峰的实力，可以占据四星。剩下三星根本就无从下手，北斗大阵根本上就难以构建成功！” “可以的。”帝云肯定的说。 “慕容霜雨还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冰魄玉体的最后一波反噬。兽神不知隐藏在何处，洪荒斧跟着不知所踪。无痕被困虚界，神殿之主亦是摇摆不定。”说到这里，风一笑面色一冷，“就这样，叫我与小炎去送死？” “一笑？” 蓝炎大惊，生怕风一笑触怒了帝云。她可知道，即使是在同一阶位，帝云与杨桑这种上个时代存活下来的强者绝不是他们所能力敌的。 风一笑癫狂大笑，“要我给你烧一壶酒吗？去梦境中破碎天道！” “有些过了。”闭目小憩的魂帝忽然睁开包罗万象的双瞳，盯着风一笑，庄严地说。 风一笑冷哼一声，却是不再言语，只是冷冷地盯着帝云。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不赞同这次大计。若非蓝炎执意参与，他是绝不会介入的。 帝云也不在意风一笑的言辞，反而是盯着杨桑，轻声问：“冥王转生能否在这个时代出现？” 杨桑摇头，“大哥至战皇陨落之后，便从未现身。” “冥王？上个时代的绝巅强者？”辰青阳问道。 “是的。”杨桑轻轻点头。 蓝炎惊讶地问：“冥王还活着？” 杨桑苦笑，“可惜，冥王是恐怕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听完杨桑的话语，帝云亦有些遗憾地一叹。 “那么，帝云前辈，可还有办法构建成北斗大阵？”风一笑带着讥讽之色，问。 帝云微微思索片刻，点头。 “我、杨桑、蓝炎与慕容霜雨可以占领北斗大阵中的四星。剩下三星又魂帝、神殿之主、风一笑、辰青阳四人，以及另外一人占领。” “五个人？”魂帝微微皱眉，“以我们的力量，至少要两人才能占领一星。” “且不说这个，你能保证慕容霜雨能冲破最后一波反噬？你的破剑真的能替代洪荒斧？你能确定神殿之主不反悔？” 风一笑接连三问，挑衅之意浓郁不已。 帝云轻轻挥动斩天，带着呼呼破风声，有着难以言表的韵味，仿若大道之音轰鸣，惊得杨桑之外的几人微微色变。 “此剑的话，一定不会弱于洪荒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它的兵魂不再。它的名字叫——斩天！” 帝云笑着，“至于神殿之主，你大可放心，他若有兽神的通天手段，能藏秘在我都无法找到的地方，我便认了。否则，他没有反悔的可能……或者说他没有反悔的能力更好吧。” “哈哈……上个时代的强者就是霸气。你们时代的人都是你这德性？”风一笑倒是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砰砰！ 古朴房屋的两扇窗户骤然粉碎，一个恐怖若同大海般浩瀚的力量疯狂涌动。瞬间将风一笑压制。 “你对我不敬，我不计较。”帝云森冷地说：“我们那时代的强者岂是你一个后背可以凌辱的？那一战的壮阔，是你无法想象的。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否则即使是蓝炎也保不住你！” 帝云终究是沉默不住了，这瞬间爆发的恐怖力量让所有人心惊，包括同一阶位的蓝炎都跟着色变。果然，即使是帝云，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这么一下下来，风一笑那嚣张的气焰倒是被帝云打压了下去。不过风一笑也略微懊悔，自己的确不该牵扯到帝云那时代的强者，说到底，在他们眼中，自己还真得算个后辈，即使是已经突破天人间隙的强者。 没有了风一笑的插画，气氛倒是显得和谐了不少。 帝云继续说着，“至于慕容霜雨，我想大可不必担心。她是继我们时代之后，出现的最强者，决计不可能陨落于小小的反噬。” 蓝炎有些不解，“若无霜花剑，我有信心与她一战。” 虽说显得美丽腼腆的蓝炎，却终归是妖凰一族的强者，有着凤凰翱翔九天的高傲，帝云忽然这么一提，倒让蓝炎微微不满。 “或许你可以找时间与她试试。”帝云哈哈笑着。他亦不知道，没有霜花剑的慕容霜雨与蓝炎究竟是谁强谁弱。 这个问题没能纠缠多久，魂帝忽然问出了最为关键性的一个问题。 “最后一件圣器依旧没能找到，北斗大阵亦无法成型啊！而且，五个人真的能够占领剩下的三星？” 帝云点头，很是爽朗地一挥手中折扇，诡异的力量涌动，空间游走出一道裂隙。 帝云这举动倒是没能引起众人的惊异。这里没有人不知道，帝云手中的折扇本就是一道空间圣器。名字叫做流水。他们好奇的是帝云想要给他们看的东西是什么。 空间裂隙中缓缓走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难得极为英俊，给人和煦之感。女子亦美丽无双，带着一分羞涩之意，扫视着眼前数人。 蓝炎张着美目盯着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帝云到底是什么意思。知道半响之后，他在男子身上感受到一抹熟悉却陌生的气息。 “河图洛书之理！” “不对……”她螓首轻轻摇动，样子极为可人。“似乎是超越河洛之理的另一种无上真理。这真理，超越了玄天的界限！” 同一时间，数人皆是一个机灵，看出了男子的不凡。恍惚间，这些人明白了帝云的用意。 帝云笑着：“我想，现在不会再有异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