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妖尊殇
杨辰的话似乎让妖尊明悟了什么，看着杨辰久久不语，但是杨辰能够感受到妖尊朔月周身释放出来的气息正在缓缓的改变着，没有了之前那种霸道与威震，多了些许祥和与内敛。 “荒体，世人纵然是千万年也从未看清啊。”妖尊怅然，看着杨辰缓缓说道：“我已死去百万载，如今留在世间的不过是一缕执念，不为长生，只为等待一个奇迹，一个与荒体一见的奇迹。” 听到妖尊的话，杨辰心中一动，暗道果不其然，妖尊陵寝时隔百万年方才现世，避过了一位至尊的探查，果然是妖尊在百万年之前窥探到了什么，如今这一切从妖尊的口中说出，杨辰彻底的放下心来。如果不出错，自己应该会有一个大机缘，能大到何种程度就完全看自己的表现。想到这里杨辰心中微微一叹，如果为了得到机缘而让自己迎合别人的想法，这种事情他做不出，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已经猜到。”杨辰缓缓开口道：“妖尊陵寝能够避过十万年前人族至尊的探查就足以说明一切，更何况在之前我曾感应到你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却被我抵挡住，从这一点就能说明，你的威压本身就对我，准确说应该是对荒体没有杀意，不然纵然我有着怎样修为，在面对至尊气息的时候，也不可能抵挡住，除非我的底蕴本身就远超与你。而这显然就不可能发生，所以我就判断，荒体应该与一代无上妖尊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而在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这个推断就已经完全得到证实。妖尊朔月，是吧？” 杨辰的话让妖尊朔月一阵惊讶，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目光中充满了赞许。开口说道：“思维缜密，心性坚定成熟，我真怀疑你的真实年龄不是如同你的长相这般。” “我虽为妖族至尊，并且将妖族带到了繁盛时代，但妖族之中却是没有一个达到我的标准。”妖尊朔月缓缓说道：“百万年前，我曾窥天天机，推演万世，最终推演到一道虚幻的身影，如今看来，那道身影与你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世人只知道我朔月为妖族至尊，却是不知道我为何为尊。” 杨辰心中一动，这位至尊是要说出一些秘辛啊，一些不为世人所知晓的秘辛啊。 “在我年幼的时候，本是一只幼狼，通体雪白较之其他族类要小很多，那一年我遇到了那个人，他浑身被光芒笼罩，周身上下散发出的是一种祥和的气息，让人见到就忍不住想要亲近，纵然是我也是如此，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危险，很是亲近的跑到他的身前，在他的脚下玩耍，而那个人见到我的时候只是笑了一下，便是将我抱起。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更加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在我的族群中虽然有强大的妖族存在，但我在那个族群中也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幼狼而已，在那个族群中能够生还也只能庆幸我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妖尊说到这里，目光中充满了尊崇，仿佛他口中的那个人是一尊神灵，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我被他带走了，带离了那个充满残酷与血腥的族群，与他来到一座被白雪覆盖的高山，陪伴在他的左右。当年在我的认知中，那个人很强大，能够帮我讲灵智开启，并且传授我至强修行之法，让我陪在他的身边修炼，无论是什么他好像都懂，在那个时候他就是我眼中的神灵，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在雪山之上我与他修行二十年，境界突破的很快，但在他的帮助下却没有出现任何根基不稳的情况。直到有一天，他将我叫道身前，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够化成人形，并且脱去了狼身。那天他和我说了很多，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直让我陪伴左右，每日传授我修行之法，教授我为人礼仪与做人或是万物生灵至善根本的人是什么身份。” 妖尊朔月说到这里，看了杨辰一眼，缓缓说道：“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如同父亲一般教导我的人竟然是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至尊，凌驾九天，傲视宙宇，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镇压古今，让天下修士都臣服的无上至尊。” 杨辰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教导妖尊朔月修行之法的人竟然是这天地之间至强至尊，杨辰在这一刻震惊了，能让一位至尊教导是何等幸事，也是在这一刻，杨辰在看妖尊的目光中出现了一抹异色。 妖尊朔月顿了一下缓缓说道：“至尊已经是凌驾于天地之间的最强存在，但是寿命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而我被他带在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是至尊的暮年，那时他的寿命已经无多，虽然样貌上面并没有出现一丝老色，而那一天也是我离开至尊身边的一天，他将我叫到身边和我诉说了很多事情，最后告诫我无论何时都不可乱作杀孽，除非性命受到威胁，而那一天也是至尊交给我一生以来唯一的一个任务的一天。我一生继承了至尊所有，就算是百万年前我登临至尊之境的那天，我的身上依然有着至尊的身影，一直未曾离去。”男人说到这里看向杨辰，神色之中有着哀伤，更有着不甘。 “至尊陨落的时候，我没能在身边陪伴，但却看到了至尊那一瞬间的眼神，是不甘，就如同我独活万年之后坐化的那一瞬间的眼神一样。天地有法则束缚，凡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生活在天地法则之下，纵然登临至尊之境，最终也只能饮恨天地法则之中，化为尘土一抔。而这天地之间唯有一种体质能与天地一争，那就是荒体，古往今来也唯有荒体有着与天一争的可能，纵然身死神灭，无数荒体陨落在天威之下，但这个可能依然没有被动摇过。” “荒体一生极难称尊，但却在巅峰时有着与至尊一战的能力，那一世至尊曾与荒体战到山河破碎，星辰晦暗，但最终却只是一个平手，而至尊更是亲眼目睹了荒体那一次渡劫，雷海如同汪洋，每一道劫雷都能毁灭一颗星球，最终更是出现天地秩序锁链对荒体进行轰击，那一劫宙宇中的所有强者都被惊动了，都亲眼目睹了荒体渡劫失败的最后一个场景。荒体不甘，至尊更是如此，一生之中只遇到了唯一的一个能与自己战到平手的对手，至尊期待荒体渡劫成功，但求一败，但最终荒体渡劫失败身死神灭。只留一语惊天。” 妖尊说到这里，话语充满了无比的霸气，高声道：“天地间，唯我荒体能与天一战，纵然身死神灭，但荒体不绝，万年之后还会有下一个荒体成长起来，直到将天地法则踏在脚下，正我荒体之名。在荒体之中，我并不算什么，更加比不上那位冠绝古今的第一荒体。我辈荒体遇弱则强，遇强更强，终有一天会有一位荒体凌驾天地法则之上，重新书写天地之道，天地法则，算得了什么？” 杨辰微微发证，他没有想到，除却古之第一荒体竟然还有人与至尊一战战到平手，而在陨落之时竟然说出如此霸道之话，荒体无上，纵然身死神灭，后世荒体也毕竟会有一人凌驾九天将天地法则踏在脚下。这是历代荒体共同的道，也是一条永远都不会改变的道啊！ 妖尊没有停止，继续说道：“那一次，至尊抛却了所有的牵挂，独身来到天荒星，从此淡化出世间，他没能战败，唯一的一个有希望将他打败的对手已经陨落在天地之间，那一次至尊心灰意冷，直到遇到了我，将我带在身边，传授我修行之法，而在我离开他之前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在遇到后世荒体之后一定要将这本就属于荒体之物重新还给荒体。” 妖尊伸手一招，一道流光自虚空之门中冲出，划破天晓瞬间出现在妖尊朔月的手中。 这是一柄剑，一柄古朴没有丝毫引起人们注意特点的剑，但当杨辰看了一眼就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感觉，而在妖尊手中的那柄剑更是微微的颤抖起来，光华闪烁，瞬间出现在杨辰的面前，散发出缕缕亲近的气息。 “我曾遇见她，并将这柄剑交还给她，但她却在渡劫之前又送还给我，让我为她保存，而那时我已是至尊，亲眼见到她陨落在身前而没有丝毫的办法，如今将它再次交给她的族人，心愿已了，是时候去陪她了。”妖尊说这句话的时候，杨辰能听出妖尊语气中的解脱，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个爱恋，为了一个孝道。这位妖族至尊甘愿忍受孤独之苦，纵然陨落也留有一丝执念长存，只为完成亲如生父般的师傅的一个遗愿，只为完成心爱之人的一个心愿，只为在承诺完成之后与她九泉相伴。 杨辰在这一刻，对这位妖族至尊充满了尊敬，双手取过剑，弯下身恭敬的冲着朔月行了一个礼，这一躬身包含了太多，妖尊朔月含笑看着杨辰，说道：“能得荒体施礼，我此生无憾。”说罢腾身来到混沌圣气之上，背负双手傲视青天，高声道：“妖族听令。” 狼行空心神一震，躬身来到妖尊身前，单膝着地，恭声道：“妖族妖圣狼行空听令。” 妖尊看着狼行空，目光中充满一丝柔和，回首瞥了一眼握着长剑的杨辰，正色道：“此子名为杨辰，自今日起为我妖族贵客，若是有妖族之人不分缘由对其出手，大道灭杀！” 妖尊这句话充满了杀意，目光冷冷的扫向龙崖山脉周遭所有修士，冷声道：“人族之事，我不会插手，但有一点你们记住，若有哪些老家伙不自持身份对一个后辈出手，纵然我离去，也必将覆灭他一宗一族，若是同辈之人出手，生死各有天命！且，今日若是我妖尊陵寝感应到杨辰之血，必将引发杀阵将尔等斩杀于此。” 龙崖山脉上的修士人人变色，忍不住向着杨辰的方向看去，而狼行空则是站起身，目光扫视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秦风身上，冷哼道：“今我狼行空承法旨，若有人对杨辰小友出手，必为我妖族大敌，纵然引发地域之战也绝对将其灭杀。” 杨辰听着两人的话，心中很是感激，若不是妖尊朔月发话，只怕今天自己还真的难以走出这龙崖山脉，匹夫无罪，怀壁自罪，这个道理杨辰可是心知肚明。而妖尊发话，还有一位妖圣开口，纵然之后妖尊消散，也绝对没有人敢冒着与妖族开展的风险对自己出手。 妖尊朔月回头看着杨辰，露出一抹笑意，然后便是在狼行空伤感的目光与众修士震惊的目光中化作一缕白芒消散在世间。 一代妖族至尊，最终在完成未了心愿之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