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没有答案的坚定

    草庐内檀香淡淡，须皆白的孙思邈盘膝坐在床榻上，神情一片安详。≤

    “小小见过师伯！”

    进门后，芝小小怀着忐忑的心情，双手抱拳朝孙思邈弯身一礼。

    她的旁边，阿二愣头愣脑的左顾右盼，见芝小小弯身行礼，他也跟着弯身，有样学样的朝孙思邈施了一礼，模样滑稽而又憨厚。

    “小小，你可准备好了？”孙思邈双目微合，淡淡说道。

    “是的，弟子已经准备好了。”芝小小深吸一口气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老夫出手将此人治好后，从今日起，你就留在这仙迹崖中随老夫潜心学医吧，在治疗开始之前，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以自己的青春年华为代价，来换取一个外人甚至可能是仇人的恢复，值么？”孙思邈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语气加重，沉声问道。

    芝小小没有回答，缓缓扭头，向旁边的阿二看去。

    值么？

    这个问题，其实在她心里已经自问过无数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她也不知道自己付出这样的代价，到底值不值。

    可是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做出跟之前一样的决定，哪怕是条件再苛刻一些，她也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换取他的恢复如初。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坚定，也不想知道原因，或许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吧？

    身子颤抖间，芝小小缓缓抬头，红着眼眶拉了拉阿二的衣袖，轻声道：“你·····转过头来！”

    阿二愣愣转身，好奇的看着芝小小，瓮声瓮气的道：“干啥？”

    看着阿二傻笑的面容，以及眉宇间存在于记忆中的那丝熟悉，芝小小再也忍不住，一层水雾瞬间弥漫眼帘。

    “此生，你······会记得我吗？”

    清脆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以及一抹亦或期待亦或悲伤的复杂。

    阿二突然不笑了，罕见的皱起了眉头，手足无措的看着身侧这个被哀伤笼罩的姑娘。

    他是失去了记忆，但是对于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和周围气氛感知的本能，却还是存在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刚刚还好好的姑娘为何忽然就成了这副神情，还向他问出了一个如此高深的问题。

    阿二挠着头，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之后，突然展颜一笑，愣愣道：“当然会记得了，你对我那么好，这些日子天天给我牦牛rou干吃，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呢？”

    芝小小闻言呼吸一滞，眼眸突然睁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阿二竟然会是这般回答。

    “你······是认真的吗？”芝小小再次颤抖开口。

    “当然了，牦牛rou那么好吃，你一口都舍不得吃，都给了我，这么好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的。”阿二瞪着眼睛，郑重无比的点了点头。

    芝小小闻言身子一颤，蓦然间，一副尘封了许久的画面突然浮现脑海。

    多年前，月光烛火之下，一个一袭紫衫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折叠着麻纸，将一粒粒牦牛rou包了起来，然后带着幸福的笑容将其放进了一个包裹中······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匆匆这些年，人事几度变迁，该逝去的的永远会逝去，该留下的，任凭岁月怎么冲洗，都······无法抹除！

    芝小小突然笑了，眼眸中的所有情绪，都随着一口气的吐出而瞬间消散于无形，灵动清澈的眼眸蓦然间弯成了月牙。

    这一瞬间，值与不值，已经······都不重要了！

    抬起头，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身侧的阿二，芝小小深吸一口气，蓦然弯身，对着孙思邈重重一礼。

    “回师伯，弟子·····无悔！”

    长如瀑布般低垂而下，随着声音的荡起，遮住了芝小小眼眸中的那丝泪光。

    “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要开始治疗了，你先出去吧，希望你能践行你的承诺。”孙思邈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芝小小没有抬头，继续躬着身子，徐徐向屋外退去，就在此时，愣在一旁的阿二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要走，我害怕！”阿二的声音弱弱的，满是无助。

    芝小小的身子剧烈的一颤，但她还是没有抬头，伸手拨开了阿二的胳臂，轻声道：“你要听话，等会师伯让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我在外边等你！”

    言罢，芝小小弯着身子蓦然转身，大步向屋外走去。

    咯吱！

    草庐的两扇门瞬间闭合，冷风习习，一张泪痕遍布的俏脸蓦然出现在了空气中。

    待会再见，是敌，还是友？一切皆未知······

    就在芝小小心乱如麻的时候，突然，一道道急促的钟声蓦然自远方传来，在她耳边响起。

    芝小小顿时一愣，片刻之后突然一脸震惊，转身向草庐门口走去。

    “师伯！不好了，警世钟长鸣了，有大敌入侵我万花谷！”对着紧闭的房门，芝小小一脸焦急的喝道。

    “老夫已经开始治疗了，不能有一丝的分心，小小，你替我守住仙迹崖，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草庐三丈范围内。”

    孙思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中间夹杂着一丝喘息，看来此番治疗对他而言，也是压力极大。

    “弟子明白，请师伯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靠近这草庐三丈范围内的。”

    芝小小点了点头，脸色瞬间凝重，右手一伸拔下腰际长剑，转身向仙迹崖外走去。

    不一会儿，她便来到了仙迹崖的入口处，现令狐伤正皱着眉头，不停的向远方眺望。

    见到芝小小出现，令狐伤再次恢复了冷峻的面容，开口道：“听这钟声的意思，你们万花谷好像有麻烦了。”

    芝小小点了点头，道：“是的，刚刚敲响的是警世钟，表示有大敌入侵我万花谷。”

    “哦，那你要去看看吗？”令狐伤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芝小小摇了摇头，道：“不用，此事自有掌教师伯他们去处理，我一个后辈弟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况且师伯已经开始为他疗伤，我要守护在这里，不能离开。”

    说罢，芝小小深吸一口气，再次对令狐伤道：“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令狐伤淡淡开口。

    “逢此突变，我也始料未及，我希望你能守在这里，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来，他的治疗，不能受到一丝打扰！”

    “就这个？”令狐伤皱了皱眉。

    “是的！”

    “这个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到的，我答应过剑圣前辈，要带一个完好如初的他回去。

    谁敢干预，我便······杀谁！”

    声音荡起的瞬间，令狐伤眼神蓦然凌厉，双手摸向背部，用力的握住了悲魔叹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