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复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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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无数蜘蛛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向林益生涌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树叶凋零,浓到极致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醉蛛老人一生与蜘蛛为伍,豢养了各种洪荒异种,平时,这些蜘蛛都是他的宝贝,是他一生的积累。 当年,他初出江湖的时候,就是靠着一支蜘蛛大军掀起了无边的杀戮,最后在中原六大派的联手围剿下,才堪堪逃入了南疆,蛰伏了起来。 后来,他也是靠着从蜘蛛身上悟到的天蛛拳,才得以扬名天下,成为了黑榜第六的不世强者。 然而今天,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横下心,将他们召唤而来,以期待能够靠着它们,拼得一线活命的机会。 一丝阴冷在其眼眸中一闪而逝,醉蛛老人很想看看,在面对万蛛吞噬和灭杀自己之间,林益生会做如何选择。 沙沙沙! 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蜘蛛群铺天盖地而来,将醉蛛老人和林益生淹没在了中间。 “这就是你的最强手段么?” 林益生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任凭越来越多的蜘蛛爬到他的身上,撕咬着他的血rou。 恢复杀戮者状态的他,不仅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也是如此。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大大小小的蜘蛛爬满身子,开始吮吸他的血rou,而他对此似乎置若罔闻,只是冷哼一声,手中的黑色气劲顿时浓郁起来。 “咔擦!” 一声脆响传来,醉蛛老人的拳头被林益生捏的粉碎,然后只见他手臂肌rou膨起,往怀里一拽,醉蛛老人的右臂,硬生生的被他从其身上扯了下来。 “啊!” 薛天寒大吼一声,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一个踉跄,转身欲走。 疯子,绝对的疯子,他从没想过,林益生竟然会选择忍耐着万蛛吞噬的痛苦来灭杀自己。 原本他设想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此刻的他已然胆寒。 “怎么,想走?留下一条胳膊可不够吧!” 林益生的脸上爬满了蜘蛛,咧嘴冷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寒风一样冰冷。 “这一臂,是替我死去的妻子断的,就是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禽兽,将她擒来折磨致死,是你们毁了她,毁了我的家庭,让我失去了挚爱,让我的殇儿失去了母亲,此仇,不共戴天!” 林益生眼中的仇恨达到了极致,右脚前迈,一步踏出,封住了醉蛛老人后退的身形,然后双手闪电般钳住了他的左臂。 在醉蛛老人惊悚的眼神中,林益生残忍的一笑,双臂一较劲,将他仅剩的左臂也扯了下来。 随手抛出,两截断臂落在了脚下的蜘蛛群中,散发着腥臭味的断肢立马让整个蜘蛛群sao动起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地上只剩一截发黑的骨头。 “这一臂,是替我自己断的,十三年来,林某生不如死,历经磨难,惨受折磨,更是在浑浑噩噩中双手沾满了无辜鲜血,林某本为正派弟子,一心正义,是你们,生生将林某拉入了黑暗的深渊,毁了林某的志向,毁了林某的尊严,毁了林某的一生,此仇,势不两立!” 林益生狞笑着,目光中满是哀伤,点点泪珠随之洒落。 这一刻,他是残忍的! 这一刻,他是痛苦的! 这一刻,他是悲伤的。 与妻子阴阳两隔,与爱子相见不能相认,一心向正义,却最终双手沾满鲜血,本有美好的家庭,却也是毁于一旦。 造成所有这一切的源泉,就是眼前此人所在的邪教。 他,怎能不恨?怎能不痛?怎能不悲? 醉蛛老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双臂被生生从身上扯下来,那种疼痛,比任何酷刑还要残忍。 断臂之处,黑色的血液汨汨流出,他的全身此刻都散发着一股浓到极致的腥臭味。 而地上的蜘蛛,在闻到他身上的血液味后,更是如遇到了千年美味一般,疯了似的朝他身上爬去,不一会,醉蛛老人的身上就爬满了蜘蛛,一阵沙沙的声音蓦然响起。 “杀了我!杀了我!” 醉蛛老人痛苦的嚎叫着,此刻的他,没有了丝毫求生的念头,唯一想要的,就是速死。 双臂的疼痛还只是rou体上的,被万蛛撕咬血rou的疼痛,却如同来自灵魂一般,这种又痛又痒感觉,简直可以让一个人疯狂致死。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一生恶事做绝,杀人如麻的他,终于也尝到了被蜘蛛吞噬血rou的滋味。 扑通一声,醉蛛老人哀嚎着倒地,胡乱的打滚,而他身上的蜘蛛,则是越来越多! 林益生的眸子里一片冷漠,对于生不如死的醉蛛老人,他没有任何怜悯,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痛恨。 抬起脚,跨过醉蛛老人满是蜘蛛的尸体,林益生微微一顿,冷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或许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你的命我不收,他属于这些年惨死在你手下的那些冤魂。” 说完,就见他内力运转,全身的蜘蛛瞬间就被震飞了出去,一个衣衫褴褛,全身血rou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空气中。 “呵呵······你又有何资格说我?”醉蛛老人哀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惨笑着喘息。 “我是没资格说你,因为我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但是,我会用我的方式去赎罪,而你,是没机会看见到了!” 丢下冷冷的话语,林益生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眼中血芒开始重现,一股决绝的气息在其身上升腾而起。 前方,人群簇拥中,乌蒙贵的身影若隐若现,这是他今晚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目标了。 一切因他而开始,那么就让一切因他的死而结束吧! 带着怒火,带着决绝,带着仇恨,林益生缓缓来到了乌蒙贵身前丈许处,停了下来,双眸冷漠的看向了人群中的那个魁伟身影。 “闹够了没有?”乌蒙贵率先开口,神情一片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看我像是在闹么?”林益生的脸上一片狰狞。 “你有没有闹我不清楚,但是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前面那两个蠢货是他们自己找死,我不怪你,如果感觉气出的差不多了,就别再闹了,该安静下来了! 乌蒙贵的语气娓娓,那神情就好像一个长辈在劝解顽皮的孩子。 “哈哈哈,你说够了,可我怎么觉得还差很远呢?”林益生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恨意。 “唉,你是我费尽心血创造出来的天将,对你,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非得逼我用手段你才肯安静下来么?”乌蒙贵叹息一声,语气开始转冷。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孩子?你见过有这么对待孩子的么?至于手段,呵呵,我倒还真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林益生怒极反笑,一股杀戮的气息逐渐开始弥漫。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如此,可莫怪我手下无情!” 乌蒙贵大怒,右手伸向怀里,摸出了一个竹哨,放在嘴边开始吹起来,一阵怪异的音调蓦然响起。 而林益生,则是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捂住胸膛,身子开始佝偻,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 “心蛊!”林益生咬着牙,缓缓开口。 “哼,你还记得啊,本座还以为你狂傲到可以无视它的地步了!”乌蒙贵一脸得意,不屑的看了林益生一眼,继续吹着竹哨。
林益生怎能忘记,在自己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以前,每次当他挣脱锁链,开始发狂的时候,乌蒙贵就会拿出竹哨,吹奏出这个调子。 而自己则会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浑然倒地,生死不知。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刚刚具备天将标准的时候,就已经被乌蒙贵在体内种下了一枚叫做心蛊的蛊虫。 此蛊潜伏于心脉旁边,平时无声无息,一旦受到特殊刺激,就会狂暴起来,吞噬流经心脉的血流,同时会产生足以让人发狂的疼痛,让人在剧痛中因为心脏供血不足而昏厥。 今天,他本以为大仇可以得报了,可是千算万算,却忘记了心蛊的存在。 完了,自己可能要生死了! 林益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可是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丝惊愕。 咦······等等,按照以往经验来看,自己这会应该是已经昏迷了,可是今天怎么还这么清醒,还有,这疼痛好像······好像不疼啊,只是自己的下意识而已。 惊愕之中,林益生抬起头,向着对面的乌蒙贵看去。 乌蒙贵一愣,在林益生的目光中,他没有看到一丝痛苦,有的,只是一片惊愕,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还不昏迷?”乌蒙贵疑惑道,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其心头升起。 “我怎么知······哈哈哈哈吗,我知道了!” 林益生下意识的看向胸口,当他看到心口旁边被林殇刺出的剑伤时,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原因。 林殇那一剑,没有刺进他的身体里,但是剑尖在高速颤抖中产生的力道,却足以将他心脉旁边的心蛊给震死。 而他之所以能够那快清醒,也和心蛊的死亡不无关系, 心蛊虽然蛰伏于心脉旁边无声无息,但是它也要生存,那么流经心脉的血流和养分肯定要被它吞噬一部分。 而随着它的死亡,流经心脉的养分和血液就会回归正常,心脏对人体的支撑也将会回归正常。那么对于外界的刺激,人体做出反应的时间也将会缩短。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乌蒙贵的心沉到了谷底,下意识问道。在林益生身上,他没有看到一点心蛊影响的痕迹。 “我知道······我的夙愿可以实现了!”林益生冷笑一声,缓缓抬头,眼中血芒殷红一片,一股滔天的怒火在其身上燃起。 “你确定你有把握击杀老夫?”乌蒙贵面一脸的凝重,他的心里此时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为放心的底牌竟然会在此时失去效用,而他,竟然连原因都不知道。 他之前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等待林益生的到来,就是因为心蛊的存在,在他看来,只要他轻吹哨子,这个杀戮滔天的天将就会立刻倒地,到那时,他有的是手段让其回归到沉睡状态。 可是事与愿违,他的所有想法都随着心蛊的失效而落空。 今天晚上,接二连三的逆转不断发生,此刻的乌蒙贵,已然胆寒。 “我确实没有把握将你击杀,所以······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斗!” 林益生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开始弥漫,凝如实质的气劲透体而出,席卷全场。 此刻的他,全身功力运转到极致,无边的戾气刹那升起。 乌蒙贵瞳孔一缩,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