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破碎的故事 十三
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乔月猛地一抬头，满脸惊恐，大口喘息着。他立刻四下扫视，尽可能的感知周围最细微的魔力变化，寻找可能的施咒者。 就在窗外，一个魔力源头引起了乔月的警觉。乔月扭头一看一只的灰色大鸟——一只杜鹃，正站在窗外，侧着头，盯着乔月。 乔月立刻断定，就是那只杜鹃使魔对他施加了干涉；他还料到对方很可能是一只实力强筋的高级使魔，要对付它相当有难度。自觉对方来者不善，乔月马上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着可以还手的招数，片刻回忆后，他意识到，面对在这只能够透过窗户施展精神干涉魔法、并避开他的那群蝙蝠使魔感知的杜鹃，自己掌握的那些技术很可能会被这只鸟轻易破解；就算张开黑翅膀也未必能起效。 虽然知道局面不利，但乔月依然决定放手一搏，如果对方攻了过来，就还以颜色。 “不用害怕啦。我是你师父使魔，我叫窥巢。”伴随着这句音色颇似郭行坤的自我介绍，窗户自动打开了，杜鹃鸟一步一步显得十分镇定地踏进了乔月的小屋。 就在杜鹃鸟迈过窗户框的同时，乔月立刻打了几个响指，试图唤醒他的使魔进行突袭，但他的响指咒令失效了，使魔们完全没有响应。见此情况，巧月便伸出手，打算施咒还击。 “真的不用大惊小怪的，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任何敌意。” “你究竟有什么来意，不仅干涉我的精神，还控制我的使魔，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的确是郭行坤的使魔。主人派出来检查你的身体状况的。至于刚才，那是……” “怎么？你知道我的事……”乔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昨天，主人特意让我关注你和那个有点来头的马先生，看看你们俩的魔法对决谁更胜一筹。结果还挺出乎意料的……你受到反噬伤害很让主人担心，他又因为临时会议，不能亲自到访，所以我就代替主人来了。” 乔月的戒心稍有降低：“既然对方能不厌其烦地解释；而且也没做暗中下什么咒，也许……但至少我的感觉……蝙蝠们……还是不得不防，小心驶得万年船……” 正当乔月暗自琢磨该如何对待这只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不速之鸟时，窥巢一跃，飞了起来，绕着乔月转了两圈。 “完全没有反噬印记，但是屁股上有瘀伤，可自愈，没有生命威胁，手掌上有异物，是缝合线。哎，看来这只脚环白带了……” 乔月因窥巢的自言自语转移了注意力。 “你在检查我的身体？脚环？” 窥巢落回原地，抖了抖自己的左脚。乔月这才注意到，它的腿上套着一个形状同鸟类常用标记脚环别无二致的金属脚环。 “这可是主人的上级部门的分配高级银质，有治疗效果的咒器。虽然这只只是小件的，还是一次性的，但效果依然惊人。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用在你的身上，小白人一个，还到处自找麻烦。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徒弟……”窥巢不知怎么的开始自顾自地吐槽起乔月来。 又听到别“人”的非难，让乔月多少有些脸上挂不住，及恼怒又自觉羞愧，不好发作——他知道这都是自己一时冲动不计后果招引来的。 “算了，既然都拿过来了，也别主人的一番心意，就当是治疗治疗你的屁股好了。”说着，窥巢抖了抖腿，脚环闪烁了几下耀眼的银光。 咒器的魔力起效甚快，银光消散，乔月即刻感觉到自己身子背面的痛感消失了，手上缝合线竟然也在魔咒的作用下自动脱落了。 窥巢开始用喙着那脚环啄，还不住抱怨着：“这麻烦，带上去麻烦，摘下来更麻烦……”过了好一会，窥巢都没把那换摘下来。 此刻，乔月已经确信，这只自称“窥巢”的杜鹃鸟就是师傅的使魔。见窥巢对脚环束手无策，乔月说道：“需要我帮助吗？” “不用。”窥巢果断地回复。 “算了，还是我来吧。” 乔月从兜里掏出那根他视若珍宝的魔杖，杖尖对着窥巢的脚环。脚环在力咒的作用下断成两半。 “……啊……怪了，怪了。莫名的就伤到了屁股，乔月先生你倒是怪得很，和别人动手时堪称是高手，常胜将军。就算被反噬了也能像没事人似的，不到半天就恢复过来，但走起路来却容易摔屁股蹲……”窥巢刚从脚环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便不住地对乔月呈现的状况进行调侃。 窥巢不算尖锐的讽刺却着实戳到了乔月的痛点。乔月已经被和马腾跃比试带来的种种后果，折磨得够呛，不希望再有人对这次事件做出回应。可是，师傅却还是“过度反应”，派出自己的使魔表示关心。 窥巢打量了一下圈屋内环境，说道：“拜拜了，乔月先生。刚才使用魔法对您和使魔进行干涉，我表示抱歉。以我的观点，蝙蝠是很不讨人喜欢的生物，所以我才让您和使魔的联系削弱。既然您痊愈了，身体健健康康的，那这次任务也就结束了。最后提醒你一句，养蝙蝠是和破坏环境的，要注意打扫啊。拜拜。” 窥巢的退场也有些惊人，它直接从乔月的眼前消失了——这明显是瞬移术的效果。眼见此景，乔月震惊之余也不住地赞叹：“师傅的使魔真让厉害呀。竟然能施展这么多种魔法。先是精神干涉、魔咒效应抵消，还能驱动咒器和使用瞬移术，这也太全能了吧。一只高级使魔简直都可以和巫师相媲美了，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使魔呢？那些低等的动物为什么一和巫师接触就会超越进化，变得如此彪悍？真有意思，以后我的蝙蝠们是不是也能如此厉害呢？” 乔月挥了挥手，试了试自己和使魔之间的链接效果，躲在窗帘后的蝙蝠们尖叫了几声作为回应。窥巢施放的抵消魔咒已经解除了。乔月明显地感觉到，同是干涉魔咒，但其带来的效果和马腾跃的抵消魔法完全不同，窥巢的抵消只是针对特定的魔咒，而马腾跃的能力则是全面抵消、压制所有类型魔力。 “这就是所谓退魔屏障的厉害之处吧，不仅对所有类型的魔法都有抵消作用，而且还能对巫师产生实质性伤害……师傅竟然派出了自己的使魔来探望我，我究竟何德何能，换得到大家这么多分关心。太多恩情需要我这个混小子偿还，我一定能做得到，我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犯浑，不再幼稚。” 午间的阳光照进窗子，留下耀眼的方整光迹。这段不算长的回忆历程也结束了，面对过去的失误与迷茫乔，月简单地陷入深沉反省和自责。在回忆中，他寻觅到的，更多的是，被自己以往忽略的东西，那些被忽略的，被无知淹没的幸福与爱。这些幸福与爱是支持着乔月保持自己笑容的最大精神动力，它们也是乔月一直竭力保持自己的笑容的原因。 “活在过去不如活在当下。谢谢，所有给予我幸福的人，我会继续做一个幸福的人。接下来，好好打扫打扫房间，然后……”乔月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自然热忱同时饱含对未来的期待。他拾起掉子地上那两个迷你银质咒器残片，在手心里晃了晃，反射的金属光泽依然耀眼。乔月盯着看了一会，把它揣进了兜里。乔月决心把这件礼物好好保存。 虽然以后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但乔月已经决定要用笑容迎接未来的挑战。笑容是新生的乔月与过去的自己决裂的分界。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乔月来说，现在的生活更加值得也更需要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