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甲落定
不论是国子监或是各路的考官们，都要投入到紧张的阅卷工作中去，这可是能够决定一名学子前途的，自然也是不能马虎，虽然历朝历代都有徇私舞弊的，但朝廷还是有很多办法防止舞弊。 毕竟这个时候的考试题，都是主观题，不像后世的题大部分都变成了选择题，由计算机来阅卷，人为的因素就排除了，这时候批阅考卷没有标准答案，一切都是以考官的喜欢来决定，特别是前三甲，那更是主考官说了算。 大宋科举考试，批阅考卷分为两步，第一步是由普通的考官进行挑选，找出其中比较好的，淘汰那些一看就不行的卷子，这样一挑选下来，起码就得好好几个时辰，然后是主副考官从挑选好的试卷里面找出需要录取的考卷。 甚至有的时候，为了防止考官给走后门，认字迹，还需要让人重新抄录试卷，再进行批阅，这样就更费事一点。同时，在批阅考卷的时候，暗格里面学子的身份牌是不能打开的。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保证了科举考试的公平性。 考官们忙着阅读和推荐考卷，主考官王沂孙偶尔顺手挑选几份考卷来看看，他倒是很想知道，在这一批学生里面，有没有惊艳之才。 一个副考官突然惊讶道：“这首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监生所作呀，王大人您看看这……” 正在闲着的王沂孙凑了过来，对那考官问道：“哦，难道说这次考试还真有惊世之作不成？” “王大人……”那考官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这首词实在是写得气势磅礴并且铿锵有力，而且……” 王沂孙来了兴趣，连忙把目光移到那副考官手中的考卷上，同时问道“而且什么？” 那副考官答道：“而且……而且下官觉得这首词完全不输东坡居士等前辈，您看看……” 这就让王沂孙无比好奇了，说实话，他刚才随手看了几份考卷，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卷，那些词更是俗得不能再俗，完全是拙劣之作，这让他有些兴致大减。 王沂孙点点头，拿过副考官手中的试卷审读下去，并且越读越入神，不止是那首词写得太好了，就连那篇知行合一的文章，同样不错！当然最出彩的还是那首词。 不过王沂孙也看出来了，这试卷的内容是用一种绝妙的书法所写，虽然看不出作者是谁，但签字的字迹却是让他看出来是他新收的弟子李响的，因为李响签字时并非打印。 如此一来，他倒是有些为难了，如果其余的考生都没有出众者，那么第一名就应该是李响了，可是如果给了李响第一名的话，恐怕又会引来不少非议。因为李响是他王沂孙的弟子啊，这老师给弟子评第一名，让不让人联想到什么都不可能。但是李响答得确实好，王沂孙很纠结。 突然，一名考官又大声道：“王大人，下官又发现一张好卷，您快来看看！” 这时候王沂孙终于来了兴致，连忙凑到那名考官面前，那名考官双手将试卷递到王沂孙手中，这时候王沂孙便放下了李响那张试卷，接过了那名考官递来的试卷。 王沂孙一眼便看到了这张试卷中的词，一边看他忍不住吟道：“睡过花阴一丈，愁深酒力千钟。梦魂不得似游蜂。瓶花无密约，到处自神通。天上西湖似锦，人间骄马如龙。今年不与去年同。飘零终不恨，难与故人逢。” 念完一遍，王沂孙又重复道：“好一个飘零终不恨，难与故人逢。好词，好词啊！这首词虽没有先前那首大气磅礴，却自有一番深意，不错，可与先前那首词相媲美，更妙的是这位学子，所写的墨义文章更是发人深省，当为头名呀！” 王沂孙话音刚落，又一名考官惊讶地喊道：“王大人，下官也发现一张好卷，大人快来看看！” 一众考官都惊喜不已，如果这批考生里面，明年出了状元什么的，那他们也是要沾光啊！ 王沂孙接过那张试卷一看，便觉得这首词比刚才那首更好了，当然比起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实际上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不过为了避嫌，王沂孙已经决定，让李响暂居第三位了。 一名考官笑道：“王大人，您快念一念，把这首词也让大家欣赏一下，我等就有些迫不急待了。” 王沂孙微笑道：“诸位听好了，丞相衮衣朝戏彩，年年庆事如新。尊前一笑共儿孙。人间传寿酒，天上送麒麟。缥缈祥烟连北阙，天颜有喜生春。蓬莱清浅海光平。今年初甲子，重试碧桃根。” 考官们听完，默默思考了片刻，才发出赞叹之声，的确这首词，水平同样很高，就是他们自己，恐怕也做不出这样的好词来。 很快，所有的考官几乎都将取中学子的卷子给挑选出来了，王沂孙又大致看了一下，这些挑好的考卷，基本上都没有太大问题。好在国子监试，录取率几乎达到了一半，所以相对来说，也不是那么为难。 副考官连忙道：“王大人，您这前三甲该如何取？” 王沂孙想了想道：“刚刚这份试卷，写出丞相衮衣朝戏彩的，当取头名魁首，此子不但词做得好，文章更是妙极！第二名就取写下睡过花阴一丈的监生吧，第三名取写下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名学子。“ 副考官纳闷道：“王大人，您为何不取那写下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学子呢？那位学子，不单词做得绝妙，而且其书法更是在大家风范，反观另外两份试卷，虽然词和文章也做得不错，下官却以为及不上先前那位学子。” 其实不止是副考官纳闷，所有的考官都觉得很意外，一向公正无私的王沂孙大人，怎么会让最优秀的一份考卷，却只取第三名？ 王沂孙笑道：“你们把身份牌拿出来就明白了！” 这时候几名考官将考卷暗格里的身份牌拿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原来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正是那位提前交卷的学子，也就是李响了！ 副考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不就是考试第一天下午就交卷的那个监生么？” 王沂孙眼睛一亮，然后不由得点头对旁边的考官们说道：“你们看看吧！不过这份卷子是他的，为了避嫌，所以这个头名是不能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