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战斗和理由
虽然凯伊姆的语气非常肯定，却让菲奥奈感到自己的心底涌出一些冰冷的黑色的东西，大口吞噬女孩心中的温暖。 幸福都很相似，只有不幸才会有很多种。 菲奥奈很清楚凯伊姆来到这里找到她，坦言自己想帮助羽化者，帮助这个小镇，帮助自己的时候，菲奥奈除了感到喜悦，带着一点点期待。 这个男人，可是除父亲和哥哥以外，在自己心灵深处留下最多印记的人！ 唯一的恋爱印记。 为了追逐哥哥的身影，菲奥奈一直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学习和练习剑术上，对所有女孩而言，最重要的恋爱却始终没有机会尝试。 而和凯伊姆的交往，以工作起，似乎就在不久前，又仿佛过了很久，留给菲奥奈的，更多的是苦涩——背叛自己的坚持，亲眼见证哥哥的疯狂，并且亲手结束了哥哥的生命，最后得知前因后果后的绝望。 无尽的苦涩，仿佛笼罩了菲奥奈的生命，即使是一段不算恋爱的恋情也同样如此苦涩。 所以，当凯伊姆再次出现在菲奥奈面前的时候，以工作和帮助羽化者麻醉自己的少女心动了。 至少这次，应该能够品尝到甜的味道了吧。 但是，凯伊姆含糊不清的话，让菲欧奈感到黑暗中才有的冰冷。 在小镇众人面前杀伐决断的菲奥奈，却在恋爱这个问题面前，脆弱的不像是她。 菲奥奈不敢问凯伊姆话的含义，无法把持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个名叫凯伊姆的男人，不会留下来！所以他才会找借口，才会说刚才那种话！ 他会像以前一样，离开自己，去和别的女性亲热，谁？ 莉西亚陛下？凯伊姆曾经说过他有把握让莉西亚陛下来小镇，莉西亚陛下千金之躯，会到自己这里来，是因为凯伊姆的缘故，不是对自己对羽化者的诚意，不是的！ 还有艾莉丝殿下，面容可爱，身材出色，又对凯伊姆一往情深。在这样的远比自己出色女性编制出来的温柔乡，自己只能接受凯伊姆躺在艾莉丝殿下的臂弯里的嘲笑吧。 喜欢他的自己像是傻瓜一样！ 不能再被这个男人伤害，在现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身为大家的领导者，我不可以失态，我要……我…… “啪。” 菲奥奈打落凯伊姆的手，冷着脸看着凯伊姆慢慢后退。 “菲奥奈……？” “凯伊姆……先生。”菲奥奈面若冰霜。“我的幸福，请不要随便的决定。” “我只是……” “只是来帮助我，然后从我身边离开？” 凯伊姆楞了一下，下层有艾莉丝，上层有柯蕾特和拉菲，同样在上层的莉西亚,当然也包括在自己眼前的少女菲奥奈。 这些可爱可敬的女孩，他真心想让她们幸福，自从他爱的女孩缇娅离开后，一路孤独走来的凯伊姆只能把这种理由当做自己的动力或者使命什么的。 如果这些女孩幸福的话，至少可以弥补对缇娅的愧疚，但是如果真的接受了这些女孩的心意，凯伊姆总感觉到冥冥中和缇娅的有所联系的感觉会彻底断绝开来。 只是这样做，或许又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但到底是什么，现在的凯伊姆自己已经分不清楚了。 菲奥奈等待了一会，只看到凯伊姆沉默。 女孩露出一点点苦涩的笑容，“非常感谢凯伊姆先生的帮助，之后事态会很危险，为了莉西亚陛下和艾莉丝殿下，请赶快离开吧。” 菲奥奈端丽的向凯伊姆行了一礼，转身，刚走出几步。 “等等，菲奥奈。” 凯伊姆试图挽留的话，更像起跑发令枪声，菲奥奈俏丽的背影闪进了路边的小巷。 就像凯伊姆在牢狱的街道中如鱼得水一样，在这个小镇里，菲奥奈同样如此。 伤心的菲奥奈消失了，只剩下凯伊姆皱着眉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想了一会，凯伊姆苦涩的轻松起来。 “嘛，这样就好，之后阻止‘阿伊姆’带走菲奥奈的父亲就行了。然后，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有父亲在身边的菲奥奈会幸福的。” 虽然凯伊姆是这么想的。 但是，事情如果真的会这么简单的随人愿吗 “我问你，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就是这里的女首领吗？” 猛然惊醒的凯伊姆抽出小刀，警戒的注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身披古怪黑红色大氅的怪人。 就算刚才自己的情绪被菲奥奈的话和举动动摇了，但这么轻松的被别人靠近自己。 凯伊姆嘲笑着自己。 看来，自己从吉克那里掌握了新的武器，让自己得意起来了。 凯伊姆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怪人，只是因为他套着兜帽，看不清脸。 也许是被凯伊姆的眼神刺伤了所谓的“贵族的自尊”。 怪人像个正常的贵族开始盛气凌人的谩骂起眼前的这个“小混混”，无非就是些贱｜种，杂｜种之类。 凯伊姆在心底笑了笑，顺势扮演起怪人眼中的“混混”，开始表演起来。 “哟，看起来你像是来这里**作乐的贵族小子？切……切切！真可怜，你在这里就是一只肥羊啊。” 凯伊姆在牢狱生活了二十多年，小混混是他见过的职业中人数最多的，虚张声势的表情，手中小刀玩弄着刀花，如果这时候有认识凯伊姆的人看到，估计会认为凯伊姆曾经就职过这种职业，而且还经验丰富。 但对任何一个贵族来说，这都是严重挑衅，轻则让对方跪地求饶，然后折断一两根手臂，重则一定要让对方的血活生生的流尽才能罢休。 怪人狠狠的扯开黑色大氅胸前的绳结，迈开大步冲向凯伊姆，把街道上的水洼里的污水践踏至一人多高。 凯伊姆看到对方像激怒的公牛一样冲过来，感到演戏成功的他微笑起来。 但是，怪人看到凯伊姆微笑，竟然也露出类似的笑容。 这个人也是在演戏！ 凯伊姆不由的吃了一惊，但身体的本能依旧迅速把手中的小刀刺过去。 但对方竟然用手掌硬生生握住刀刃，另一只手重重的击向凯伊姆的腹部。 凯伊姆松开被牢牢握住的小刀，后跳躲开攻击，在做这些动作之前，凯伊姆用另一只小刀的刀尖挑开怪人的兜帽。 映入凯伊姆眼中的，正是仅仅因为自己对小镇女性首领菲奥奈感兴趣而只身闯进敌营的血腥贵族。 艾莉丝收集的情报中，这个人的相关信息是最多的，生平，相貌。习惯。虽然两个人从未见面，但凯伊姆以自己的眼睛打赌，这个男人就是这次战争的起因。 同时，凯伊姆马上就下了决定——就在这里，俘获这个男人！ 虽然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可以解决一半。 凯伊姆把手中的普通小刀，丢到身后，重新拿出特制的一对黑色匕首。 对凯伊姆来说，这对黑色的匕首，就是一个简短却极度郑重的仪式，握住这对匕首后，之前那些自我催眠的“仪式”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不仅仅是直接进入调整后的巅峰状态这么简单，如果要用语言来说明的话，大概是“舍生忘死” 同样，在这种状态被击败，后果怎么样，凯伊姆自己也不太清楚，毕竟以前没有失败过。 想来大概真的会死吧。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貌不犹豫的拿出这对自不做杀手就封存起来的匕首呢？ 以前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自己。 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是为了不再有缇娅那样的悔恨吧。 凯伊姆紧紧握住了用粗布紧紧缠绕的刀柄。 自不做杀手后，凯伊姆很早就从巅峰状态开始下滑，这次祭出这种手段，是因为对手很强，必须要更强才能有更多的把握俘获对方。 俘获的难度远比杀死要高的多。越是面对强者，这种难度就越高，如果说杀死血腥贵族的几率有60%的话，俘虏对方的几率只有10%， 之前的交手，看似平手，其实不然。 空手握住小刀刀刃，说明这人是个疯狂的冷静者，准确的握住小刀两边的侧面，血腥贵族的手掌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而凯伊姆的腹部，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血腥贵族的攻击击中了凯伊姆，因为攻击不是拳头，而是攻击距离更长的掌，也不是尖锐的指甲，而是血rou组成的手指头刺入了凯伊姆的皮肤和肌rou。 （这种力量，各位可以尝试用生猪rou尝试下，不要带皮的，不然会挫伤手指） 最后，凯伊姆用一块薄薄的黑色面罩蒙在脸上，防止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判断攻击方向。 凯伊姆一言不发，握紧匕首，直线杀向对方。 “哦哦，这种感觉，明明还没接触，皮肤就已经被刺痛了，实在是太棒了！” 话没说完，第一次攻击就已经到了，血腥贵族面对如此快速的攻击没有再敢用空手接白刃，而是躲开并且试图去抓凯伊姆的手臂。如果抓实了，以刚才空手接白刃展现出来的力量，直接抓下一团血rou，然后握紧的力量瞬间把肌rou中的血液挤出，留在血腥贵族手心中的只剩下一把rou渣而已。 所以血腥贵族把武器丢给城门守卫，他完全不在意。那是装饰品，字面上的意义。 凯伊姆第二次攻击紧随而至，同时转动身体，让原本无功的前一次攻击的手转向，不仅躲开血腥贵族的抓式，而且成为蓄势待发第三次攻击。 如同暴风雨一般的攻击速度，虚虚实实技巧的运用，很快就在血腥贵族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 伤痕并不深，也不是要害位置，尽在一些难以躲避的地方。这也是凯伊姆一贯的战斗方式。 不是凯伊姆不想一次性解决，而是不能。 力量过大的招式，如果没有击中，过长的僵直时间是致命的。 而且凯伊姆的目的是俘获，这样慢慢削减对方体力也是很好的方法。 但实际情况却朝凯伊姆预料相反的情况发展。 首先对手的体力非常好，不亏是在上层长大营养充足的贵族。再次，凯伊姆多少明白了血腥贵族这个称号的来历。流血让对手兴奋不已，反击越来越猛烈，甚至血腥贵族的抓握中能听到空气的爆鸣声，让凯伊姆躲闪的颇为吃力。 这种攻击只要被命中一下，就彻底完蛋。 凯伊姆像机器一样，继续精确的没有动摇的继续战斗。 但这样下去，形式渐渐的对凯伊姆不利起来。 破绽出现在凯伊姆第三次攻向对手眼睛的小刀，被已经预料如此的血腥贵族用手臂挡住后，凯伊姆看到对手得意的笑容，似乎血腥贵族已经认定自己已经把握住了战斗的节奏。 但是！就是现在！ 趁着血腥贵族一丝放松，以凯伊姆为中心，一声极为尖利，穿透力极强的哨音，瞬间扩散到四面八方。 子母哨的哨音是非常尖利的噪音，凯伊姆在戴面罩的时候把哨子藏进嘴里。 在如此近的距离中爆发，血腥贵族不由自主的震住了一小会，尽管血腥贵族发现不对，飞快的试图防御。 凯伊姆一改之前轻巧的攻击，以搏命的气势，缩身冲进血腥贵族的门户范围。 一只匕首，凯伊姆刺入对手的脚掌。 另一只匕首从左腹开始随凯伊姆埋在对手怀里的冲跃斜上切，直到撞到血腥贵族匆忙挡在胸前的手臂停止，割开一道恐怖的伤口。 剧烈的痛疼，让血腥贵族拼命反击。 “嗯哼！” 凯伊姆闷哼一身，整个人被血腥贵族的反击狠狠的砸到了一边。 成功了吗？ 凯伊姆拼命用意志抵抗昏迷的冲击，慢慢的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努力把眼睛中三四个重影聚焦成功，凯伊姆看到血腥贵族用衣服按着伤口，颓然的坐在地上。 成……成功了！ 听到子母哨声音赶过来的守卫，惊讶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血腥贵族，这人流出来的血量之多，让人以为他泡在血泊里。 小镇镇中心 血腥贵族被结结实实的反绑在一把椅子上，其实很多看过他伤口的人都觉得这是多余的举动——这个人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但凯伊姆的坚持下，以及血腥贵族藐视众人的眼神和轻松的表情让恼火的小镇守卫们下狠手绑了个结实——看起来简直是在用绳子给他止血一样——凯伊姆只是含糊对他们说这是名危险的罪犯，就算直说这个人就是来犯军队的指挥官，可能尽职的守卫们也不会相信。 凯伊姆处理完自己的伤势，就和众人一起等待菲奥奈的到来。 最让凯伊姆皱眉的是，血腥贵族在听到这里的女首领就要来到后，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这个人真的没有一点身为俘虏的自觉吗？还是……？ 凯伊姆搬了张椅子，坐到血腥贵族的面前。 “为什么会一个人到这边来你的侍卫现在也都被俘获了。” “哦，那些侍卫都是我父亲和其他大贵族安排在我身边的，警报用的东西，鼻子灵敏的狗群。” 血腥贵族露出残忍的笑容，仿佛在说你们杀了他们最好。 凯伊姆皱了皱眉毛，这些话真假难辨。 杀了他的那些侍卫，似乎正和他的意愿，这么看似乎放回去更好？ 但谁知道血腥贵族是不是在说谎话——这样看起来，这个人似乎很不好对付啊。 在战斗结束前，先把那些侍卫严密关押起来，只能这样了。 “来这里的目的？” “单纯的想见识一下自己的对手，而且听说是女的，好奇而已。” “看过之后呢？” “和上层的那些女人一样无聊的话，杀了。” “……为什么在我面前出现？你认为我们的首领很无聊？” “哦，又来了，皮肤刺痛的这种感觉，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不会马上杀死我？” “不会。” “你在说谎——其实我没看清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在和你战斗之前，我对和你交手更有兴趣。现在嘛，对那个女人的兴趣更多一点了。 “你知道我？” “我们贵族手里的名单中，你属于‘中度危险人物’。你的刺杀手段让他们感到不舒服，而且他们猜测你实际上是为王室效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要现在的我说，你是最顶级的危险人物，你如果想杀哪个有权势的大贵族，他一定会死。” “我已经不杀人了。” “谎话。”血腥贵族用下巴笨拙的虚点了一下自己腹部的伤口。 “不为钱杀人——为什么先来找我” “我喜欢战斗，战争。” “……”凯伊姆从心底泛出恶心的感觉，起身准备离开。 “瞧不起战斗和战争？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整整500年，我们这座都市有过什么改变吗 “当然有。” “不是像是饲养在牲口棚里的牲畜一样的我们，我是说牲口棚有什么改变？” “……没有” “战斗和战争都可以改变什么，一个人或者一个种族。我猜，你们也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费尽心思准备了很多新东西吧？这就是战争，最激烈最有效的改变人类世界的办法。如果有两个相互敌对的浮空城，那么500年后我们会有几百座浮空城了。战争和争斗是必须的。” 凯伊姆紧紧皱着眉头，品味着这貌似正确的诡辩。 总感觉着些话似乎有种熟悉的味道，就好像谁在蛊惑自己一样。 凯伊姆拼命在大脑中搜索这种感觉，仿佛差一点点就能抓住——直到看到血腥贵族有些得意的在笑。 就好像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一样。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那个叫阿伊姆的男人吗” “唉？！你也知道他” 果然。 “他是一个欺诈犯，说谎者。” “这我很清楚，我的父亲和其他大贵族就统统被他骗过——简直是被玩弄在手掌上一样可怜。” 应该是在说贵族培养了大量黑羽，然后阿伊姆蛊惑贵族们抢夺天使。希望能够获得永生的办法，但最后被羽化后的柯蕾特和拉菲巧合一样的当做成长的养分全军覆没的羽化病大传染事件吧——从某方面来说，他帮了柯蕾特和拉菲一个大忙。 “所以，你应该知道你也被欺骗了，停止这场无聊的战争吧。” 如果就这样阻止战争，那么就真的太好了。 “不。”血腥贵族冷笑起来。“首先，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其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最后，虽然我刚才大部分的话都只是在学舌阿伊姆的话，我也知道他很可能为了什么别的目的才会蛊惑我建立强大的军队进攻落羽镇，但是，我喜欢战斗和战争——而他为我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所以，我一定会攻占这座小镇，之后慢慢建立起两个实力相同的国家，让战争之火永远燃烧在这个世界里，我和我的族人不会再因为一座浮空城的坠落而消失，人类这种种族再也不会这么脆弱。” “这是我的理念，我的办法，和阿伊姆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