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年事

    赵义的办公室不能与庄风那整层楼打通的奢华相比，不过倒也不算差，至少还算得上豪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再怎么说那也是江湖上哥字辈的一号人物不是；

    庄风这要谈正事，赵义就只能领着他们到他的办公室里；

    “认识赵贵吗？”庄风跟走自己的地方一样，其实这也本来就是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到了赵义的办公室，就直接跟那儿坐着，只是这刚坐下，就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就在庄风坐下的时候，这赵义也正准备坐下来着，就听到这么一问，顿时就有那么一愣；却也在瞬间反应过来同时伸手直接从腰中拔枪，就要让庄风血溅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赵义拔出手枪的刹那间，何力也在瞬间出手，说来简单也就是个空手入白刃的擒拿将赵义拔手枪的右手给拿住，同时右手掐着赵义的脖子，直接给顶墙上按着；

    赵义这跟本就没有能够反应得过来，就被何力掐着脖子给摁在了墙上；不仅仅是给摁在墙上，而是将他给提起来摁在墙上，脖子被何力极有技巧的掐着；既能将他给钉在墙上，又能让他喘气，同时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此时的赵义，是真真儿的陷入死亡的恐惧之中；从他出道以来，虽然也只是个普通的混混一步步混上来的，可也知道在道上混，那得有些手段的；因此呢，赵义那也是拜过名师，下过苦功去学习过格斗技巧的，以此而自认为身手不错，实际这赵义的身手也确实不错，因为他为磨练自己，还去过黑市道场，玩过生死格斗；

    以现在赵义还活着来说，他的身手放在道上来说，也配得上他此时的身份地位，绝对不是那脓包谷一个；

    可是，他在何力的面前却像个婴儿一样的脆弱，这都没有反应得过来，就让人给提着摁在墙上，这让他感受到了挫败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或许吧，在那生死的刹那间，总是会想得很多；被何力提溜起来的赵义，在这时候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之外所想到的是，当年的庄家为什么会那般的强势；就凭他庄风这么一个小跟班儿的就有如此身手，那么庄风在当年崛起，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庄风没有阻止何力，只是那般的看着，好像这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就一路人甲，跟这儿看戏来着；

    “忘了介绍，这是本座的侍卫长，何力；”庄风跟着路人一般的看着热闹，悠然自得的点着香烟，停了一下顺口说道，然后将烟点上，深吸一口的继续说着：“你是赵贵的弟弟，对吧；不要否认，如果你不是赵贵的弟弟，当年早让人打死了；”

    说完，庄风扬了扬手，然后何力拿过赵义的手枪，同时松手放开何力，很自然退到庄风的旁边站着，那模样就是一标准的侍卫样儿，面无表情的将手枪提在手里，双手交叉放在腰前；

    对于庄风说的话，赵义是明白的；只是此时的他正缩在墙根儿哪儿有些难受的在干呕着；这么个大活人还让人提起来掐着脖子，你还不好好的给人放下来，直接就松手，这算个什么事；

    “对，我就是赵贵的弟弟；当年既然能灭了满门，那今儿有什么就尽管着来，爷们都认；”赵义好容易的将气喘顺，就那么一幅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来，不就是死吗，这么个模样；

    “四儿真他爪爪儿的白让你活这么多年了；”庄风看着赵义那幅任你怎么着，反正爷们不怕死的模样，跟那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冲到墙根就赵义那么两脚踢过去，同时这嘴里也没有闲着；

    对于庄风突然跟那儿发火，这赵义却让庄风给踢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那他奶奶个爪儿的四儿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庄少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赵义看着庄风那愤愤的模样，却感觉不到杀气；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觉着，庄风这是跟那恨铁不成钢的怜悯；

    只是他赵义与庄风可没有什么接触，除了当年庄风在街上顺道救过他一命，仅此而已，之后再也没有打过交道；

    “你嫂子还活着；别这么瞪着我，要不是她，你早让人打死了；叫你不要出来混，你小子就那么不听话；”庄风看着一脸茫然的赵义，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真的？”赵义乍听到他嫂子还活着的消息，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容易的吐出这句话；

    十多年前，赵义的哥哥赵贵也算是这江州城里的一号人物；而当年的赵义，还呆在农村的老家念书；当然，他也知道哥哥是做什么的，而以他那时候正处于叛逆期的赵义来说，哥哥赵贵就是他偶像，也想着哪天能够混成哥哥那样的黑道大哥；

    后来，赵贵结婚了；赵义也随着父母从农村到城里参加婚礼；以当时赵贵在这江州城的身份地位，那场婚礼自然是排场非凡；而对赵义来说，他当时就决定不随父母回农村了，就留在这里跟着哥哥，有一天也要成为哥哥这样的人；当然，那时候的赵义才十三四岁，赵贵是肯定不会让他留下来的；

    以赵贵来说，他不让赵义跟着他，不仅仅是因为赵义还小；更多的却是，那只有江湖人自己才知道的残酷，让不想让家人掺和进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就算是赵贵上位成为大佬级的人物，可是却没有将父母从农村老家给接到城市里来；

    将父母从农村老家接到城市里来享福，这是一件不错的事；可是赵贵却知道，那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陪葬的；

    当然，不是说赵贵那时候就能够未卜先知的知道自己以后的结局；只是这身在江湖，那其中的杀戮，他懂得；而这些东西，绝对不是生活在农村的老实巴交的父母所能接受的，而且也不会让他们去接受这些，那怕是背上那么一个不孝的名声；

    以一般说法，这子女在城里发达了，不将父母接到城里面享福，那就是不孝；为此，赵贵的父亲也曾有争吵过的，然而赵贵却绝不松口；

    或许吧，很多人只能看到风光的一面，却无法看到另一面；

    或许是厌倦了吧，赵贵准备退出，不再在江湖里打混了；于是呢，就娶了一个妻子；当然，那也不仅仅是为了过什么安稳的生活，也可以说都是江湖人，混到一定的时候，都有些厌倦了都；

    赵贵的妻子名字叫邹金凤，也是在道上打混的；

    邹金凤也是十几岁就到城市里打拼，最后沦落风尘；或许是本身就厌倦了吧，亦或是在遇到赵贵的时候，找到了真正的感情；而当然赵贵向她求婚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恋的抽身；

    实际上呢，赵贵与邹金凤的结合，在道上来说，并不稀奇；因为赵贵是一个小混混给混起来的，而邹金凤也是出来做的妓女；一对很常见的结合，几乎没有人相信所谓的真爱；

    婚后不久，邹金凤便有了孩子；这也算是上天眷顾吧，出来做那么多年，这身子骨，特别是生育这方面，还真是有些糟糕；可是呢邹金凤确实有了孩子，这也让赵贵很高兴，同时也让赵贵下定决心要退出，回农村老家去；

    然而，以赵贵在道上所拥有的身份地位，或者说有着那么多的产业财富，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还得处理一下；这都不是那个只要爱情就是一切的年龄了都，要想安稳的过日子，总是需要钱的；

    就这样准备着抽身，直到邹金凤生下一个男孩儿，更是让赵贵高兴疯了都；同时呢，这也没有出什么状况，一切都很顺利；

    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时间吧，赵贵这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再交待些东西出来，就能够离开了；而就在这时候，原本赵贵的得力助手，也是赵贵准备离开之后，要将手里的所有都交给他的人，也就是在这时候有人突然下了手；

    那一夜，赵贵以及邹金凤的父亲母亲和弟弟，这是邹金凤想要接父母家人到城里来享福所酿下的苦果，有时候这不孝，未必不对；

    然而还不仅于此，还有那未满周岁的孩子也都没了；在当年，那也是江湖上震惊一时的灭门惨案；毕竟这江湖争斗，那也是有着一些规矩的，像这样的灭门事件，确实也是有够震动；

    有时候呢，死了比活着好；比如邹金凤，被人轮了之后，留下半条命，亲手安葬家人；这样的活着去安全葬全家，还真不如死了来得好过；

    而邹金凤也确实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不要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死个痛快；事实上，邹金凤也自杀了，跑去跳了江，却并没有死得了；

    有时候吧，这人死过一次之后，很多的事情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比如说，那灭门之仇；

    或许是天可怜见吧，在邹金凤死过一次之后，想要报仇，却又难如登天；不要扯什么江湖道义，会有以前的人帮你，那纯属扯淡；

    以邹金凤一个人的力量，跟本就做不到；而正在他彷徨无助的时候，江湖里崛起一方新的势力；那一年也就是庄风挤身于江州四大家族之一的那一年；

    庄风凭什么会帮着这么一个被灭门之后的一个落迫的女人？以庄风的本性，或者说是以他对江湖里这些事儿已经门儿清的德性，也确实不会出手帮邹金凤的；

    讲江湖道义？什么是江湖道义？利益，再说白点，有钱赚，那就有得帮忙，没有钱赚，谁认识你啊？

    然而当邹金凤见到庄风的时候，庄风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决定，将但凡有份参与的人，全都给抓来，让邹金凤亲手解决；这让江湖人很无语，不带这么玩的啊；可是庄风偏偏就做了，而且还没有人敢说什么；

    以赵贵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与庄风这般能够挤身于四大家族的势力来说，那也算不得个什么，更何况只是接手赵贵的那么些产业的二把手，杀了就杀了呗，谁还敢上门找庄风来讨个说法；

    不仅仅是因为那时候的庄风那疯狗的名声已经在江湖里叫开了都；对于庄风帮着邹金凤，道上的人也只能在背后暗骂一声疯狗而已，毕竟庄风抓的那些人，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交情，顶多也就是从赵家的产业里边分了那么一份而已，就为这点钱，那还不值得与庄风那条疯狗对咬去；

    因为江湖就是这样残酷，或许那个人该死，可是他的家人呢，却没有什么关系；然而让庄风这么一弄，那也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惨剧；可是，有谁会去同情？没有，这就是江湖；

    说起庄风为什么会去帮助邹金凤，这个江湖上也没有人知道，只是有那么些香艳的传言，只是更一步加深了关于庄风只是疯狗的说法；

    反正不就是他庄风年少得意嘛，正是嚣张跋扈的时候，然后将邹金凤所点到的人，无论是哥字辈的大佬，还是只是一个小跟班儿的，全抓来扔给邹金凤，以让他手刃仇人，报得大仇；

    报仇之后的邹金凤就顺势随着江湖上那有眉有眼的香艳传言而跟着庄风，不为别的，就为报恩；当她求遍所有的人，却只换来白眼，只有庄风只当年的一饭之恩，就为她报了仇；

    不过呢，这件事很快的就被人遗忘了；因为庄风正是借着帮邹金凤报仇的事，扯着那么些乱七八糟的的玩意，就着那么些借口而拉开一统江州诸势力的争斗，并且成功胜出，顺利的将江州收入囊中；

    相比于庄风掌控江州所引起的关注，还会有谁会去在意邹金凤的那么点破事儿？而邹金凤在跟随庄风之后，也被人遗忘，但是江湖里却开始认识另一个被称作四姐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全权代表着庄风的意志，却没有人知道这个被称作四姐的女人就是曾经的邹金凤；

    赵贵的灭门惨案，虽然是被江湖人遗忘，可是赵家的人却没有忘；特别是赵义，在知道哥哥一家被人灭门之后，立即就到了城里；当然，赵义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邹金凤报了仇之后的事了；

    或者说是在邹金凤报仇之后，才派人给赵贵的父母送去消息，以及一笔钱；不是她早干嘛去了，而是在遭遇那样的变故的时候，她已经忘了这些事；在大仇得报，真正的冷静下来，才会有空闲去理会这些；

    赵义到江州之后，四处的打听；虽然是已经被人遗忘，所谓遗忘，那是指那些哥字辈的大佬们，他们可没有多少闲心去理会这些事；而在最底层的这些混混中这事还算可以用来跟人吹嘘的话题，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赵义算是踏入江湖；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赵义却没有能够替哥哥赵贵一家报得了仇；因为他寻找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他所打听到的那些人的踪影；当然，这也是受庄家崛起的影响，很多的人死了，本来就很难打听，后来更多的事儿，就更麻烦了都；

    谁曾想到，这十多年之后，居然从庄风的口中听到当年关于赵贵的事，这不能不让他激动得跟那儿直接拔手枪；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没有更多的消息，或者说除了当年从那么些小混混儿口中听到片断似的东西，这都没有更多的了；现在庄风居然跟这儿扯这玩意儿，倒也不能怪赵义那么的激动；

    不仅如此，已经转了起落一圈了的庄风居然告诉他，他的嫂子还活着，这让他更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当年送信到他们家的人说的是全部都死了，一个没剩；而当然他到江州之后，也是这么听说的；现在，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你居然说还有活着的，换谁也有些不敢相信；

    “听过四姐的名号吗？”对于赵义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其实庄风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事儿不仅仅是对他赵家的人，更是他庄风自己这么多年也同样经历得太多太多，算是懂得赵义的心思；

    “四姐就是你嫂子邹金凤，当年的事儿……”庄风现在是需要能够为他所用的人，而这个赵义，庄风是准备用的，现在必须得将当年的那些事儿说清楚，否则这赵义也不会为他所用；

    “四姐其实是不想让你在道上混的，至于原因，刚刚已经说过；”庄风将当年的事说给赵义听，最后还是将邹金凤的本意告诉给他；

    赵义从庄风开始诉说当年的事开始，就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当听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脸如洗过一般；因为他现在已经能够明白庄风说的那句，不想让你在道上混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因为这十几年来，他早就懂得了这其中的滋味，那真是只是踏进去的人才能够懂的，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庄风说完之后，默然的看着赵义，这是在等他自己将这些事给消化掉；毕竟时隔这么久，很多的事都需要自己去清理明白，只靠言语说是无法让人真正懂得的；

    其实呢，庄风选择在这时候告诉赵义，那也是有着他的用意的；或者说，以他对赵义的了解，这个人是可以用的人，不为别的，仅仅是这十多年都在为自己哥哥的事儿而寻找仇人的坚持，就这份情谊，也说明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而这样的人向来是庄风所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