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奋发
待录院，酉字十六房。 大通铺上，连霄双膝盘坐，真正运功聚气，仔细看的话，有很小的雷纹在眉宇间闪烁，这正是五雷邪法初成的外象表现。 半个时辰过后，随着连霄收息回神，吸如牛毛的雷纹渐渐隐去，双目一睁，多日积攒的疲倦一扫而空，代之以炯炯有神。 掌心雷法心念一转，左手手心立刻浮现那道结构繁复的秘雷印，伴随生出一条长约三寸左右的电光，状似跳跃的小蛇，围着五指明明灭灭。 左手捏诀往前一推，三寸雷蛇立刻呼啸而出，带着炽热的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噪鸣声。 “嗤嗤……” 雷光落到地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动静，仅仅灼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焦痕，除此之外，别无损伤。 结果有些令人失望，本来以为回到地表休息一番后，掌心雷的威力会有一番真正的展现，实质却与预想有所脱节，看这一掌的威力，实质与摧雨诀的一掌差不了多少。 连霄有些懊恼的垂下头来，双目微蹙，回想洞底河道的一幕幕处境，那长满rou须的水妖难缠至极，区区这等威力的掌心雷就可将其降服，难不成只有在水下才能将掌心雷力激发出来？ 答案转念便被否决，雷霆之威显于九天，在陆地上施展才是绝佳配合，哪有说在水里威力大增的。 原因既然不在于此，那么又是何故呢？ 连霄想了想，忽然摸出了珍藏在怀里一直未曾拿出来的黑色石镜，彼时屋内光度极好，可以细细观赏它的全貌。 一面平滑如砚台表面，一面则踆起许多粗糙的纹路，无论是观感还是手感，都很像硬质的兽皮，并且进一步端视的话，其中像是隐藏了莫名的纹路，具体为何物却说不上来。 在连霄的眼里，石镜来历难以捉摸，说不定有什么奇用。 尝试着用灵力刺激了一下，结果毫无反应，接着又动用了传言中的血亲之法，石镜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说自己看走了眼？又或是异想天开？” 托着石镜仔细端详，连霄忍不住嘀咕起来。 同一时间，寒山谷地的灵石矿中，负责监督采掘的执事弟子曾达忽然发现了异常，新出土的灵石灵力全无，不知为何全部变成了百无一用的普通砾石。 曾达拿着两块灵石比较了一下，发现其中的灵力好像被抽走了，并非原来就这样。 震惊不已的曾达收了一袋废灵石，匆匆走出矿洞，正准备将此事报给坐镇的长老时，洞外的不知何时已经围聚了大量的弟子。 所有人俱是一脸急色，手里提着装有废灵石的乾坤袋，看来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谷底中央一座竹制精舍内，刚刚从打坐中醒来的长老温傲双眉紧锁，面前一名弟子手捧黯淡的灵石，将不久发生的怪事禀报上来。 温长老初闻此事，同样的诧异不已，急忙拿起一块作废的灵石仔细端详，单从rou眼来看，灵石表面黯淡无光，跟以往新出土的灵石截然不同，再用神念探扫内部，原本蕴含的灵力赫然罄尽一空，连一丝都不剩。 这可就见了鬼了，灵石深埋在地层石缝中，每日有守卫轮番巡逻，怎么会出现灵力流失的情况，很显然这绝非人为，但若是上天所为，未免太邪乎了点吧！ 寒山谷灵石矿对清虚门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温长老不敢轻视此事，看了失效的灵石之后，旋又起身赶往洞内具体查勘。 大约在过午的时候，各个矿洞无一例外传来消息，新采出来的灵石全部失去了灵力，一开始还很淡定的温长老苦寻原因无果，终于沉不住气，火速带着一批灵石回到宗门。 待录院中，连霄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仍旧无法弄透石镜的神秘，无奈的将其重新收了起来。 此时正好院外钟声响起，各散役弟子蜂拥而出，汇成人流，集结在门口处的石坪上。 原本依照宗门规定，散役弟子前七天要服从安排，为寒山谷灵石矿开采七日的灵石，但今日灵石矿传来消息，突然发生了一起变故，不便让散役弟子前来帮手，磨炼性子的七日劳作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散役弟子弟子可以自行分配时间，一方面用心修炼，一方面遵照规定，完成一定数量的事务即可。 如此安排自然好，可以有大量的时间用来修炼，每个人都欢欣不已，连霄同样为此高兴，不过当看到了某一张面孔时，喜色戛然而止。 卢刚从远处走来，接过名录正欲清点，忽然发现上面多了一道新墨迹，翻开一看，原本被朱笔划去的“连霄”旁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写上了名字。 微有诧色的卢刚猛然抬头，双目如电，火速对着人堆扫了一通，没有发现连霄的身影——等等！ 双眼一眯，人群后方一道瘦削的身形终究没能逃过法眼，一张印象深刻的面庞映入眼帘，卢刚呼吸陡窒。 “怎么可能？” 巨大的疑问从心头浮起，他竟然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子，当日杜彦宇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子绝不会活下来，可这亲眼所见……难道见鬼了？ 不怕亏心事，不怕鬼上门，偏偏这厮做的正是谋财害命的卑鄙勾当，心内如何不慌，一时间惊恐之色满脸密布。 “连霄！” “在！” 卢刚大喊一声，真实回应声传入耳中，嗯，应该不是鬼——背上冷汗落下，缩紧的瞳孔重新张开。 “既然不是鬼，这小子该是如何逃出百丈地底的？”迅速排除恶鬼索命的可能之后，卢广脑中腾出新的疑问。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瞄了一眼，人群后方的连霄目不斜视，脸上毫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摩其内心的想法。 “此子留不得！”做了各方面的思索之后，卢刚迅速了下了决断，不管对方知不知道背后的暗算，总之死人是最安全的。 卢刚的神情变化很细微，不注意的话，常人难以察觉。但早有戒备的连霄，自然尽揽于眼底，藏在袖中的十指紧紧捏了起来，心道这一次你我皆在明处，谁死谁休未曾可知，尽管放马过来吧！ 一场并无交集并且短暂的“激战”在转瞬间结束，卢刚心头纵然杀机万千，表面上还是欣喜不已的模样，点名祝贺连霄死里逃生。 至于连霄则很配合，佯作一副九死一生、不胜侥幸的样子，两人都自觉避开了矿洞塌陷的话题，既像是心照不宣，又像是无意的一个试探。 总之在旁边的其他散役弟子看来，两人间的交流看起来云淡风轻，浑没有一丝的杀机，太过客气反倒有些怪异。 …… 半个月后，清虚门。 寒山谷地的灵石矿彻底作废，没人搞得清原因，原本坐镇于此的温傲长老发现灵石失去灵力之后，特地带来一批平辈的长老前来查勘，结果大家得出的结论是：地脉中的灵力在一瞬间抽走，至于流向了何方，却因地脉太深难以追根溯源。 开掘近距百年的灵石矿突然荒废，此事甚至惊动了掌门，严令详加盘查，但事件前后一无预兆，二无线索痕迹，最终还是无果而终。 有一个人提心吊胆了许久，那就是名为杜彦宇的守卫，因为正是连霄被埋之后才发生灵石失效的事情，倘若其中有半分牵连，他虽死而难辞其咎，后来又听说连霄没死，杜彦宇更加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半月后风平浪静，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事后卢刚再度寻了上来，发xiele一通怒火，还索回了一百枚的报酬灵石，杜彦宇自知办事不力，对此结果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不过连霄活着却让其寝食难安，自然而然的又凑到了卢刚跟前，不求回报，甘尽全力，只为除掉连霄即可。 所谓一丘之貉自然一拍即合，卢刚尚未将连霄没死的消息报给后面的“连师兄”，正处心积虑重新对连霄下手，既然杜彦宇主动凑上来，他焉有拒绝之理。 而连霄这里，经过半个与的过渡适应，得以渐渐融入清虚门的修炼生活中，每日只需完成一件待录院发布的师门杂务，余下的时间便可随心所欲的修炼。 不过为了激励散役弟子为宗门效力，每天完成既定的任务之外，做额外的任务还有额外的赏赐，大都是一些丹药和灵石。 待录院布下的任务难度并不高，因而所赐并不多，每次任务仅有一到两枚灵石或丹药。但对于刚入门，根基浅薄的散役弟子来说，即使是一两枚灵石帮助同样巨大。 具体于连霄而言，经历矿洞一劫之后，让他意识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卢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一个小小的聚气初期修士，唯一的自保途径就是增强自身的实力，敌强我更强。 待录院中，任务布栏下每日人头攒动，争先恐后领取额外的师门杂务，连霄同样混迹其中。 轻松的任务首先被哄抢一空，像连霄这么单薄的小个子，自然轮不上份，勉强留在最后捡一些残羹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