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旧书楼内的陈杂心情
黄薰才不相信蜃梦楼的鬼话，分明就是这家伙拿荀息策的话来打趣她。黄薰哼哼两声，道：“说来我是龙眼的第九代继任者，那么关于我前几代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黄薰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既然龙眼是可以传承的，那么蜃梦楼这家伙是一直存在的吗？是否她的祖先以前也是和现在的她一样，和蜃梦楼再梦中交流呢？ “你想知道？”蜃梦楼语调轻轻上扬，那低醇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忽略他那飘渺不真实的面容与十来岁孩子的身高，分明就是一个充满蛊惑的魔音。黄薰暗道希望蜃梦楼不要长着一张迷惑众生的脸，不然的话谁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黄薰即时点头，然而蜃梦楼却道：“我偏不告诉你。” 果然是傲娇贵公子，喜怒不可测，对于这样的人只能送他四个字，滚你丫的。 黄薰闲闲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道：“你没事把我叫来这里，我问你什么你也不说，咱们两个的战略合作伙伴也只能到这里了。” 蜃梦楼看了她一眼，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山里有什么吗？” “山里有个洞，洞里有只老虎，我们要去打老虎吗？”黄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分明就是要她来做苦力了，却说得那般好听，让她主动相求，她才不要上这个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帮了我，也等于是帮了你自己啊。”蜃梦楼循循善诱。黄薰不予理会，锤了锤自己的腿，道：“说好听的是做梦，人家还以为我灵魂出窍呢。跟着你到处跑，好像是看电影似的。” “电影？”对于黄薰时不时跑出来的新鲜词汇，蜃梦楼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黄薰嘿嘿笑道：“你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偏不告诉你。” 蜃梦楼笑容转冷，末了，过来拉了她一把，黄薰只觉得和他接触的地方身体有些凉丝丝的，抓着并非真正的实体的感觉，像是抓重了要碎掉似的。不过他抓她却没有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黄薰不禁出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蜃梦楼看了看自己手，哼笑出声，道：“什么也不是，这身体并不算是我的，只是借来的随便用用而已。你不是已经见过我的身体了吗？” 他是说那个被囚禁在画中的海底的那一条蜃龙，黄薰倒是见过了，而且还被吓到了，那东西就是怪物嘛，蜃梦楼这家伙果然是妖怪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定是将我定义成鬼怪妖孽这样的东西了吧？” “难道不是？”黄薰反问。 蜃梦楼的声音微微一变，似是有些伤感，怅然道：“是啊，人类习惯性地将未知的东西这么定义。对于你们来说，我就是妖怪吧，但是也有人奉我为神诋，敬我重我，妄图分享我的力量。” “妖怪神？”黄薰开玩笑着说道。 蜃梦楼的语调却格外认真，让黄薰禁不住面色微变。他道：“古往经来大多数神。都不是以人类为真身吧，用巨大，恐怖，另类那才是神诋的真实面貌吧，所以我为什么不是神？” 自称为神？少年你果然很强大。黄薰本来倒是抱着随便问问的态度，不过这一点似是蜃梦楼所异常较真的，也是不可违背触碰的东西。 “我的力量和记忆，被分散在许多地方，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解释给你听，甚至是我所说的理所当然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蜃梦楼难得平静认真地说着，黄薰点了点头，原来这家伙得了间歇性失忆症，身体被分成好几份封印了，之前在画中的那一部分，就是被封印的其中一处，黄薰阴错阳差之下给解开了。 “难道我以后就要帮你找身体？”黄薰指了指自己说道。 蜃梦楼点了点头，给了黄薰肯定的答案。黄薰最是讨厌麻烦的事情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背负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不禁唉声叹气道：“我一定要这么做吗，不这么做会怎么样，我有种预感，我要帮你的事情，不是做个梦就行的吧？” 蜃梦楼的手指戳了戳黄薰的额头，笑道：“嗯，还是蛮聪明的。” 黄薰宁愿自己不要这么聪明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上一次只是碰巧罢了，因为你之前进入过一次所以我才有所感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的那些散落的部分都在哪里，不过今次你回来黄家庄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蜃山似是我要找的地方。” 黄薰睨了他一眼，道：“所以我才说我们回到了原本的问题，你不知道前面几代传承者的事情吗，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考参考？” 蜃梦楼冷声道：“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 好吧，真不好伺候。黄薰看了看四周围，抱怨道：“不管怎么看，都是能见度相当低的地方，我们四处转有用吗，不如你自己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什么时候要用到我了再来通知我好了。” 蜃梦楼冷声一笑，忙拽起她的手臂，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拉着她一起走。黄薰呜呼哀哉了一阵，这是见着迷雾中的景物，累得慌。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只是在迷雾中打转，黄薰建议道：“我说这样子找好累啊，要不然下次我在梦外自己进来找找看吧，这样子还有些效率，黄公睿还说要带我去书崖的，那地方不就是在这里吗？” 她话刚落，蜃梦楼就像是接受了她的建议一般疏忽消失无踪，而她也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自己挣睡在床榻上。 黄薰挪动了一下手脚，有些酸软，看来虽然是在睡梦中，她也像是走了一夜似的。 黄薰抱着被子滚了滚，暗道蜃梦楼这阴毒的家伙，既然梦中的事情会影响的现实，那自己若是在梦中真的死了，会不会在现实中也给挂了？ 想到这里，黄薰就后背发凉。黄薰揉着手臂下床穿鞋子，既然不论如何都要做的话，还是做好了功课再下手比较安全一些吧？黄薰一边继续在肚子里诅咒蜃梦楼，一边从从上起来。 清晨的空气清新自然，尤其是妙家村这等山灵水秀之地，黄薰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敲了敲黄公睿的门扉，黄公睿并不在，黄薰拦了管事娘子，管事娘子也并不知晓。 东一院里有几株玉蝶梅，花色紫白，如今疏枝缀玉，缤纷怒放，淡香阵阵。 沙无痕一身黑色的衣袍，似是已经起了好一会儿，他本是面目俊朗的男子，在梅花树下就尤为英俊了几分，黄薰一愣，道：“啊，是二姐夫，早。” 沙无痕微微点了点头，一截黑色的衣袖上染了紫白色的梅花花瓣，衣带被风吹得飞扬起来，黄薰以往觉得他就是一块小冰山，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一种淡然如画的气质。黄薰心道两个姐夫都是好皮相的，两位jiejie倒是幸福。 “二姐有好了一些吗？”黄薰想起来黄青碧感了风寒，还是顺便问一句为好。 “没有什么事了。”他想起黄薰来时的方向，道，“你若是要找你爹的话，应该是去了旧书楼了。” 旧书楼乃是黄家的藏书所在，取名“旧书”，并不是说里面藏着的都是陈旧的书籍，而是说凡是用笔记录下的东西都是过去，而有“旧”书之说。 旧书楼是上下两层的**的小楼，楼前五水无树，空旷的倒是不少石凳石椅，天气好的时候用来晒书的。要说黄家的各处都是风景不错的地方，这旧书楼可一点也不诗情画意，黄薰看旧书楼的一楼的门没有锁着，便推门而入，道：“爹，你是不是在里面？” 满满的都是堆砌的书籍，黄家在收藏书这一点上十分了得，这小楼里面的书是黄家几代人一起收藏的，许多已经成为了孤本。 楼梯边笼着一层阴影，黄薰刚要上前，却见黄公睿拦着她上前，他背对着黄薰，黄薰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见他背靠着一边书架，身子在微微发抖，黄薰往地上一看，有一小滩黑褐色的血迹。 这里空气不太流通，光线昏暗，黄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试探着又叫了一声：“爹？” 但听黄公睿沉声道：“别过来。” 黄薰想起黄公睿之前是受伤了，不过他本人似是表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黄薰一直以为他痊愈了，难道伤重得到了如今还在影响着他？ 黄薰现在的心情有些奇怪，若说他本是痛恨黄公睿希望他死了才好，可是如今乍一见他从未在人前表现的略微虚弱的一面，心中却有些紧张。 黄薰绝对不想承认，这是出于父女天性，黄公睿没有心，而她，不会对黄公睿有什么心。 他鸦青色的袍子上那点点痕迹，使得黄薰的四肢有些僵硬，就这么杵在门口。每每，黄公睿毒打她的时候，她的心中涌现的恨意便想就此吞噬了黄公睿，然而黄公睿就像是她面前傲然矗立的山峦，难以逾越。他几乎从不在人前曝露任何弱点，而黄薰也一直都觉得，他是无法被打败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