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让徐州陶谦归西
陈登和糜竺,两个人在徐州的份量都很重,更是陶谦最信赖最器重的左膀右臂,因此当这两个人表态之后,哗啦一下子站出来一片人恭请刘备接任州牧一职。 刘备满脸的感激之色,却依然坚辞不授,抱拳拱手道:“备虽是汉室苗裔,但功德微薄,才疏学浅,署理平原一郡能力尚显不足,更遑论一州之地乎?备来徐州,乃为大义,绝无吞并徐州之心!此心可对天表,可昭日月。如今陶公尚在,备若入主徐州,必为天下人所不齿!万望诸公切莫逼迫刘备做那不义之人!” 糜竺又劝道:“如今汉室倾颓,海宇不清,天下垂危,玄德公乃胸怀大志之人,徐州殷富,户口百万,乃是成大事之地,安有推辞不受之理?” 刘备依然摇头不允,任凭一干人如何说,也是坚辞不授。 站在他背后的张飞,三番五次想要开口加入劝说的行列,却每每都被关羽以目光阻拦,直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做主替刘备答应下来。 “主公有令,请玄德公及诸位使君入内有事相商!” 陶谦恢复神智了么?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的苏醒是福还是祸,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心情复杂地跟随着侍者走进了内堂。 病榻上的陶谦,虽然强撑着坐了起来,但气色却不是一般的差,精神也极度的萎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曾经徐州的掌权者,时日已经无多了。 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和陶应,都已经被他送去了丹阳老家,发妻又早丧,如今陪侍在他左右喂汤喂药的,都是府里的仆役。眼见的这么多大人物走进来,所有仆役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陈登和糜竺对视一眼,同时上前跪坐在陶谦左右。 暗地里将妹子许配给刘备的糜竺,早已经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绑在了刘备的战车上,因此不等陈登开口,他便抢先道:“玄德公已经来了,主公有何事情要嘱托与他,尽可吩咐便是。” 刘备犹豫了一下,也走到了陶谦近前,三拜九叩行了个大礼,态度恭敬地问道:“明公身系徐州五郡百万黎民之安危,如今曹贼来犯,更需明公站出来主持大局。万幸天佑徐州苍生,有明公运筹帷幄,曹贼此番,必然会空手而归!” 陶谦没有理会刘备,而是艰难地拍了拍糜竺的手背,指了指床头柜。 糜竺会意,起身去取过来了徐州牧的印绶来放在了陶谦的面前。 陶谦颤巍巍地抚摸着这个曾经让他爱惜如命的东西,眼神中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珍视,长叹了一口气,含混不清地开口道:“徐州百万苍生之难,皆因我一时贪念而起。我自感罪孽深重,生前已羞见乡梓父老,死后恐也无颜面对枉死冤魂。思前想后,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拣选出一位贤明之主,带领徐州军民同心协力,共患难同祸福,外抗敌侵内修民生。如此便是在九泉之下,我心中愧疚或可稍减几分!” 陶谦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而事实上,这个时候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废话了。 骨瘦如柴的陶谦,脸上全都是一块块的老人斑,身上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吃力地将徐州牧的印绶拿在手里,左右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刘备的身上。 刘备依然平静如水一般地看着陶谦,脸上无喜无悲。 陶谦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玄德仁义之名满天下,又是皇室贵胄,学识渊博而又能征善战,乃是接任徐州之不二人选。你等,可有意见?” “主公高瞻远瞩,慧眼如炬,我等必当遵从主公所命,尽心辅佐玄德公外抗曹贼,内安民心!” 糜竺此时虽然距离陶谦更近,但是他的心,却早已经放在了刘备的身上。 陈登也是颔首道:“主公放心,有玄德公继承主公之位,徐州上下,必然无人不服!” 曹豹犹豫了一下,刚想要开口反对,却猛然注意到丛弟曹宏的眼神,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往后退了两步,静观其变。 “呵呵,呵呵。” 陶谦的笑容,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古怪,而接下来他的一番话,更是让所有人为之变色。 “玄德,你敢做这徐州之主么?” 不是问刘备愿意不愿意,而是诛心一般地问他敢不敢。 陶谦,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陶谦明显已经是将死之人,难道,临死之前,他还要折腾一番么? 糜竺和陈登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震惊与不安。 他们二人侍奉陶谦多年,对于陶谦的性格脾气自然非常的了解。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怕陶谦心里面所想的,和他嘴上所说的,并不一样。 刘备没有躲闪,就那么平静地迎着陶谦的目光回答道:“备才具不足,南接此大任,恐要辜负明公的厚爱了!” “是吗?” 陶谦的目光,忽然又变得浑浊了起来,用尽了浑身上下最后的一丝力气摇着头道:“罢了,罢了,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这徐州牧的印绶,也只能交给你了……” 留下了在这个时间的最后一句话,陶谦的脑袋便是一歪,浑身一软,尽管双手还紧握在印绶上,但闭上的眼睛,却是再也睁不开了。 “遵从恭祖公遗命,恭请玄德公接任徐州牧之印绶!” 糜竺反应最快,丛陶谦的手中拿过印绶来,双膝跪倒在刘备面前,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刘备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整个人跪着往前走了两步,伏在陶谦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糜竺有些尴尬地看了刘备一眼,刚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却被陈登用眼神阻止了。 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突然齐齐转身离开了。 陈登表情平静地看着关张二将离开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刘备这一哭,足足哭了一个多时辰有余,悲切哀痛,杜鹃啼血一般。
“逝者已矣,哭之无益,还望玄德公爱惜自己的身体。” 陈登余光看到张飞一脸兴冲冲地回到了内室来,顿时了然,扶起刘备劝慰道。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刘备,终于止住了哭声,神情悲戚地摇着头叹道:“遥想昔日初见恭祖兄时,他还是老当益壮,如今却是天人永隔,又怎么不让人心生叹惋悲痛之情!” 陈登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跪倒在地,“还请玄德公看在徐州百万苍生的份上,继承恭祖公遗志,接掌徐州牧印绶!” “恭请玄德公上座,受我等一拜!” 哗啦啦徐州文武跪倒了一片,包括曹豹,曹宏兄弟在内也不例外。或许很多人心中,对于刘备这个外来户并不是十分认同。但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凶神恶煞一般的关张二将,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压力。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郑重地伸出双手,丛糜竺手中接过了徐州牧的印绶,缓缓道:“备虽不才,但既蒙恭祖兄临终相托,又得诸位同仁如此信任,便不再推辞了!” 徐州,虽然富庶,但如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对于这一点,刘备心知肚明。可是,他却完全没办法拒绝,因为这个诱惑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草草处理完了陶谦的丧事,刘备便匆匆召集了陈登,糜竺,以及他的两位兄弟共同商讨御敌之策。 术业有专攻,糜竺是个天生的商人,但对于兵事却并不擅长。关张二将则更不用说,让他们冲锋陷阵没有任何问题,但出谋划策,制定战略这样需要动脑子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却比斩将夺旗要困难得多了。 因此,实际上,刘备能够商议的人,也只有陈登而已。 陈登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了好半天,最终一声长叹摇着头道:“曹军势大,不可力敌。我建议主公早作打算。” 刘备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仍然不免失落之情,轻轻叹了口气不甘心的又问道:“一份胜算也没有吗?” 陈登道:“曹氏兄弟心思难测,而徐州可用之兵,又尽归其掌握,尤其是三千丹阳兵更是唯曹豹马首是瞻。主公想要以弱胜强,唯有指望曹贼犯错。可是曹贼用兵,又向来谨慎,此番更是筹谋已久,蓄力而来,想要破之,何其难也!” 刘备背着手踱了两步,又问道:“那元龙先生有何良策?” 陈登苦笑了一声,“无他,唯有四方求援尔!” 刘备的脸上,顿时也挂上了苦涩的笑容,因为他不由想到了,当初他南下徐州的原因,便是因为陶谦的求援。 难道,自己也要重复陶谦曾经走过的路吗? 尽管满心的不愿,但刘备还是问道:“那元龙先生以为,何人可为徐州臂助?据我所知,北海国如今黄巾肆虐,文举公自保不暇,恐无余力再援徐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