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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宽的笑容并没持续多久,转瞬就变成了惊恐,因为我们在外围负责sao扰的马队,从侧面狠狠的撞了上去。同样的冲刺阵型,同样的蒙住了马眼,却以比敌人更快的速度,进行了一次自杀式的撞击,这就是族中的战士,游弋在外围的精英。 常宽本来还可以选择,他只要指挥自己的队伍顺着族人撞过去的方向奔跑,就可以避免这次碰撞,可他却依然加力向我们冲锋。 人喊马嘶血rou抛飞,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撞人的与被撞的已经难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已不成人形,马也滚成了*。 小文的喊声已经有些嘶哑:“不要停,继续射击!” 箭矢稀稀落落的向敌人飞去,终于有人开始手软,面对着跟敌人滚成了一团的同胞,他们手中的箭再也射不出去了。 敌人在这次碰撞中又损失了二十来匹战马,只剩下十多个骑士跃过了满地乱滚的‘障碍’,继续向我们冲锋,如果第三次射击还像前两次一样犀利,或许我们能挡住敌人这最后的疯狂。 此时的我已经站在了牛车上,在看出敌人不会射箭时我就开始往上爬,虽然牛车不大,可是我的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直到敌人冲到三十米之内时,我才到达车顶。 精神的力量在我的脑中疯狂运转,时间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凝滞,看到了小文在下边向我呼喊,女人们脸上已经满是绝望,男人们有的去正面顶住马车,有的还在向敌人射击。 零散的箭矢根本挡不住敌人的铁血,十多匹战马居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那怕它们的身上还插着箭支。 常宽到现在还冲在前面,虽然有些狼狈,头发披散,衣衫碎裂,腿上还插着一支箭,却依然一脸的坚毅。 我小手向敌人一挥,大喊了一声:“杀!” 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这些看起来有多傻!可是在敌人眼里,在敌人的坐骑眼里,这一声杀已经让天地都为之色变。 这是我调动所有精神力发出的一击,依靠声音的传递,精神力有方向性的只对正面的敌人击去。 刚才还晴朗明媚的天空突然乌云盖顶,天昏地暗,一道闪电仿佛游龙蜿蜒而下,狂暴的惊雷就在耳边炸响,草丛中突然跳出了无数的巨狼,伴随着一道道电光从正面扑了上来,这就是敌人和他们跨下战马同时看到的一幕。 就在族人认为自己将被战马踩成rou饼的时候,已经冲到车外十米距离的敌人突然来了个急停,战马又蹦又跳的同时还乱踢乱咬,马上的战士纷纷被摔下马背,一个个全抽出了长剑,对着空气一阵乱砍乱刺,满脸惊骇如见厉鬼,嘴里喊的全是‘狼’。。。。。 远处跌落马背的十来个人和防御圈内的族人全都陷入了呆滞,一动不动的只是呆看常宽他们表演。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七秒,我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摔落到一半时我就恢复了神智,可惜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还好董mama在下边接住了我,不然一定会摔个骨断筋折。 没有精神力的控制,常宽和他的骑士们又恢复了清醒,只听见常宽凄厉的吼声有如狼嚎:“就是那个女孩儿,杀了她,她一死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我扭头看去,常宽这只打不死的蟑螂正向我高速冲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十多个小弟,远处还有几个命大没被摔死的,这些人的坐骑显然惊魂未定,扔下自己的主人各自逃命去了。 族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开始向敌人射箭,可惜已经错过了杀掉对手的最佳时机,只射倒了三个跑得慢的,常宽已经带着其余的人登上了牛车,终于和族人短兵相接。 可能是老天想要惩罚我们,使我们记住遗失战机的教训,让这不到十个人的队伍给了我们惨重的杀伤。 双方刚一接触,族人就被对方刺倒了五个,敌人剑长甲厚互相间又配合默契,迅速突破了牛车组成的壁垒。 他们这时已经不讲究什么阵形,全都如疯虎般向我冲来,不分先后、不分左右、更不管什么等级上下,眼睛里只有我的脑袋。 族人们信守了他们的诺言,不因敌人的目标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放弃,一拥而上围追堵截着这些疯狂的敌人,武功不敌他们就不顾自己的身体、用牙咬、用手抱,拼着身上被捅出几个血洞也要把敌人放倒,斧子劈不开锁甲就把对手的骨头砸碎,经常三四个人滚作一团,变成鲜血飙射的大血球。 小文站在我和董mama的身前,弓已拉满,箭已上弦,指着和族人纠缠在一起的常宽,始终没有射出这最后的一箭。 常宽确实无愧于瞳城第一剑的称号,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快速冲击,不知在哪个战士手里接过的铁剑,如同流星般闪射出道道光华,一个又一个族人倒在了他的身前。 他混身是血,披头散发,有如厉鬼,这时挡在他前面的就是小文的爸爸,那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巨汉。 董爸爸的大斧也比别人大了三倍,此时仿佛集中了主人全身的力量,迎头向常宽头顶劈去。如此快的一击,常宽已经没时间躲避,他也没打算躲,用左臂迎向了斧头,右手的长剑和身体一起向董爸爸怀中扎入。 “爹!”“他爸!”在孩子们和董mama的呼喊中,斧子只砍掉了常宽的手臂,没能砍下他的头颅,而常宽的整个人也扎入了董爸爸的怀中,长剑透腹而入,穿背而出,居然顶着董爸爸的身体向我们冲来。 董爸爸一定看出了敌人的意图,并不想做常宽的盾牌,拼着开膛破肚挣脱了刺入身体的长剑,使常宽暴露在了儿子面前。 “不!”我和董mama的惨呼还没出口,小文的箭已经射穿了常宽的头颅,然而这只蟑螂临死还抛出了自己的长剑。 长剑飞来时一切又陷入了凝滞,看着它我只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死掉?为了我一个人,失去了太多。 抱着我的董mama本能的背过了身去,我狂喊:“不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根本无法跟上思维的节奏,小文没退,双臂交叉着迎向了长剑,却被一穿而过,紧接着又穿透了他的身体,带着他整个人向董mama飞来。
我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只能一只手隔着mama的肩膀去挡长剑,长剑穿透了我的手,依然刺入了mama的后背,从胸前穿出,最终刺入了我的前胸,将我们三个窜在了一起。 天地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我们三个倒在了一起,谁也不敢乱动,鲜红的血液在我们三人之间流淌,从此我们体内都拥有了对方。 已经达到了目的,强弩之末的敌人全都放弃了挣扎,被暴怒的族人砍成了rou酱。小文的爸爸捂着肚子爬到了我们面前,看着他流在体外的内脏,我和小文已经忍不住抽泣,眼泪如暴雨般摔落。 “孩儿他妈,对不起,没保护好你们,我先走了。”董爸爸握着董mama的小手,脸上满是愧疚。 “嗯,去吧,我随后就来!”董mama依然像以前一样温柔,看着董爸爸的目光中满是幸福,深以自己的老公为荣。 董老爷子、三丫儿、小武和家人们都围聚了过来,只能任由泪落如雨,却是谁也不敢动我们一毫。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一时间场内全是哭嚎之声,这一战村中的青壮死伤惨重,他们的家人怎么能不痛彻心扉。 董爸爸在老头儿的怀里‘睡着’了,只来的及对老人说了声‘儿不孝’,让隐忍了半天的老人最终号啕大哭起来。 抱着董mama,我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凉,忍不住祈求她道:“不要走好么?我们重新来过,我一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小武和三丫儿抢上来,想跟mama说话,却被董mama支开道:“你俩去把我的衣服拿来,红色的,在箱子里。” 见两个孩子离去,董mama强忍着困意,一边抚摸我的长发一边说道:“我不想看到孩子们,那只会让我走得更加艰难与不舍,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不要让我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帮我照顾好他们,他们是我的一切。” 我只能点头,眼泪与哽咽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文一声没出,倒显得非常的安静,他的安静却让董mama非常不安,脸上居然变得一片红晕,说话也有了力气:“小文,你怎么不出声?mama知道你有能力活下去,你现在还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不听话,我和爸爸都不会原谅你,你听见了么?” 儿子不回应,董mama就一遍又一遍的问,‘你知道了么?’小文总算泣道:“知道了,听你的。” 董mama终于长长一声叹息,闭上眼睛安详的笑了。 “mama,没找到红衣服啊?mama。。。。。mama。。。。。”小武和三丫儿一无所获的回来,却发现母亲已经‘睡着’了,我们唯有哭号,疯狂宣泄着心中的不舍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