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兼并山南西道

    唐军拿下汉中之后，山南西道治下的集、巴、通、蓬等州几乎传檄而定。没有费张寻一兵一卒，就纷纷表示投效。张寻只是分兵把守要隘之处，很快就实际控制了整个山南西道。

    至此，直接听从张寻调遣的藩镇已经有忠义军、天佑军、荆南军、佑国军、河中军、威胜军、镇国军、静难军、泾原军、山南西道等十藩四十余州。此外，江南西道的武昌、武安、武贞等军也均以楚王为盟主。潼关以西，剑阁以北的大片区域内，只有李茂贞的昭信军、杨守立的凤翔军、拓跋思恭的定难军、韩逊的朔方军、陈佩的陕虢军等并非属于楚王一系的势力。这些实力并不算强大的藩镇零星分布于张寻广阔的势力范围之内，没有哪个藩镇敢明目张胆的与张寻做对。张寻已经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晚唐实力最为强大的藩帅。

    对于昭信、凤翔、定难等军，张寻其实已经毫不在意。他已经把眼光放向更远的天地。

    放眼天下，张寻的对手已然不多。

    往南看，有一个王建。

    西川节度使王建夺得成都之后，并没有消停多久，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兼并作战。不久前，他刚刚攻破了彭州，杀死了威戎军节度使杨晟，夺得了彭、茂、维、灌四州。最近，又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交恶，吞并东川之意已经昭然若揭。可以预见，待到王建搞定顾彦晖之后，肯定会把矛头对准北边的龙剑，之后就会是山南西道。张寻和王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往东看，就是如今称得上第二强藩的宣武军了。

    朱温自从去年攻破徐州，吞并感化军之后，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将朱瑄、朱瑾兄弟二人打得只能缩在郓、兖二州，根本不敢出来交战。曹、濮、沂、密等州皆以落入朱温的手中。宣武军的势力也达二十余州。看这个形势，最快景福二年年内，朱温就能吞并天平、泰宁二军。这可比历史上，早了足足四年。

    当然了，这并非是因为这个位面的朱温变强了。而是因为张寻在讨伐河东一役中狠狠的打击了河东李克用的势力。使河东军跟历史同期相比，实力大为萎缩。这在某种意义上说，竟然帮了朱温的忙。

    在历史上，朱瑄和朱瑾二人之所以能够抗衡朱温到公元897年，皆因得到了李克用的全力支援。河东铁骑经常通过魏博军的地盘，远赴兖、郓等地与宣武军作战。

    等到朱温拿下天平、泰宁两军之后，平卢的王师范显然也不可能是朱温的对手。也就是说，很快淮河以北，黄河以南的广大区域，就将成为朱温的势力范围。朱温无疑将是张寻平定天下的最大竞争对手。

    东南方向，还有一个杨行密。

    此时杨行密的实力还不算太强。只拥有淮南、宁国两镇，扬、滁、和、庐、宣、歙、润、常等州。不过用不了多久，杨行密就将一统江东，成为大唐东南部的一个强藩。

    往北看，就是李克用了。

    李克用虽然地盘不大，却猛将如云，兵力雄厚。虽然损失了邢、洺、磁、泽、潞等州，但经过将近三年的蛰伏，如今又已是兵强马壮，跃跃欲试了。很有可能，接下来最早与张寻开战的，还是李克用。

    除了以上四位，在张寻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让张寻感到十分纠结，不知以后到底会不会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而如若果真走到那一步，张寻又不知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应战。这个人就是昭义军节度使赵东阳。

    张寻正在思索着未来的事情，忽然黑齿暖男一脸沮丧的来见他。

    “大白恳请楚王发落！”黑齿暖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又捅什么篓子了？”

    “是杨复恭，他……他竟然已经逃出汉中了。”

    “我都知道了。”张寻的表情并不惊讶。“我军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包围了魏公宅。当时我就已经知道杨复恭跑了。”

    “都怪我！那老贼一定是混入杨守亮一行中逃走的。九哥！请你允许我前去追赶！大白定能将功补过！”

    “算了。跑就跑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宦官，又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的。他们跑到尿不拉屎的剑州去，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就由他去吧。你不必自责。对了，大白，你休息几日，就领兵回同州吧。做好准备，我要提拔你做镇国军节度使。”

    “真的？！”黑齿暖男眼前一亮。他终于就要实现自己做节度使的梦想了。“不过，那现任节度使韩建，九哥打算怎么安排？”

    “让他去凤州，做感义军节度使。”

    楚王击败杨守亮，夺得山南西道的消息传回长安，朝野是有人欣喜有人忧愁。首席宰相孔纬就属于忧愁的那类。朝廷三品以上要员几乎都上了折子为朝廷的这次胜利贺喜，唯有孔纬没有说一个字。这引起了天子的兴趣。李晔特意为此召见了孔纬。

    “对于这次楚王的大捷，孔相公怎么看？”

    “楚王之喜，朝廷之祸也。”

    李晔没想到孔纬能说得如此直白。竟愣了几秒，才道：“为何如此说？”

    “楚王若是周公、伊尹还好。就怕是又一个魏武霍光。”

    “唉！”天子叹了口气。“不瞒相公，朕也正为此事忧虑。请问相公，可有何对策？”

    “请皇上恕罪，事到如今，微臣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是微臣认为……”孔纬停顿了一下。李晔不耐烦道：“只是什么？”

    “依臣猜测，很快朝廷就会接到楚王的奏折。一定是有关山南西道节度使人选问题的。臣认为，十有八九，张寻会请求由他自己兼任山南西道节度使。而这个请求，请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

    “朕懂了。”

    孔纬没有猜错。张寻果然上书，要求自兼山南西道节度使。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两个要求。第一个，就是请求调原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为感义军节度使。以同州刺史黑齿暖男为镇国军节度使。第二个要求，是请求朝廷起复前宰相张浚重新入阁。

    这三件事，件件都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论。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甚。以至于李晔迟迟难以作出决定，始终没有给张寻回复。

    转眼时间已经到了景福二年秋七月。几个月来，张寻一直呆在汉中，行使自命的山南西道节度使的权力。他重建了山南西道军，重用了山南西道的一批旧将。对于降将杨子实、杨子迁、杨子钊等人，也皆予以任用，让他们继续担任各军的指挥使。杨子实感念张寻的恩德，竟然要拜张寻为义父，请求改名为张子实。另外两人也不甘人后，亦请求改名为张子迁、张子钊。对于收义子一事，因是当时社会的风潮，张寻倒也没什么抵触。遂皆应允。

    这一日，张寻正在检阅张子实的部下，忽然手下送来了一份紧急军情。

    原来，王建竟然和东川节度使顾彦晖联手进攻龙剑，先后攻破绵州、阆州、剑州。杨复恭、杨守亮、杨守贞、杨守厚等人兵败失地，只能一路向北逃窜。最终于壁州为昭信军节度使李茂贞擒获。李茂贞当场处死杨守贞、杨守厚等人，将杨复恭、杨守亮二人监送长安。

    这个消息让张寻感到十分不快。他留杨守亮等人一线生机，本意是想在山南西道休养生息之际，杨守亮能帮他抵挡一阵子西川的王建。没想到杨守亮竟然如此的不中用。两个月不到就被王建一窝端了。而更让张寻不快的是，杨复恭这个朝廷钦犯，竟然跑到了李茂贞的地盘上，让李茂贞白捡了一份大功劳。早知如此，张寻还不如自己派人把杨复恭抓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朝廷方面迟迟不给答复，这回恐怕要借机做做文章了！张寻如此想道。

    一切不出张寻所料。很快的，朝廷的诏书就下来了。先是两个好消息，张浚起复，重新入了阁，成为宰相。另外韩建的调令和黑齿暖男的委任状也同时下来了。也就是说，张寻提的三件事，朝廷答应了两件。

    唯独第三件，朝廷不仅没有准奏。反而任命昭信军节度使李茂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以褒奖李茂贞擒献杨复恭之功。

    得知这个消息，忠义及山南众将皆是义愤填膺，抗议朝廷如此对待功臣。义儿张子实为了表现自己，特意纠集张子迁、张子钊等山南旧将一起，打算联名上书朝廷，抗议不公。镇国军节度使黑齿暖男甚至从华州来信，主动请缨要进攻昭信军。意图一举铲平李茂贞。让天下人看看，敢与楚王作对的人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张寻没有同意黑齿暖男的要求。也不准张子实等人上书申辩。众人皆是十分失望，还以为张寻打算再一次对朝廷忍让，会乖乖的让出山南西道。

    未曾想张寻吩咐参军奚康道：“立即给金州去一封信，邀李茂贞来汉中赴任。本王倒要看看，他李茂贞究竟有没有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