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比死更冷
我们都会老去，时光总会催白我们的头发，腐化我们的牙齿。可是，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深情爱意，它们是我唯一可以留给你的东西。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在。曾经甜言蜜语的爱人，变成了魔鬼。爱人已经死去，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被夜人cao纵的虚壳。 想到这里，莫灵又一次睁开了眼。她的身体里面有些气流开始涌动，似乎在和那些红色的光芒抗衡。 莫灵站了起来。她感觉体内有一些无法左右的热流，它们如同一团火球，在快速的移动着。 白安脸上的狞笑也凝结住了。他有些诧异的望着身体急剧变化的莫灵。就在他准备走过去想看个究竟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银光从莫灵身上飞了出来，化成一把利剑，生生劈在白安身上。 白安身体一颤，片刻后，倒在了地上。暗红色的血水从他的眼睛鼻子里溢出来，然后慢慢干涸。 所有的灯亮了起来。那个紫色的水晶球又一次碎了。 这一次，是永远的碎裂。 莫灵慌忙扶起了叶空。 叶空的胸口前，有一个红色的手印。他张开眼，气若游丝地说道，“摄魂剑，莫，莫灵。你的灵力，出，出来了。” “叶空，你别说话，你感觉怎样？我这就带你回族里。”莫灵望着虚弱的叶空，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红叶谷，红医，红医婆婆。”叶空说完，体力再也无法凝聚，晕了过去。 “叶空，叶空。”莫灵抱着叶空痛声哭了起来。 天终于亮了。有阳光照进来，带着晨曦的温和。 莫灵知道自己需要马上离开白氏集团。叶空所说的红叶谷，在什么地方？还有，红医婆婆又是谁？ 扶起叶空，莫灵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地上的白安。 那个曾经笑容温和的男子，终是离开了。也许，从参加聚会那天开始，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白安。那天，叶空在台上追捕那道红光，结果，红光附到了人群中。后来，叶空杀了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并不是从台上逃窜出来的红光。因为，叶空没出现之前，莫灵便看见那个老人了。 后来，猎魂族聚会，白安一再请求自己带上他去。而自己却莫名奇妙的和爸爸决裂。看来，这一切，都是附在白安身上的夜人做的。 电梯到了1楼，莫灵扶着叶空走出了白氏集团。 他们走后，一个身影从旁边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抚了抚额前的红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马上把白家父子的尸体清理干净。让红秀来见我。” 红色，又是红色。 叶空想要睁眼看清，却只能看见一团红色的云雾。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郁金香，淡淡的香味把整个世界包裹其中，让人无法呼吸。叶空往前走着，脚下的路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用我鲜血染红这片土地，让沉睡千年的幽灵苏醒。当月亮出现的那一刻，让所有的怨灵带去我毕生的仇恨。” 无数个声音开始呢喃呼喊，最后化成一句句响彻山谷的回唱。 “叶空，叶空。”耳边有人轻唤。叶空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莫灵正焦虑地望着她。 “你醒了？”莫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叶空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砰，砰。门响了，莫灵站了起来。一个身穿红衣裙子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一盆水。 “你是红秀？”叶空一惊，挣了下身体。 “我是红莲，婆婆不放心你，让我来找你。果然，你受伤了。”红莲笑了笑，把水放到了地上。 “红莲？”叶空有些迷惑了。 “怎么，你以为我是红秀啊！我要是红秀，早通知夜人来抓你们了。”红莲说着，把盆里的毛巾拿了出来。 “我们，我们现在在哪？”叶空问道。 “大约离红叶谷还有两天的时间吧！”红莲说道。 1红色与白色 她似乎已经记得了。那一年，她还是个梳麻花辫子的小姑娘，衣裳朴素，眉眼细小。她躲在自己的卧房，偷偷望着客厅那个小男孩。 她听见爸爸说，“我家莫灵以后就是你们叶家媳妇了。” 然后，一屋子人都爽朗的笑了起来。只有那个小男孩，凝着眉头，目光冷漠地站在一边。 她心里忐忑，继而是难过。这也让她从那一刻心里便埋下了对小男孩冷漠的种子。十岁的小女孩，相对于男孩来说已经懂得什么是伤害。在她的身边，从来没有对她不敬，对她冷漠的人。 “这么说，你是喜欢叶空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作祟，所以便一直疏离他。”听完莫灵的话，红莲嬉笑了一声，说道。 “哪有？”莫灵的脸一红，低下了头。旁边的叶空假装没听见，微微闭着眼睛，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光线粼粼。 “叶空说，要让婆婆帮你把灵力激发出来。你愿意吗？”红莲止住笑声，问道。 莫灵顿住了。 如果有了灵力，自己便和叶空一样，成了真正的猎魂者。那么，她就要离开学校，远离人类，成为暗夜行者。那样，自己便可以和叶空一起追捕夜人。以后，叶空都不会再孤单了。可是，自己真的可以远离从前的一切吗？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个问题。 “那是职责，没有愿意不愿意，是必须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因为，这是我们的命运。”叶空回答了红莲的问题。 莫灵转头看了看叶空，会心地笑了笑。 天渐渐黑了，眼前依然是笔直的大路。红莲说，这里距红叶谷还有半天的路程，并且前面的路面崎岖不平，不适合晚上赶路。 最后，三个人决定在一棵大树下过夜。 叶空的伤虽然被红莲带来的药控制住了，可是身体依然不能动。于是，守夜的工作便交给了莫灵和红莲。 夜渐渐深了，地上的火堆渐渐灭了。 红莲，已经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拿着一根棍子。 莫灵笑了笑，拿起一些干柴，放进了火堆里。很快，火又旺起来。 莫灵托着腮，凝视着火堆里。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白安的样子。 一开始，她并不喜欢白安的。莫灵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和白安不一样。总有一天，自己身上的灵力会被激发出来。爸爸说过，她是属于猎魂族的。她的身上散发着族王的贵气。 可是，白安的追求铺天盖地袭来。深情爱意，玫瑰鲜花，最终，她羞涩地倒在了白安的怀里。 莫灵相信，白安对自己是真心的。虽然，最后，白安被夜人附身，想要杀害自己。可是，她的心里不怪他。 啪啦，对面火堆里响了一下，似乎是干柴遇火发出的声音。 啪啦，啪啦。跟着，又响了两声。 莫灵怔住了，火堆里缓缓地伸出几只干柴来，像几只怪异的鬼手一样。 “红莲，红莲，快醒醒。”莫灵叫了起来，随即，她挥手向那些干柴打去。几道凌厉的红光瞬间飞去。 那些干柴扫了扫身体，不再动弹。红莲动了动身体，似乎没听见莫灵的喊叫。 呀！突然，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讶异声。 莫灵回头一看，一个身穿夜人衫的人正站在身后，目光疑惑地看着她。莫灵刚想喊叫，那个夜人却快速的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莫灵回过了头，她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泛着一些红色的光晕。她想起了爸爸的话。 红色是血，是属于夜人的颜色，只能在深夜出现。白色是光，是属于阳光的颜色，所以，白色注定要灭掉红色。 记忆之城 天亮了，叶空醒了过来。他看见莫灵靠在树边，睡得正香。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 “你醒了。”红莲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块湿毛巾。 抬眼，叶空看见红莲正定定地看着他。看见他抬眼，红莲的目光瞬间移开。这种目光让叶空有些不自然，似乎像林可儿看自己时一样。 莫灵听见响动，也醒了过来。 “我们得加快步子了，要不然，婆婆会等急的。”红莲收拾好一切，站了起来。 随着路边的叶子由青变黄，再由黄变红。最后，身边所有的树叶全部变成了血一样的通红。 “我们到了。”红莲指着前面一个路口，微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飘渺如云的地方。 这里蕴藏着你见不到的东西。 它的名字叫记忆之城。 每个人都有遗忘的记忆，十岁之前的，五岁之前的，甚至更早以前的。没有人能完全拥有自己全部的记忆。 叶空五岁之前的记忆，除了漫山遍野的红色郁金香，再无其他。 莫灵的灵力开启，需要走到记忆的源头。 有时候，我们害怕面对回忆。因为，记忆中，总有些东西让我们难过悲伤。我们自己的大脑，甚至会把一些记忆隐藏。 可是，为了摆脱多年的噩梦，为了整个猎魂族，再痛再伤的记忆，也要面对。 叶空和莫灵一起，推开了记忆之城的大门。 浮云在身边流动，河水在耳边轻响。叶空紧紧拉着莫灵的手，红医婆婆说，两个人必须心手相牵，否则，便会迷失在记忆之城。 脚下的路面如同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两边的房舍开始清晰，上面写着一岁，两岁，十岁。 “进去吧！”莫灵指着五岁，对叶空说道。 叶空犹豫了一下，拉着莫灵走了进去。 黑色的风排山倒海袭来，叶空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离开地面，飞了起来。他紧紧拉着莫灵的手，身体靠在墙角，蜷缩着身体。 终于，风停了下来，四周没有一丝声音。 叶空拉着莫灵站了起来。 脚下是红色的花朵，是郁金香，本来金黄色的花瓣，却全部变成了红色。 “空儿，你慢点。”一个身穿红衣的小男孩跑在前面，他的手里拿着一捧红花，他的头发同样是红色的，几乎和漫天的红色融在一起。 身后，是一个目光慈祥的老人。他的头发也是红色的，已经落到了地上，他穿着一件明亮的盔甲。 “王，王。猎魂族打了过来。”忽然，有人跑了过来，嘴里惶恐地说道。 老人凝住了脸上的笑容，他一挥手，一道红光把正在玩耍的小男孩卷了过来。然后，随着来人往前走去。 红色的郁金香全部晃动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又出现了。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破裂，伤痕累累。他的手里紧紧抱着那个小男孩。 身后，传来猛烈的追杀声。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小男孩举起手帮老人擦了擦脸上的血。 “空儿，别怕。”老人把小男孩放到地上。 追杀声似乎越来越近，老人嘴里念了几句咒语，一时之间，旁边所有的郁金香全部燃烧起来，红光瞬间将两个人包围。 小男孩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蜷缩着身体，想动却动不了。 “空儿，你要记住。你是夜人的王。如果有一天，你的记忆复苏，爷爷全部的灵力将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老人说完，身形化成一道红光全部窜进了小男孩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两个身穿黑衣的银发人走了过来，他们望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其中一人扬起了右手。 “且慢，不如，我们把他带回去，好好抚养。让他成为夜人的天敌。” 说话的人是莫天雄，而那个扬起右手的人是叶笑云。那个小男孩，便是叶空。 所有的记忆顷刻间如冰雪融化，全部苏醒。 莫灵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无法相信，怎么会这样？ 叶空身上突然起了变化。银色的头发变得通红，身上的猎魂裳瞬间变成了红色的夜人裳。他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红光。 “叶空，叶空你怎么了？”莫灵慌忙扶住了叶空的肩膀。 叶空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鬼魅的微笑，他猛的伸手一掌打向莫灵。莫灵身体一颤，立刻栽到了地上。 “我要让你永远留在记忆之城，永远留在五岁记忆中。哈哈哈！”叶空狂笑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