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初学紫霞掌法
薛冰清心想：前辈肯定是怀疑爹爹派咱们来偷学他的武功，或许尚未走远，我且试他一试。紫界说：“清儿，这位老前辈的脾气有点与众不同。” 薛冰清说：“他老人家可是个大大的好人，本事比我爹爹高得多。”紫界说：“你怎知道？”虽然薛仁学会了青龙决，但是他是深藏不露的。薛冰清说：“我听爹爹说过的。”紫界说：“怎么说？”薛冰清说：“爹爹说，当今武功能胜过他的，就只紫霞仙子冯武祥一人。” 薛冰清说：“可惜前辈行踪无定，不能常跟爹爹在一起切磋武功，言下颇引以为撼事。”距地面的五六丈的松树上，冯武祥一动不动的藏身于蜜叶之间，他有心查知紫界二人意图，故作离去，绕道回来窃听，闻及薛冰清如此叙述她父亲的言语，不禁暗暗得意，哪里知道全是薛冰清的信口雌黄。 薛冰清说：“我爹爹的武功我也没学到什么，只怪我从前爱玩，不肯用功。”“现下好不容易见到冯武祥前辈，要是他肯指点一二，岂不是更胜得我爹爹亲授？” 紫界说：“清儿别哭。”薛冰清起初本是假哭，后来想起母亲早逝，父亲远离，竟弄假成真，悲悲切切的哭得伤心。薛冰清说：“都怪我口沫遮拦，说错了话，惹怒了冯武祥前辈，呜呜。”冯武祥听了，不禁大起知己之感。紫界手忙脚乱的安慰了一会，薛冰清这才勉强止住哭声。 薛冰清说：“我听爹爹说过，冯武祥前辈有一套武功，当真是天下无敌，叫什么呢？一时忘记了。” 冯武祥终于忍不住现身，紫界和薛冰清大感诧异，退开几步，只不过两人齐惊，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冯武祥说：“紫霞掌法。” 薛冰清说：“前辈，你怎么飞上枝头啦，你怎知道？”薛冰清心想冯武祥还是中了计，笑吟吟的不再言语。冯武祥对紫界说：“你根底并不比这女娃娃差。”“输就输在拳法不及。”紫界说：“是的。” 冯武祥对薛冰清说：“女娃，你先回去吧。”薛冰清知道冯武祥要传授紫界掌法，蹦蹦跳跳走出松林，哼着歌儿，欢欢喜喜的去了。 冯武祥对紫界说：“这样吧，我教你一招飞霞落叶。”冯武祥说：“我想那薛仁自负得紧，就算他心里羡慕，也不能没出息到来偷学我的看家本领。”冯武祥说：“再说，他功夫的路子和我全然不同，我不能学他的武功，他也学不了我的掌法。” 紫界知冯武祥要显示武功，当下瞪大眼睛，留神观看。 冯武祥使出紫霞掌法飞霞落叶。 冯武祥右掌推出，紫霞气劲势如破竹的钻入坚木，惊心动魄的爆响声中，整颗粗壮的松树竟然拦腰截断，山崩也似的倒塌下来。紫界哇了一声。一推之下，居然有这么刚猛强劲的力道，委实匪夷所思，紫界瞧得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冯武祥说：“这棵树是死的，如果是活人，当然会退让闪避。”“学这一招，难就难在要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你一招出去，敌人就像松树一样完蛋大吉。”紫界自然未明，冯武祥遂把姿势演了两次，又把内劲外卸之法，发招收势之道，如何运气出劲，仔仔细细的解析了一遍。 冯武祥说：“你得紧记，飞霞落叶要点是在强力外卸之余，必须收力，难处不在发而在收。” 紫界资质鲁钝，内功却已有根底，学这般招式简明而劲力深湛的武功，最是合适，便即凝神学练。紫界为人坚毅，依照冯武祥教授运气出掌，不下百十次，个多时辰后，总算已得大要。冯武祥说：“那女娃娃的掌法虚招多多，你跟了她乱战，非着了她道儿不可，再快也快不过她。” 紫界说：“对啊，真真假假，我全分不清。”冯武祥说：“因此你要破她这路掌法，唯一的法门就是压根儿不理会她真假虚实，硬是来一招飞霞落叶，她见你来势厉害，非回掌招架不可，那就破了。” 紫界说：“那就破了，以后怎样？”冯武祥说：“以后怎样？傻小子，她有多大本事，能挡得了我教你的这一招？”紫界说：“她挡不住，岂不是打伤了她？” 冯武祥说：“我这掌力要是能发不能收，不能轻重刚柔随心所欲，怎称得上是天下无双的掌法？”紫界心想：我若不是学到能发能收的地步，可决不能跟清儿过招。冯武祥说：“你不信啊，这就试试吧。” 紫界挑了一棵粗如儿臂的松树，学着冯武祥的姿势，对准树干打去。小松树应声晃了几下，却不截断。冯武祥说：“傻小子，你摇松树干什么？捉松鼠吗，捡松果吗？” 冯武祥说：“我对你说过，要教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你刚才一掌劲道不弱，可是松树一摇就化解了你的劲力，你先学打得松树不动，然后再能一掌截断。”紫界说：“那要着劲奇快，使对方来不及抵挡。” 冯武祥说：“可不是吗？你还用说，你满头大汗的练了这么久，原来连这点粗浅道理还刚想通。”紫界哈了一声。冯武祥说：“这招叫飞霞落叶，掌法的精要不在飞上，而在落上，若只求刚猛迅捷，亢奋凌厉，只要有几百斤蛮力，谁都会使的，这一招又怎能教薛仁佩服？” 冯武祥说：“飞霞落叶，硬而不坚，因此有发必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十二分，那天你领悟到这落字的味道，这一招就算是学会三成。”紫界说：“落字？”冯武祥说：“天下什么事情，凡是到了极点，接下去便是衰弱，我这紫霞掌法，根源于自己的道理。” 冯武祥说：“武功有胜有败，够厉害了吧，就算真的要败，那也不妨，咱们留下的后劲还是深厚得很。”紫界说：“前辈，这紫霞掌法的道理，当真深奥得很。”冯武祥说：“谁说不是呢？当年我教我时，也是这样的。” 冯武祥说：“这掌法的精义，刚好跟蛮牛撞树的道理相反。”“一招发出去，就算有万斤之力，终究有使尽之时，敌人如是高手，就在你力道用尽时突然反击，他只消使三斤力气，就打垮你了。” 在冯武祥耐心解释下，紫界开始有点明白。 冯武祥说：“飞霞落叶是紫霞掌法的根本，只要懂得这招，余下的招法就并不难了。”“落是极威猛，极神气的意思。”“就如一条紫霞飞升天空一样，可就在这时，它的威势减弱了，此时只有退，不能进。” 冯武祥说：“霞，是要知道刚猛之后必有衰弱。”“就像一艘大船，当顺风时，飞快行驶，逆风时却举步维艰。”冯武祥形象生动的描述，使紫界又多加明白几分。 冯武祥说：“做人做事，都须留有余地才好，我见你忠厚老实，肯为人着想，这才教你这招武功。”“你不可用来胡作非为啊。”紫界说：“前辈放心，我绝对不会胡作非为的。”冯武祥说：“笨一点不打紧，心地要善良，这才是好的，出招时留有余地，这就是要诀。” 紫界说：“我明白了。”冯武祥说：“不过你尚若一味留力，没有力道发出去，那也不行，知道了吗？”冯武祥见紫界为人并不聪明，知他一时三刻难以领悟，遂又详细讲解一遍。紫界心想：前辈的话，我得要一句句的牢牢记在心里，以备日后慢慢思索。 紫界学武的法门，向来便是人家练一朝，我就练十日，当下专心致志练掌，着意于收劲，留力两项。冯武祥瞧了一会，便感厌烦，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百掌过后，紫界劲力越使越大，树干却越摇越微。 紫界自知功夫已有进境，心中甚喜，这时手掌边缘已红肿得十分厉害，他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苦练。长夜将尽，也不知练了几千几百掌，紫界终于意与神会，发劲收势，渐能运用自如。 紫界丹田中吸一口气，猛力出掌，立即收劲，自觉体内余力不尽。那松树中这一掌竟纹丝不动，紫界为之大喜。紫界再次照式发掌，但力在掌缘蓄而不发，那颗小松却给他击得拦腰断开，弯折下去。 紫界正自高兴，忽听喝彩之声传至，回头一看，见是清儿手提食盒，快步而来。薛冰清说：“好啊。”冯武祥说：“好香。”只见食盒里一碗熏田鸡腿，一只八宝肥鸭还有一堆雪白的银丝卷，模样精致，引人食欲。 冯武祥双手齐出，抓了食物流水价送入口中，一面大啄，一面赞妙。 薛冰清见冯武祥心情大好，乘机说紫界本事已比她好，怕他欺负自己，哀求冯武祥教她一门武功。冯武祥没法，只得教她一路飞花择业掌。只见他掠上半空，大袖飞舞，掌影翻飞，东纵西跃，确是飞花择业。薛冰清看了一会，已经学会了一半。 薛冰清说：“前辈，我又胜过界哥哥，他心中准是不快，你快再教他吧。”冯武祥说：“你这娃儿，快去煮菜给我吃，准没错的。”薛冰清又笑着回去了。紫界年轻力壮，一夜未训仍全无倦意，独自苦练飞霞落叶。 当晚，客店厢房内。薛冰清煮了很多好吃的菜给冯武祥，给他满足了肠胃。 一宿无话，次日天方微明，紫界已起身到松林中练紫霞掌法中的飞霞落叶。紫界将勤补拙，苦练不懈，经过连番尝试，循序渐进，已渐见成果，所断的树干越来越大。练了二十余次，出了一身热汗，紫界暗喜有成效。 突然，远处四条人影朝紫界这边走来。只听一人说：“师父，咱们这一程子赶路，怕有三十里了吧。” 只听那为首的说：“你们的脚力确有点儿进步了。”林外突然有人说话，紫界循着声音瞧去。只见四人大步而来，当先一人白发童颜，正是大对头子翁立。突然，童子对子翁立说：“师父，是那偷蛇贼。” 紫界被小道童认出，暗暗叫苦，回头就走。 子翁立说：“哪里走？”暴喝声中，子翁立狂飙而起，肥大身躯激起罡风气压，疾向紫界扑去。子翁立来势汹汹，爪劲盖天压下，尽封紫界所有进退途径。避无可避下，紫界只有硬着头皮回身硬挡，顺着苦练了不下百次的惯性，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一推。 使出飞霞落叶。子翁立怎会突然在此出现。单凭一招飞霞落叶能否击倒这誓要吸干他全身鲜血的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