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师姐，你若是个男人
“……你别得意，我一定比你先找到明他！” “行啊，等你找到了记得给我说一声，我好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 琉璃第四次返回岸边，正想着先把元珊背过去，白秀儿却开口道：“师姐，我先来吧。” 琉璃背上她脚步轻快了些，走了一阵子，开口道：“我本来想让你和皇甫焱单独呆一会儿的。” 白秀儿在琉璃背上轻轻地笑起来，“师姐，我这辈子只有两个人背过我，一个是皇甫焱，另一个就是你了。” “你倒还有心情笑。” 琉璃虽然是在抱怨，可听起来倒像是嗔怪一般，没有任何杀伤力。 “师姐，我娘生我的时候，被人害死了。我在家里，被人叫了十二年的‘小贱人’，我长得比其他兄弟姐妹好，修炼也比他们快，他们都恨我，我也恨他们。 我爹倒是肯护着我，但他不常在家，根本不知道我被人欺负的有多惨。后来我遇上皇甫焱，他和我娘亲是旧识，见我可怜就把我带到了云天宗。 因为这个，他便成了我心里的英雄，我爱上了他。” 琉璃想不到白秀儿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诉说往事。但她也没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白秀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亲人，我只知道恨。我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恨所有比我过得好的人。师姐，你知道吗，有很多年很多年，我最恨的一个人就是你。 我恨你有明心道君，我恨你爱笑，我恨你总是那么开心，我恨你被皇甫焱爱着，我恨你……恨你……为什么我是这样阴暗的一个人，你却还能……还能，一直关心我……” 白秀儿说着，眼泪滴到琉璃的头发上。 “我一开始还能骗我自己，你对我……不过是假仁假义，不过是……不过是碍于面子，不过是想求个好名声。我、我找遍了所有的理由，可是我自己心里知道，那所有的理由……都抵不过你几百年，一直不变的关心我。 后来你被人陷害，我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事实上，我却很害怕……师姐……你不知道，你失踪那四十多年，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后来听说你回来了，我才…… 师姐，我听别人说，锁妖塔里的妖兽，都叫你娘亲，师姐，我生下来就没了娘……” 头顶像是下了雨一般，不断有眼泪落下，琉璃叹了口气，一边不停地往前走，一边说：“师妹，我比普通人敏感，你的怨你的恨，我都能感觉到。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感觉到了，那时候我本能的想离你远点。可明心道君提醒了我，你终究是我的师妹，我又想着，不能把你放着不管。 后来我见人见得多了，知晓事也多了，便觉得，世界上固然有许多心怀怨恨，富有攻击性的人，但其实他们都是渴望关心，渴望有人爱的。” “师姐，只有你会这样想。每个人都那样贪婪，那样自私，那样冷漠，渴求别人的爱还来不及，谁愿意自己付出？” 琉璃摇摇头道：“天地多么大，人多么小，若满心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那般狭隘窄小，就算别人想给他一点祝福快乐，他都装不下，你说可怜不可怜，可悲不可悲？” 白秀儿一怔，琉璃又道：“有些人福薄，为何会薄？那正是因为心太小，太狭隘，一点福气他都承不住。 我的爹爹曾经这样告诉我：世人都想要天人合一，可天地宽广博大无私，人却渺小狭隘自私，怎么可能合一？ 想要天人合一，想要得天祝，首先便要拥有一颗天心，一颗无私大爱的心。那便不用去求去找，天地自然与你合一，自然会处处帮你。” “……师姐，我不懂你说的话。” 琉璃一点都不意外白秀儿会这样说，想了想道：“这些也是我在进到这鬼地方之后，才想起的。之前我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想起这些，我却不会再怀疑了。 大概……等你成仙，就能明白了。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只想你能开心一些，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白秀儿鼻子又开始发酸，若是换个人来说这些话，她一定会觉得此人虚伪，可由琉璃说来，她却只觉得窝心。 如果琉璃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她便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难受了一阵子，白秀儿又道：“师姐，我爱皇甫焱，可和他在一起，我却觉得痛苦多于快乐。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次来浔山秘境，看到皇甫焱那样对你，我的心尤其痛。 可后来看到师姐你发心魔誓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和你比起来，是那样可笑。你想的是，如何能让我们每个人都活着出去，而我却满心只想着，如何能让皇甫焱多看看我。 后来我们进了这里，师姐你说要走登天大道，无论多少艰难险阻，多少委屈挫折，多少欲望诱惑，你都不怕……那一瞬间，我豁然开朗。我突然想到，在是皇甫焱的女人之前，我首先是个修士。 师姐，这一路我看着你，跟在你身边，我发现自己对皇甫焱，没有那么在乎了。我真心笑的次数，比我过去几百年加起来都多，师姐……” 琉璃听着白秀儿这番话，心里由衷的替她高兴。 在她看来，爱一个人那样痛苦，不只是方式出了错，和那个人也有最直接的关系。 既然痛苦，就应该早些看开。天地如此之大，何必为一个小小的人痛苦忧伤？ 难怪她觉得白秀儿比别人轻，原来是她自己放下了。 可琉璃的高兴才刚起了个头，白秀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崴了脚。 白秀儿说：“师姐，你若是个男人，我肯定就移情别恋了……” 把白秀儿送过江之后，元珊是琉璃倒数第二个背过江的。 在将她背到对岸后，元珊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净世道友，皇甫焱总有一天是我的！” 琉璃眼角抽了抽，回了她一句，“我提前谢谢你肯献身拯救广大女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