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空手套白狼
那大力士显然正是兴起,却见那些禁卫一下子退了,带着几分不快,意犹未尽地抓住一个因为骨头折而躺在地上唧唧哼哼的禁卫,直接将人如小鸡一般地提起,臂膀一抡,这人便惨呼着被抛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大袍子蓄着大胡子的罗斯人上前,此人长相平凡,却是穿着华贵,不过装扮与蒙古人颇有一些相同。 此人上前,叉着手,口里叽里呱啦了几句话,朱厚照便也笑着和他攀谈起来。 这是蒙语。 如此一来,叶春秋反而听不懂了,朱厚照自幼就有雄心,所以对蒙古语很有兴趣,自幼便学了一些,之前又在关外走了一遭,这蒙古语早就熟稔了。而罗斯人近两百年来,一直受金帐汗国的统治,这金帐汗国乃是成吉思汗的儿子拔都统帅的一支蒙古人,曾统治中欧和东欧地区,其下的诸国贵族,自然也就争相学习蒙语。 说了一会儿话,朱厚照想起也在场的叶春秋,生怕冷落了叶春秋,便笑容可掬地对叶春秋道:“此人叫伊凡,是罗斯人的使节,他们与鞑靼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噢,不过此鞑靼非彼鞑靼,嗯,朕一时也说不清,不过他们听闻我大明欲与巴图蒙克汗死战,愿与我大明缔结盟约,东西夹击巴图蒙克汗,这罗斯国自称是土地广褒,沃野数千里,带甲之兵,数十万众,而今如日中天,愿襄助我大明一臂之力。朕起初是不信的,可是现在见了这壮士,才深信不疑,有这罗斯国襄助,巴图蒙克束手就擒的日子就怕是不远了。” 说着,朱厚照羡慕地看着那随使节一起上前的那大力士,禁不住道:“哎呀,你瞧瞧他,比朕还要高几个头呢,胳膊比朕的腿还粗,这样的人,即便是面对鞑靼人,也是可以以一当百的,春秋,你是不知啊,此人叫维克多,嗯,用咱们汉人的话来说,叫做胜利,真是好名字,哈,来人,赏这维克多,这是真壮士。” 听到结盟,叶春秋大致上就明白了不少事情了。 其实此时的莫斯科公国,是没有心思东顾的,因为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西方,而今正与立陶宛和东欧诸国攻城略地,哪里会集齐大军,向东扩展空间,即便是东进,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 可这罗斯人却口称要与大明一道攻打鞑靼人,令叶春秋感到颇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据叶春秋的了解,鞑靼和残留在西伯利亚等地的蒙古汗国,一直都是罗斯人曾经的心腹大患,只要与大明结盟,便能够巩固他们的东方边境,可以让他们腾出手,专心经营西方。 另一方面,若是大明败了,对他们的负面影响,一时间其实不少很大,而一旦大明在对鞑靼的战争中获胜,这个来自于西方的盟友,只怕就会毫不犹豫地派出军马出击,痛打鞑靼落水狗,随之趁机攻城略地了。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大明只是一群农夫组成的帝国,大明子民娇贵身弱,受不得北方的苦寒,只要鞑靼一灭,他们便可趁机东进,将这鞑靼取而代之,如此一来,岂不是空手得了巨大的好处? 只是心里虽是将前有后果想了个明白,可当着使臣的面,叶春秋却不便对朱厚照说什么。 而朱厚照依旧一脸的兴致勃勃,那使节目光炯炯地看着叶春秋,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叶春秋听不懂,朱厚照自然是知道叶春秋听不懂蒙语的,便对叶春秋解释道:“春秋,这伊凡说久仰你的威名,听说你造的火器很是厉害,罗斯国想为咱们大明出力,奈何火器不足,不知镇国府能否给予罗斯国增援一批火器。” 这空手套白狼的能耐很高呀。 不过作为天朝上国的天子,富有四海,而且以朱厚照的性子,只要把他哄高兴了,这些许的赏赐,朱厚照是不在乎的。 朱厚照道:“春秋,此番这罗斯人来京,进贡了不少贡品,虽都不甚值钱,却也足见诚心,朕正想着该赏赐他们一些什么呢,他们既然想要火器,不妨就给他们一批,如何?”
叶春秋心里想,罗斯人野心勃勃,若是给了,岂不是让他们如虎添翼?现在正是罗斯国的上升期,他们在东欧几乎已经站稳了脚跟,四处攻城略地,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公就要自封沙皇,虎视东方。 现在鞑靼人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可是在未来,一旦将鞑靼攻破,这野心勃勃的罗斯人未必就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叶春秋当然是不能直白地拒绝的,毕竟还得顾全朱厚照的面子呢,便道:“陛下,镇国府非臣一人所有,想要赠予枪炮,怕是需股东们尽数同意才好,否则,岂不是等于臣弟将股东的利益借花献佛?此例一开,不是好事。” 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叶春秋当初让王侯们入股的真正用意,让大家的利益都掺和了进来,平日里,自己作为镇国府的主心骨,可以有自己的发挥空间,可有什么事,则可以将他们做挡箭牌,看上去,叶春秋是出让了自己一部分的利益,可实际上,却也成了叶春秋自行其是的资本。 朱厚照听罢,想想那些有多看重利益的镇国府的股东们,感觉头也莫名的开始有些发痛起来了,不难想象,这事的阻力一定会不少的,且不说别人,就那寿宁侯和建昌伯,肯定是极力反对的,其他人,大多也不会支持,因为一批火器是小,估摸大家怕的,是开了这么一个先例。 今天叶春秋可以将东西大方送人,明日岂不是还可以送出更多的东西?若是隔三差五送出去,股东们难道去吃观音土不成? 这也是规矩的重要性,很多绝不肯退让的争执,某种程度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甚至本身是没有太大害处的,可是涉事的双方依旧不肯妥协,其实就是害怕突破了这个底线之后,而失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