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最尊贵的王者
叶春秋只朝巴图蒙克点点头。小说Ww 提到琪琪格的时候,叶春秋才想起自己和巴图蒙克的关系也算是复杂的,真要较真起来,巴图蒙克算是他的岳父,可是他们所处的地位,注定了他们最后得兵戎相见,所以当巴图蒙克提到琪琪格,叶春秋就更没有话什么可说了。 虽叶春秋只是简单的点头,巴图蒙克倒是笑了起来,笑里似乎又有了轻松,接着道:“方才我们说了我们的仇怨,可就算以后要刀剑相向,那也是以后的事,至少今日,你我可以共谋一醉,我尚且敢在你们汉人的眼皮子底下求得一醉,你叶春秋敢吗?” 叶春秋心里虽是一直有着戒备,却也被巴图蒙克的这种洒脱的气概所感染,便抚案道:“请上酒来。” 上了酒水,还有鞑靼人烹制的烤rou,二人各自闷头喝酒吃rou,一杯杯水酒下肚,这虽是黄酒,可是喝得多了,叶春秋也不免有些醉醺醺的。 迷糊之间,听巴图蒙克大笑道:“看来你的酒量也是不浅啊,这很好,很好,草原上的男儿,当是如此,无论是鞑靼人,还是汉人,但凡只要想好好在草原上活着,这喝酒是必须的,不能喝酒的人,怎么能制服得了那些桀骜不驯的人呢?草原上的一个领,要使人信服,只有三点……” 巴图蒙克伸出了手,接着道;“这其一,便是要能喝酒,你若召见各部领欢聚一堂,再没有酒水能增进他们的友谊,使他们对你亲切了。这其二……”巴图蒙克说到这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啪啪作响,豪气干云地接着道:“便是自己的实力,这便是你说的有能者居之,我能打死你,你就得听我的,你不听,我就将你和你族人的脑袋悬挂起来,掳走你们的女人和牛羊,让你们知道代价。” “这其三……”巴图蒙克带着几分醉意,笑吟吟地道:“就是这个……”他拉出自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血管,道:“你知道我的先祖成吉思汗意味着什么吗?其实当初的蒙古,哪里有今日这般?那时候可是百族林立,可是为何今日只剩下了蒙古诸部?” 说起这个,叶春秋也有此疑问,便拉起了精神,道:“愿闻其详。” 巴图蒙克看了叶春秋一眼,骄傲地道:“其实这就如同你们汉人一样,难道当真人人都是汉人?不,不是的,因为做汉人好,做汉人,在关内便不是蛮夷,所以人人都是汉,我记得你们还在先秦之时,尚且还有越人、东夷人,还有且兰、巴人、蜀人,因为你们强大,所以接受你们的礼法,读写你们的文字,到了后来,便也祭祀你们的祖宗,最终,放眼关内,人人皆汉。” “我们也是一样的,自我的祖先成吉思汗之后,草原上的各部都臣服在蒙古部之下,人人以自居蒙古为荣,于是这个也是蒙古人,那个也是蒙古人,乃至于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毕竟,祖先的功绩实在太过伟大了,这在我们关外的人眼里看来,便是如此,以至于到了现今,虽已过了数百年,人人传唱的,依旧是他的丰功伟绩,其余匈奴、突厥、契丹也有雄主,却都不及先祖之万一。所以想要在草原上立足,使所有人屈服,就得靠这个……血统,成吉思汗的血统,黄金家族的血脉,这……也是关键,在这里未尝没有像曹cao那样的人,他们篡夺了大位,可是很快就会被人推翻,你道是为何?就说我年幼的时候,父亲早丧,风雨飘摇,却依然能有今日,又是为何?就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信服他,他们都认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都只信服黄金家族。” “有了这三点,这大漠之中,就再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你便是最尊贵的王者,用你们汉人的意思来说,喝酒是亲和,实力是根本,而血脉,便是所谓的道统,三者缺一不可。” 叶春秋默默地记下这些话,不由带着几分感慨道:“看来也是和关内也没有太多的分别。” 巴图蒙克摇头道:“是啊,确实是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在这关外,这是人人明白的道理,可是在关内,你们的文人却在这其上添加了许多美好和华丽的词藻,将这三者掩饰住了,在关外就不一样了,关外苦寒,每一个人都在挣扎求生,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是想着怎么吃饱肚子,怎么穿暖衣服,或是怎么熬过一个艰难的冬天,又或者是活过新的一年,当然产生不出多少不事生产的文人,在这苦寒之地,只有战士,求生便是一切。”
说到这里,巴图蒙克感慨道:“可是我愈觉得,关外会有大变故,这变故或许并非是坏事,可……这和鞑靼人,和本汗先祖流传下来的传统无关,你我之间何尝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过……都想立足,都想在那关外生存,各自坚持自己的传统,嗯……就像你们汉人说的那样,想要坚持祖宗们给自己留下的祖法罢了……” 说到这里,巴图蒙克的神情阴郁起来,默默地呷了一口酒,而后舒服地躺在了虎皮椅上。 叶春秋也分不清巴图蒙克的话是否出自肺腑,不过这没关系,因为双方都很清楚,无论对方今日说了什么,是否不共戴天,在不久的将来,双方还是要刀兵相见,至死方休的。 只是今日,他第一次现,巴图蒙克也是有人的一面,只是这个人性被他隐藏得太深。 又或者是,在鞑靼人之中,他身处高位,而他本身过于聪明,看得实在太深刻,洞悉了人性,方才懂得隐藏自己。 聪明人的话,当然只能和聪明人讲,难道你能去和一个只知道嗷嗷叫的举起刀来砍人的家伙说这些‘丧气话’吗? 叶春秋摇摇头,也跟着喝了一杯水酒,只是巴图蒙克今日告诉自己的三样东西,他却是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