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81 空虚誓约

    在米斯特拉实验室，通过丁格的解释小杰终于明白了美丽花这不科学的毒性的来历，同时也得知美丽花的存在就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危险，想要免除灾难的唯一方法只有将其毁灭。一边是无辜的人的安全，一边是重要的伙伴，小杰必须在这天平的两边权衡利弊做出抉择，然而哪一边它都是放不下的。

    小杰抱着美丽花，在米斯特拉实验室外面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花海之中，这里遍地都是各种颜色的鲜花，微风轻拂带着花的香味，小杰叹了口气，坐在草地上，而此时美丽花也醒过来了，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天真的看着小杰。

    小杰望着美丽花不禁叹了口气，自己与美丽花已经一起旅行了这么久了，实在不忍心将美丽花就这样推向死神啊。他甚至都无法下定决心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美丽花，它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蒙受如此遭遇，命运还真是不公平。小杰抚摸着美丽花的头，尽力不将自己的悲伤表露出来，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这飞来横祸。

    自己到底要如何做出选择？不可否认，美丽花如果某一天真的爆发了自己的毒性，带来的损失将会是极其惨痛的，牺牲美丽花来避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大势所趋，但是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道选择题，小杰却迟迟无法给出答复交卷。自己要如何选择？或许小灵是对的，无论怎么选择，都不要让自己后悔，留下遗憾。后悔……吗？小杰开始反思，自己对于参加这个陷阱一般的挑战，来到这个实验室，得知美丽花的情况，是否感到后悔呢？

    是的，如果没有这一切，那么小杰完全不会知道美丽花原来这么危险，也不会想着要如何处理美丽花，一切就如同没有发生一般，小杰就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那样的话该多好啊。那么，小杰果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吗？小杰踌躇了一下，如果给自己选择的权利，让自己能够回到过去，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做吗？

    应该是不会了，这样的话美丽花也会平安无事地……完全是自欺欺人！小杰痛苦地用右手揪住了额头，尽管这样小杰就不会知道美丽花的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要做美丽花不利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归不知道，无论如何美丽花的毒性到最后依然会爆发，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到那个时候再来为造成的损失而幡然悔悟，是不是会更加后悔呢？也许那个时候，小杰将会失去的不仅仅是美丽花而已了，而是狂暴鳄、河马王、卡比兽之类的更多伙伴，或者是小灵、柳木博士这些重要的人，或者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蒙受不白之冤。这么说来，果然为了保护他们还是得牺牲掉美丽花吗……道理，小杰都懂，但是最后要下定决心，小杰真的无法做到。

    美丽花看着小杰痛苦的样子，天真地望着他，一脸与世无争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原来它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小杰看着美丽花这样子更加于心不忍，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它，只是先拐弯抹角地试探了一下：“嘛，美丽花……没关系的，我没事，不用担心。如果……只是如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你会……”小杰还没说完，美丽花一下子就着急起来，在小杰的怀中乱跳表示抗议，果然，美丽花也无法接受这种事呢。

    小杰将美丽花安定下来，抚摸着它头顶上那鲜艳的花瓣说：“我也不愿意与你分开呢，但是如果全世界，都要将我们分开，那该怎么办？”美丽花神情严肃起来，挥动着纤细的手臂，以直拳的方式来回伸缩，仿佛是在说：如果世界要我们分开，那么我就挑战全世界！一瞬间小杰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他也舍不得与美丽花分开啊！小杰抱紧美丽花，眼泪如同山洪爆发一般汹涌而出无法停止。小杰用颤抖的声音哭喊道：“命运真是残酷！安排我们相见本来以为是一种缘分，没想到却是为了这场谁都无法接受的诀别！”美丽花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伸出手来将小杰脸上的眼泪擦干，并且喊了两声，似乎是在鼓励小杰不要哭泣。

    小杰勉强忍住了流泪在不断抽泣，满脸愁容地问美丽花：“美丽花……你觉得这个世界美丽吗？想要保护它吗？”美丽花使劲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东西吸引着它，而且小杰使它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更深，它更爱这个世界了。小杰又问：“果然还是想要保护它吗？虽然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令人失望呢。那么，如果要牺牲你自己，也愿意来保护这个世界吗？”美丽花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坚定地点头。小杰没想到美丽花居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能够这么快就做出决定，而且居然也选择了牺牲吗。小杰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你好好考虑一下，快告诉我你不愿意！不愿意啊！”可是这一次美丽花并没有遵循自己的训练师的意思，小杰每喊一次不愿意，美丽花就点一次头来与他相抗。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说起来美丽花自己也能接受是一件好事，但是反倒是小杰无法接受了。不过既然这是美丽花自己做出的选择……小杰似乎也没有强行干涉的权利了。小杰不知道是发自心底的还是无奈地苦笑，然后强硬地转移话题：“美丽花，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吧，那时候的你，还是一只臭臭花呢，居然还追求美丽，作为一只神奇宝贝这实在是有点……”美丽花回忆当时也感到有些滑稽，自嘲般地笑了笑，小杰卸去全身的力量，无力地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问道：“美丽花，你觉得这片花海美丽吗？或者是这片蔚蓝的天空更美丽呢？”美丽花看了看小杰所说的花海和天空，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朝着小杰报以微笑，小杰也在心情极度郁闷的气氛下受到美丽花的感染而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是吗，的确呢，最美丽的，还是你……谢谢你保护了这些美丽的东西……”

    与美丽花能够相处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小杰多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和美丽花在一起，但是……如果自己还是被任性所困扰的话，那么之前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思想斗争都没有意义了。感受到诀别的痛苦，气氛又变得沉寂下来，小杰与美丽花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小杰先打破了僵局：“呐，美丽花，我们来约定吧，一定要再见面哦。”美丽花点头，从头上忍着痛拔下一片花瓣交到小杰手中作为信物，小杰再次忍不住哭倒在地。明明，明明这个誓约，可能再也无法完成了，但是……只可惜，命运居然开了这样的玩笑，把感情深厚的伙伴非要残酷地分开啊……小杰抱紧了美丽花，在夕阳的余晖下，照映着一尊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身影。

    很久，很久以后，小杰不甘愿地将美丽花抱回了米斯特拉实验室，将美丽花交到了丁格手上，丁格鞠了一躬：“非常感谢！对你为了大局所做出的牺牲表示致敬。”小杰一言不发，转身准备离开，美丽花从丁格手中跳出来，跟在小杰后面，还是想和小杰一起走。小杰问丁格：“接下来……你会怎么处理美丽花？”丁格拿起一支针筒：“虽然很对不起美丽花，但是似乎注射安乐死药剂，让它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是最好的办法了。”小杰蹲下来，问美丽花：“我最后确认一次，你愿意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牺牲自己，是真的吗？如果你现在反悔的话，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啊。”虽然美丽花非常想和小杰在一起，但是如果是要以这个世界为代价的话，它做不到。于是美丽花毅然点了点头，小杰努力憋住眼泪，站起来再次转身对丁格说：“那么……就交给你了，我希望美丽花的悲剧不会再发生在其它神奇宝贝身上！”说着就准备跑开，停留得越久，自己的决心就越容易再次动摇。

    可是美丽花一步又一步地紧跟着自己，看起来要让美丽花眼睁睁看着小杰离开也是不可能的啊。小杰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样或许对他和美丽花都好。“走开吧，你这个瘟神！”小杰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突然转变为厌恶的语气对美丽花喝道。“终于有机会把你这个满身毒液的扫把星给甩掉了，求求你不要再粘着我了，我们之间……”小杰每吐出一个字，就有一根针扎入小杰的心，小杰感到内心阵阵绞痛，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趁着美丽花因为小杰的话而发愣的功夫跑开。小杰闭着眼也无法将眼泪储存在眼眶里，顺着眼皮的缝隙，眼泪毫不客气地钻了出来。可恶，自己怎么能够这样对待美丽花，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这样对它！小杰感到无比后悔。

    此时美丽花也望着小杰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无数次地呼喊祈求小杰留下，却也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小杰与美丽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不知从哪里响起了熟悉的音乐：

    道ばたに咲く赤い花びらが雨に染まっていくの今日も

    すれ违う子ら浅い水たまりを拨ね家路走る

    （曲名涙,のち晴れ~涙,のち晴れ，是神奇宝贝动画片中悲伤背景的BGM，第一集小智为了救皮卡丘档烈雀时候、小智与巴大蝴蝶分别的时候以及小智与伙伴在旅途的终点即将分开的时候都有放过这首背景音乐，具有令人感动得潸然泪下的能力，推荐收听）

    这首歌有一句歌词非常符合现在的情景：上帝赐予我们孤独与试炼，想哭就要放声痛哭。或许这一次离别，就是上帝给予小杰的一次考验，或许很残酷，但是经历过后小杰将会成长。小杰在离开米斯特拉实验室很远以后缓缓展开自己一直攥紧的拳头，掌心紧紧握着一片已经发皱的花瓣，小杰自言自语了一声：“美丽花，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那怕这个时间需要一辈子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