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野马
霍去病和刘彻说起李之荫的事的时候，卫青不在场。刘彻却几乎要感觉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卫青了，什么心怀仁义，感化他们！这话一点也不像是他的骠骑说的。 他好奇的围着霍去病转了几圈，玩味的道：“你小子几时也学会了这一套，你不回去好好准备大战，谁让你掺和这事的？是不是你舅舅。” 霍去病郑重的跪下去：“陛下，士族之事牵连甚广，一旦处理不但，恐怕是要动摇国本，到时候内外堪忧，得不偿失。”刘彻想要看看霍去病这个时候的表情，奈何霍去病把头深深的低着，很难看明白，什么时候这个孩子也不在和自己肆无忌惮了。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陛下三思。”霍去病说。汉武帝看着霍去病，这话像是他说的，又像不是他说的。狐疑的看着霍去病，好像说的很有道理，连这个沙场来的战神都这么说，那么就真的是不再能够杀人了吧。 他忽然想起来了，霍去病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他疏离了，那时在三年前，那个时候霍去病刚刚经历了漠南之战，立了大功，封为冠军侯。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冬天，郭解被自己斩首，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卫青霍去病，就连子夫，都开始对他慢慢的疏离起来，他真的开始成为了孤家寡人。 帝王的道路何其曲折，要江上永固，就必须要失去，这是一个稳赚的买卖，他失去的东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刘彻自信的想着，他从来都是得道了自己要的东西，他过的生活从来都是自己想的生活，他没有那么矫情。天子之尊，君临天下，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划得来的。 “朕答应你，士族的事情，就此作罢，李之荫若肯收敛，寡人可以暂时不追究他。难得你也有这份心。”刘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霍去病，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匹夫，霍去病总算是有心思来处理政事了，虽然观点有点让他不满意，但是好歹，他离培养一个盛世贤臣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霍去病起身告退，刘彻却又叫住他：“你最近闲起来，不要老是呆在家里，要多出去走走，寡人听说，流苏那孩子要在长安城买宅院，她总算不想当道士了，你应该多陪陪她。” 霍去病突然感到五脏六腑生疼，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头：“诺。” 他一出门就看到庄鹰带着喜悦的笑容朝着他迎面走来，他不愿人见他脸上灰败痛苦之色，狠狠咬牙，摆出一个威严而不悦的神色来。 庄鹰走到他跟前，乖巧地行了一礼，然后眨着眼睛兴致勃勃的瞧他。 这极其放肆，霍去病皱眉，却也不愿意发作，便没有理他，自顾自走了，他实在没有心思同庄鹰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恨不得把生命的每一瞬每一息都用来做事。 夜间，霍去病真的如约同流苏一起去买马。 马市里到了晚上却很热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大家都喜欢晚上出来买马似的。流苏想着是要买一匹白色的马，她一直默默幻想着有一天骑着白色的马，应该是很威风的事情，可惜她看了几匹白马，问霍去病怎么样，霍去病都是木木地道：“徒有其表。” 走了大半个马市，也没有找到一匹马。 最后流苏看着霍去病牵的马，他今天并没有带他的惊云来，而是一匹枣红色的马，看着也不太厉害的样子啊。霍去病到底行不行啊，流苏默默的想着。 “去病的马是汗血马，能日行千里。”霍去病淡淡的道。流苏不太好意思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这家伙会读心术？ “殿下的表情告诉去病的。”霍去病一本正经地说。 流苏颓然的看着地面：“那你帮我找一匹马吧。” 霍去病说：“好”。 说着，当先一步慢悠悠的走着。流苏只好跟着他。霍去病也不着急，只是向着来时的方向走着，流苏跟在后面，看他这样，也不知道他是卖什么关子，这样也不看就一直走，能买到好马？ 霍去病一直走到一个马贩那儿，抬手指着一匹系在那儿的黑色马道：“这个吧。” 流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一匹有点瘦的黑马，恹恹的在吃草。 “这是千里马？”流苏狐疑地问。 霍去病道：“千里马算不上，但是一匹好马，嗯，比别的要好。” 流苏不死心：“可是它看着好瘦。” 霍去病道：“天马与汗血马的后代，吃这些杂粮当然不行。” 流苏赌气的推推霍去病：“你一开始就看上了它，干嘛不跟我说。”霍去病看着流苏，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流苏的手软软的，碰在他腰上，他感觉很是欣喜，流苏不会这么推别人! “你没有问我。”霍去病说，“你说要找白马？”他还有点委屈。 流苏气急，这人真是冷漠啊。 “别人没问你，你不会告诉别人么，要是非乐你怎么办？”流苏委屈的道。 霍去病想了想：“去病就直接给她找这个了。” 流苏指着霍去病：“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霍去病是礼貌还是薄情，谁也说不准，她心里又好笑又委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去病也不知道她生气什么，只是小心地道：“去病去牵马。”说着，跑去同那老板说了价钱，牵了马过来。 流苏一个人立在原地，闷闷的看着霍去病牵着马过来。青年干净的像是个美丽的梦，从夜色里慢慢明晰，流苏看着他走来，清瘦干净的样子让她心情大好。 奈何那马并不是一个听话的马，霍去病拉着它走了几步就开始造反，不肯走不说，似乎还要踢人。 流苏笑意满满的看着霍去病一脸惊讶的样子，这天下还有不怕他的马！应该是匹好马，流苏想着。霍去病也不急，翻身就上了马。 “年轻人，当心哪！这马烈的很，从不让人骑的，仔细摔下来。”卖马的大惊失色。 马很不给马贩面子，一动不动。拉拉不走，骑他也不动，真是要命，流苏想着，后悔带霍去病来了，这些霍去病的面子折了个七七八八了。 霍去病朝马贩略带调皮的笑笑，马突然长鸣一声，疯了一样跑起来。 “小心”！流苏大叫。那匹疯马带着霍去病一路疯跑，根本控制不住。人群被冲散，霍去病一会儿就被带的没了影了。 流苏吓的掉了魂，她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烈马发狂，也没有见过这么疯的马，这哪里是千里马，这是匹疯马啊。 “你这马是怎么回事？”流苏瞪着马贩。 “这这这，这是匹野马。”马贩见出了事情，只好坦白。 流苏吓得一下后退几步，身后是霍去病的宝马，那马当心主人，不住的叫着。流苏冷着脸看着那小贩：“他要是有事，你也别活了。” 她转身解开霍去病宝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向着霍去病跑走的方向跑去。有回过神来的人知道野马发疯，四下的马贩和一些买马的都赶紧骑上了马追出去救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追上去，只可惜那匹疯马跑的太快，根本没办法追上去，不一会儿，霍去病就失了踪迹。 流苏呆在马上，几乎要晕过去了，那马疯成了那样，是匹野马，根本没有训过，霍去病再是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够控制得住！ “姑娘，那马已经跑进了丛林里面，只有天亮才能去找了。”帮忙的人看到流苏这么伤心，都不忍心。 流苏呆呆的想着，霍去病不是这么死的，他应该是在漠北决战之后再死的，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历史书上明明是这么说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有事情的。 “姑娘，节哀。”大家轻轻的说，这个姑娘不是吓傻了吧，都不会哭了。 “不，他没有死，你们不知道，他不会死的。”流苏说。声音却是忍不住颤抖着。 她刚说完，有人惊呼：”出来了，出来了。”流苏抬头望去，远远的，一个青年骑着一匹马，朝着她跑来，那青年英俊非常，瘦瘦的样子好看极了。 “真是匹烈马。”霍去病笑着说。他不知道自己骑上的是一匹野马，大家已经被他吓的半死。 流苏白了他一眼：“回去吧。”幸好没哭出来，“这疯马给你，我是不敢要了。” 霍去病低头：“这马是没有训好，等过些时候，去病再给殿下。” 什么没有训好，这是没有训好不好，老板怕它伤人，故意不给吃饱，还好是遇到霍去病，要是别人，就死定了。 大家看到霍去病没有事情，都高兴极了，这个年轻人，长的这么英俊，没想到还能训这么烈的马，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大家都笑着向霍去病道贺，夸他模样好，功夫也好。霍去病腼腆的笑笑，也不知道要答什么，索性就不会说话了，就这么微微地笑着。 而后，霍去病似乎心情极好，竟然提出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流苏自然愿意，只是她觉得霍去病有点怪怪的，人变热情了许多，好像还清闲了不少。 俩人随意找了个酒家准备吃点东西，可是东西还没吃几口，隔壁雅间就传来了一人说话声，霍去病登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