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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045我要让她死!

    客厅里一片死寂,时钟在一下一下地响着,孤单寂寞地转着圈。黑暗中,燃烧着的红色烟头一闪一闪的。宁凤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弄不清等了多长时间,也弄不清抽了多少根烟。但是,他内心十分明白,不管等到哪个时候,一定要等到刘姝婷回。在他身体的右侧的沙发上,放着一把闪着白光的匕首。

    唉,人活着为什么这么痛苦?在心头,宁凤鸣痛苦地发出一声哀嚎。她死了,我也得偿命,可怜的小阳阳怎么办啊?你好好地睡一晚,明天爸爸带你一起上路!

    想到这,宁凤鸣难抑悲伤,留下了痛苦的眼泪。唉,姝婷,我们夫妻一场,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有错。当初,我要是不让你去走这一步,说不定你不会变成这样的女人!可是,如果不走这步,我宁凤鸣再奋斗八年,还是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时候,我多想找一个人说说知心话,缓解一下心头的痛苦。可是,没有这样的知心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对我好。党含紫对我好吗?我不知道,似乎她很关心我。唉,含紫,今生今世,我只能辜负你了!

    宁凤鸣掏出手机,摁通电源。马上,手机里一连串短信提醒声音。他翻了一下,绝大部分短信是未接来电短信提示,基本上是党含紫的未接来电。在翻阅的过程中,他翻到了一条含紫发来的短信:凤鸣,你要冷静,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说法都有可能是假的!相信我,我会陪你度过任何难关的。爱你的含紫。

    读到这条短信,宁凤鸣心头涌出一份久违了的甜蜜与感动。含紫,谢谢你!留着眼泪,他狠心地摁断了电源,以防含紫再打电话过来,崩溃他的意志动摇他的想法。

    这个贱货,怎么还不回来!宁凤鸣开始焦躁,拿起匕首朝茶几狠刺了几下,似乎刺的不是茶几而是她的肮脏的躯体。

    嚓嚓嚓——隐隐地,楼梯下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回了!宁凤鸣心头一紧,站起身来细细地辨认。

    咔嚓咔嚓——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对,这不是她的脚步声!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就坐在客厅里,等待心爱的她加完夜班回来。她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带着节奏,像音乐声中的鼓点。每当这个时候,随着鼓点节奏的临近,他的心跳也加速。就在她上了最后一个楼梯的时候,他会适时地拉开防盗门,把她拥进房间。

    这个动作今晚上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已经是过去时!宁凤鸣懊恼地坐下,放下刀子,继续焦灼地等待。

    咚咚咚——有敲门声传了进来。有人在敲门?宁凤鸣竖起耳朵,细细辨认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家门上发出。宁凤鸣有些诧异,悄悄地走到防盗门后,通过猫眼,想看个究竟。

    路灯下,一男一非男站在门前,男的偏大,应该有四十多岁,女的很年轻,应该是二十出头。宁书记在家吗?宁书记在家吗?年轻姑娘一边敲门一边喊了起来。

    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来干什么?宁凤鸣犹豫着,没有开门。外面的两个人似乎断定屋主在里面似的,敲门声和喊话声一直没有停止,而且越来越大,大有不见屋主人决不罢休之势。

    宁凤鸣没有办法,只得摁亮灯,拉开门,冷冷地说,干什么?

    中年男子陪着笑脸,说宁书记,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可以进屋坐坐吗?

    宁凤鸣没有让开堵在门口的躯体,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中年男子依然陪着笑脸,说这事和你夫人有关,站在这里谈不太好吧。

    他们是冲那个贱货来的?这个时候的宁凤鸣,太想知道和她有关的消息了,明明知道是侮辱。他闪开身子,让他们进来,并随手关闭了防盗门。

    两个人很从容地走到客厅,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双双把目光落在客厅正面墙壁上挂着的小阳阳的艺术照。这张艺术照是小阳阳都大班的时候,园里的阿姨请摄影师给他照的,很有小明星范儿。

    年轻姑娘说,宁书记,您儿子好可爱,很像您,特别是那张微微撅起的嘴,和您一莫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假,就是儿子不能假!世界上什么假都可以承受,就是儿子假了无法承受!听到年轻姑娘这句最平常又最不平常的赞语,这个时候的宁凤鸣听了,确是无比感动。他缓和了脸色,说两位请坐,不知怎么称呼二位?

    中年男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我们怎么称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名字你必须知道。张希,就是死在人人家超市的那个鸭哥,你听说过吗?

    宁凤鸣惊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来,哆嗦着说你、你是什么意思?

    宁书记,请不要激动!中年男子放下二郎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见沙发有把刀子,中年男子故意装作吃了一惊,说宁书记,您也玩刀子?这可与您的文化人身份不合啊!当然啦,如果是想不开,用这把刀子做点什么,倒是可以理解。发生了这样的事,哪个男人忍受得了?

    这不明摆着是侮辱吗?宁凤鸣顺手攥着匕首,指着中年男子咆哮着,你跑到我的家里来,就是想来侮辱我?

    中年男子一点也不害怕,啧啧几声,说宁书记,我王四看到刀子,害怕得很啦。如果能减轻你心头的痛苦,我倒是愿意挨你一刀子。可惜啊,就是扎我十个窟窿,也难消你心头只恨。

    这句话是绝对正确的话,宁凤鸣完全知道。他的手一送,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脆响。随后,他坐下去,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哀嚎着,像一头受了重创的狼。

    宁凤鸣越痛苦,就表明他越想找到解决问题的出路!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诡谲的笑意,隐着稳cao胜券的得意之情。他朝年轻故意示意了一下,说小娟,你告诉宁书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嗯!年轻故意答应一声,细声细气地说,宁书记,我叫章娟,是死者张希的女友。其实,我心头的痛苦比您还厉害十分,可我得忍着,要不然,我会伤得更惨!

    年轻姑娘居然是死者张希的女友!宁凤鸣止住哀嚎,怔怔地看着章娟。

    章娟无限同情又无限哀怨地说,宁书记,您得振作起来,面对现实,和我们一起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我的男友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有死的冲动。最终,我没有去死,而是听了四哥的话,和您一起来面对这件事。我跟您说吧,只要我们好好合作,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很好地解决。

    好好地解决?这可能吗?宁凤鸣摇了摇头,说这是既成事实的事,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中年男子说,事实可以改变,完全可以照你想的那样去改变!

    宁凤鸣说,这不可能!

    张希系郎市一中高二学生,厌学情绪非常严重,爬墙外出上网玩游戏,在网吧连续奋战50个小时,吃喝拉撒都在网吧里,因为过度疲劳心力衰竭,死在电脑前。中年男子不急不慢地说着。

    宁凤鸣说,你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猛地严肃着态度,说宁书记,你还不明白?学校、死者父母、当事者尤其是当事者的家人,都不希望张希是那样死的。抓住了这一点,我们就抓住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我已经要章娟告诉张希的父母,他们的儿子就是死在网吧里的电脑前。明天,我们就陪张希父母去朗市一中索赔20万。当然,这钱不要学校全部出,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给学校施压,希望校方不要把事情闹大闹臭,照这个死法解决问题是最好的死法。

    中年男子观察了一下宁凤鸣的脸部表情,见他在认真听,继续说道,第一步我已经走好,第二步就看你宁书记的。对不起,我又得说说你老婆的事。据我所知,她已经被带到了派出所,具体原因很简单,就是她涉嫌撒播谣言恶意中伤她人,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当然啰,这是有能人在策划这件事,一般人是办不到的。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要让你明白,你不是孤军作战,还有人和你的想法一样,不愿把事情搞大,不愿把名声搞臭。

    宁凤鸣说,你说明白点,到底要我干什么?

    中年男子说,宁书记,你别性急,不把道理讲清,你不会自觉去做的。现在学校、死者父母、当事人,还有当事人的家人,可以说四方都可以统一认识,把这件丑事捂了,免得伤害更多的人。怎么捂呢?很简单,就是把你老婆送到二医院去。

    市二医院就是精神病医院,这个情况宁凤鸣是知道的。他听了,大吃一惊,说好端端地,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去,她会愿意?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说愿不愿意,就由不得她了。只要你在整个方面签了字,我们就好办了。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宁凤鸣的眼前。这是一张市二医院收治病人的通知单,姓名一栏填了刘姝婷,病因是间歇性精神病,收治周期为三年。

    你这这里填上同意,并签上你的名字。中年男子指了指家属意见一栏的位置,提醒说。

    宁凤鸣还在犹豫,中年男子继续劝道,说只要我们把你老婆送到了精神病医院,让大伙知道,她是疯子,她在网上发的帖子全是疯话。这样一来,谣言不攻自破,你可以继续堂堂正正地做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宁老弟,我相信你不会再愿意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把她一送,不就解决了吗?

    对,把她送到那里,受尽折磨!霎时,这个恶毒的想法占据了宁凤鸣所有的想法。他拿起笔,在家属意见栏里填上同意二字,又签上他的大名。

    中年男子接过通知单,看了一下,然后放进包里,说宁书记,好好休息,啥也别去想,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日子照样红红火火。哦,对了,我叫王四,过几天我的人间天堂就要开业了,到时候请多多捧场!告辞!

    一下楼梯,王四就抱住章娟,兴奋地亲了几口。章娟知道他兴奋的原因,这事办成了,就是20万的进账。20万,当老师要积累五年的工资,而且是不吃不喝一分钱不花。她也很兴奋,叭叭叭地在他脸上也回亲了几口。不过,她还是有个问题不明白,说四哥,你刚才说什么过几天经营人间天堂,什么意思啊?人间天堂是别人的,怎么成了你的东西,还说过几天营业?

    走咯!王四挽着她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这笔生意一成,我就用这二十万把人间天堂买下来,不就是我王四的东西了吗?到时候,你别去当什么劳什子老师,来当老板娘,和我一起发财,好吗?

    恩啦!章娟喜滋滋地答应一声。说实在的,她除了这个选择,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