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荒奴（二）
白夜说完，没有一个人响应，所有的人皆是无动于衷，木然的眼神呆在原地，虽然望着前方，但没有任何的色彩和光芒，如一具具躯体活着，却在世间的行尸走rou。 白夜没有言语的侮辱谩骂，这些人不知从哪一年月起，便世世代代为奴，那天生的眉心印痕，像是永远烙印在他们身体，抹之不去的印记。 并且，这印记不单是刻在他们的rou体上，更是镌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白夜深深看了一眼他们，他们是和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种族，但白夜知道，他们并不是人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白夜问道，还是没有人回答，一片无声的死寂。 “我花钱从那几名修士那里将你们买来，我算是你们的主人。你们的命运，是决定在我的手中！” 白夜说着，底下始终没有人说话，他庞大的意识观察到，越是年龄大的人，越是麻木无神，只有一些年纪不小、也不算大的青少年，偶尔眼里会有一点波动。 “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一般，我不太喜欢管闲事，但管，希望会有些改变。” “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生而为奴，天生眉心就刻有印痕的吗？”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一件事？” 白夜诡异地笑道，一些老人无神的眼里终于有一点波动。 “看来，你们当中有人还是知道的。你们天生的印痕不止是刻在rou体，更是植根在你们的意识灵魂。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白夜头抬着，目光斜视这群行尸走rou。 “明白，代表我们生生世世都是罪人，过去是，此生是，来生也是。直到我们灵魂终结的一天，方能得到解脱。” 一个枯瘦老人艰难地开口，天已入夜，夜风寒凉，将荒漠的狂沙卷起，沙粒在地上滚动摩擦，“沙沙”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这条静止在荒漠里的长龙，越发显得寂静无声。 “很对，若是没有什么改变，你们将生生世世为奴。” 白夜平淡地回道，不少人听后，纷纷低下头去，十万人中，弥漫一股悲伤绝望的氛围。 白夜不是说假话唬人，他曾以自己的意识探查过十万荒奴的意识，他看到每一个荒奴意识深处，镌刻着相同的印纹图腾。 那印纹图腾十分特别，是缠绕在意识之上，白夜也破解不开，像是国家卫生部门在宰杀的猪rou盖章一样，也有人在这个种族灵魂和身体上盖章。 这印纹不但是一个公章，更是将他们的灵魂锁定、rou身禁锢，他们生生世世为奴，永远也无法感受灵气。 所以，他们是天弃一族，被所有的种族认为是罪人！ “你们不想知道自己祖先的过往？为什么会被定“罪”？是真的有罪，还是有特别的原因？” 白夜又问道，或许是感到白夜跟其他修士不同，一名干瘦的少年在人群中小声道：“我们知道祖先怎样又如何，我们是天生的罪人，是被上天遗弃的一族。谁也无法改变我们的命运！” “什么是命运？” 少年自以为声音很小，可白夜的目光直直落到了他的身上，“告诉我，什么是命运？” 白夜再次问道，少年握紧拳头，心一横，大不了一死而已，他也不怕了，仰起头，直视白夜：“我们一生下就刻有奴纹，被人鄙弃，被所有的种族都看不起。我们天生就是奴隶，我们生活在这片荒凉的地区，可我们还是逃避不了，那些修士、捕奴队都会前来。我们肆意屠杀、烹食、****。什么是命？这就是命，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你们这些修士不是居高临下吗，想要听的就是这些吗？尽管来啊，来杀了我们！” 少年冲白夜大吼，十万人的目光看向他，许多人的眼里依旧无神，他们连生与死，都并不觉得可怕。…… 生与死，对他们而言，会可怕吗？ 不会！ 死亡又能如何？除非是让他们灵魂意识彻底磨灭，不然来世，他们还是会为荒奴。 有人曾说，死亡是世上最大的解脱，一入轮回，前事尽忘。 可是，在荒奴身上，生死解脱？ 何其荒诞！ “你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白夜笑问道，他一直想要寻找一个不能修炼的种族，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荒奴。而且，这荒奴似乎隐藏着极深的秘密，不然没有可能，有人会在他们体内刻下永世不灭的符纹印痕。 一句话落下，没有人回答，又恢复到那枯井无波、死寂无声的安静。 “你们，真的永远想如猪狗一般活着？” “你们还想后代永生永世与你们一样？” “你们真不想知道祖先过往？又是谁在体内刻下了永远的诅咒？谁是你们的仇人？” 白夜一句话一句话说着，十万人沉默，那名枯瘦老人嗓子里挤出干哑的声音：“你是修士，应该天生厌恶我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帮你们？” 白夜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他道：“我可不是帮你们，而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买下了你们，当然有你们的价值用处。另外……” 白夜诡异一笑，“谁告诉你们？我是他们那些修士！” 十万人无言，枯瘦老人又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需要你们跟着我学习，我会教你们一些可能很多很多年前、你们祖先也曾知道，并追逐的东西。” 白夜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他心头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或许…… 他看了看天空，嘴角一勾，等数十上百万年、甚至数千万之后，应该会出现很有趣的一幕。 他摇了摇头，这想的太远，“我需要的东西不在现在，而在未来。” “都坐下来吧，今夜就在此安歇。” 白夜手一挥，荒漠里的沙粒立刻疯狂涌来，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围拢成一座庞大城池，将夜里寒凉的晚风挡下。 他一手探入虚空，也不知是伸到了哪里去？ 直接一方湖泊被他从虚空里拘禁过来，落在城池旁边。 数百条长着四脚、近百米长的大鱼从天空坠落，落到了十万荒奴面前。 十万人被这手段给惊住了，这简直是！ “我会保障你们五年的食物住宿，五年之后，你们要自己解决，做不到，那就死吧！” 白夜极为冷酷地说道，他从不是拯救者，不惧强者，也不怜悯弱者。 “学习我教你们的东西，我刚才的能力，你们也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 十万人眼里终于一齐有了波动，哪怕那些如枯木一般的老人，天之罪族，不能修灵，他们竟然也有改变的机会？ “现在，自行组织，生火做饭。” 白夜抱着虚舞一跃，跳在了沙粒铸成的城墙之上，背对这十万荒奴。 夜风吹起他的衣衫，漫漫黑夜，这将是一个开始，将拉开最终的序曲。 “谢主人！” 十万荒奴一齐跪地叩首，这一声“主人”是发自他们肺腑。 “我算是你们的主人，但也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的主人只有你们自己，吾名——白夜！” 白夜背对他们，不曾回头，冷冷的声音从城墙传遍十万人耳中。 见白夜不再发话，十万人起身，在这满天星斗之下，分工协作，找木柴的找木柴、生火的生火、切割鱼rou的切割鱼rou。 白夜没给他们任何工具，他们在荒野生存了多年，早已有了诸多求生的知识。 在夜晚的天空下，生起了一堆堆篝火，火光映照在这一张张面皮入骨、枯黄饥瘦的脸上，他们眼底有了一点点的希望。 虽然明知白夜可能不会吃，但还是有人给白夜送来了烤好的鱼rou。 “父亲，我要吃。” 白夜摆手示意不用，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却是来者不拒，抓着用一根扭曲木棍串着的烤鱼rou，大口大口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