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出头之日

    王心怜微微蹙眉，扫了一眼两个儿媳妇，正色道：“再过半个多月，太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几个孩子的婚事，你们都要心中有数，晰儿和逸儿虽然年龄还小，但也要防着太后为了往我们大将军府塞人，而在他们的婚事上作文章。”

    马怀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娘，我娘家有一个侄女，才貌和人品都还有错。我想写信回去问问我大嫂，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晰儿的亲事也定下来。我那侄女，娘也是见过的。就是上次我嫂子带来的八丫头，我瞧着挺好的，和晰儿的年纪也相仿。娘，你觉得怎么样呢？”

    王心怜回忆了片刻，蹙眉问道：“你那侄女是叫马月芬吗？”

    马怀玉见王心怜对马月芬的印象也这么深刻，不由心中一喜，点了点头，道：“正是。那孩子长得好，性情也好，我看着就喜欢。娘，您也觉得她不错吗？”

    王心怜微笑点头，道：“那丫头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晰儿自己有什么想法？”说着，转头看向了赵明晰，只见赵明晰微蹙着眉，目光中似乎有些纠结。

    马怀玉也转眸看向自己的二儿子赵明晰，心中却有些不安。

    一年前在山东，马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到赵家老宅住了几天，看着马怀玉的两个儿子，都十分喜欢。特别是马怀玉的长子赵明晋，文武双全，彬彬有礼，让马夫人越看越满意。

    而马月芬性情开朗，端庄优雅，精明能干，也深得马怀玉的喜爱，一心想让她当自己的长媳。如今，长媳是没有指望了，马怀玉却也不舍得放弃，想着能娶进来当二媳妇也不错。

    但是，当马怀玉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的时候，心中又开始犹豫了。赵明晰从小就性情温文，喜静不喜动。与落落大方，性格开朗的马月芬看起来并不般配。

    王心怜也有同样的顾虑。其实，赵明晰只是在他母亲面前不爱说话，和他二叔，以及兄弟之间相处时，还是挺健谈的。

    马怀玉性格要强，聪明能干，大度直爽，虽然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儿媳妇，一个非常称职的贤内助，但是对待两个儿子却有些严苛。

    赵明晋从小就学习好，武功也练得勤奋，一直是马怀玉的骄傲，所以赵明晋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压力。

    但是，赵明晰却不同。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大哥在，他基本就是那个反面教材。马怀玉常说的两句话，一句是：“晰儿，你学学你大哥，你只要有你大哥的一半，娘就不用cao心了。”另一句是：“晋儿，你可别跟你弟弟一样，让为娘失望。”

    长年累月，虽然赵明晰经过努力，文采武功如今都很不错了，但是，却越来越沉默寡言。特别是在他的母亲马怀玉面前，从来就没有说一个“不”字。

    那马月芬的性情与马怀玉十分相似，若是让赵明晰取了马月芬，那赵明晰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了吗？

    大殿里气氛有些沉重，谁也不好说什么。马怀玉已经勉强接受了童心妍，如果赵明晰的婚事再不能让她如愿，那她心里能过得去这个坎儿吗？在这么多人面前，能下的来台吗？

    然而，此刻赵明晰却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马怀玉，一字一句地道：“娘，晰儿不喜欢八表妹，晰儿喜欢的是九表妹马月华。”

    马怀玉闻言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明晰，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到赵明晰会反对她的决定，更没有想到赵明晰竟然也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而那个女子，竟然正是马家的九小姐马月华。一个从小死了亲娘，在马夫人身边长大的庶女。

    王心怜却并没有感到意外，那马月华性子沉静温柔，样貌也清秀可人。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个善解人意，十分乖巧懂事的丫头。和同样沉默寡言的赵明晰，倒是十分相配。

    因为两个孩子都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感情，甚至都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马月华总是默默地跟在马夫人和马月芬的身后，基本上没有存在感。总是没有人注意到她，有意无意地，就忽略掉了这个娴静美丽的马家九小姐。

    马夫人早年间没有生育，给马家大老爷取了好几房妾室。可是，没想到那些妾室虽然接连怀了身孕，生下来的却全都是女儿。连马夫人好不容易怀孕了，生下来的也是马家嫡女八小姐。

    就这样，直到五年前，马家九小姐的生母李氏才给马家大老爷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但是，李氏却因此难产去世了。

    于是，马家九小姐马月华和马家唯一的大少爷马跃飞就被记在了马夫人的名下，成为了马家长房的嫡女和嫡子。

    马月华今年十三岁，虽然不爱说话，但是非常乖巧懂事，与嫡姐马月芬也十分要好。她从来不抢嫡姐马月芬的风头，事事听从马夫人的安排，事事以嫡姐马月芬为先。所以，马夫人对马月华非常满意，每次出门都愿意带着她。

    却没有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看着没有任何主见，没有自我，甚至没有存在感的小姑娘，竟然被赵大将军府的二公子一眼就看中了。

    马怀玉久久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在她的记忆中，这是赵明晰第一次拒绝她的安排。

    她想说，晰儿，那马月华配不上你。可是，看着儿子目光中的乞求和执着，她却开不了这个口。她看不上像马月华那样处处讨好主母，讨好嫡姐，唯唯诺诺，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只会微笑点头的小丫头，将来如果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日日跟在自己身边，像一个小丫环一样听自己使唤。被人看不起，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欺负，自己却还要出面骈保护她，这是一个怎么难堪的场面啊！

    想到此处，马怀玉眉头皱得更紧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问道：“晰儿，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