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阳春白雪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江湖中人对于个别的字眼是很敏感的，若说从诗词的角度上来讲，这是一首雄浑苍凉的边塞诗。唐玄宗开元年间西凉府都督所作，远远奔流而来的黄河，好象与白云连在一起，玉门关孤零零地耸峙在高山之中，显得孤峭冷寂。何必用羌笛吹起那哀怨的杨柳曲去埋怨春光迟迟呢，原来玉门关一带春风是吹不到的啊！ 或许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用这首词来形容叶孤城，形容白云城。似乎从叶孤城成为南海群剑之首时，每当有人吟诵这首诗的时候就会想到孤城二字，叶孤城！为何不想想这句诗中的无奈，那般隐隐的悲哀。本就并非尘世之人却强行入世，似乎注定了求而不得，哪怕得到又能如何？终究与尘世两不相附，所以心里就只有一把剑吗？守着那些遗忘百千年的秘密…… 所有白云城的子民都知道城主有一个习惯，每到七月十五之日总要在海边练上一夜的剑法。十五年前天外飞仙终成雏形，每到今日都会在海边一遍遍的练习天外飞仙直到剑再也挥舞不动。 从没有人见过那一剑的辉煌，白云城地势偏高，晚间会有潮水涨上河岸。半身浸在海水中感受着海水传来的阵阵压迫之感，挥舞着手中的剑。蓝色的剑气竟像形成了一个领域一般，潮水向着旁边涌去被剑气推波助澜好似不能沾染剑身分毫，右侧垂下的发掩住了右眼，从侧面才能看得清楚，那双眼很美烦着淡淡的琥珀色，满身的肃杀之气竟好像比不上那一个眼神，冰冷却又带着几分悔意。 四处茫茫无垠的大海好似在寻找着谁的身影一般，只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天外飞仙的肃杀之气没有人明白源于什么，或许这世上能解答的人也就只有叶孤城一个，本就是宛如谪仙的人物，拥有这样的剑法本就应该踏空而去。留于世间又是为了什么…… 清尘见过很多人的剑法，却没有形容出看到天外飞仙的那一剑的辉煌，为了什么才能练出？白云城的子民真的很幸运啊，从淮北去南方地界海路是最快的行程，因而路过白云城也在情理之中，这些偶然如果是意外该有多好。 白云城地势偏暖，冬日里是绝对不会见雪的。有些内力的人自然可以以身御寒，所以穿一身稍厚些的长衫御寒也就够了。虽然不是十分寒冷，对于清尘来说也有些勉强了，因而只是在衣衫上裹了一层兔绒的披风。 清尘不喜欢出名，也不喜欢吸引他人的视线但是今日他的心里很难受。总要找些法子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尤其对象还是叶孤城。那个自从他从这片海域上经过就一直着人查看的叶孤城。 坐在船头上的案板上着人拿了一把九霄环佩试了试音色。清尘很少把自己的手从衣衫中显露出来，自然很少碰乐器一类的器具，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身为最亲近的人他当然要了表吊念之意。微低下头掩住了眼中一抹淡淡的嘲讽，似是觉得有几分悲哀。 阳春白雪的意境很美，多为琴瑟和鸣，眼下只有琴也只能用琴。开篇略显得急躁的曲色很难掌握，弹琴取一意境，冬日的风在柔也是冰冷的刺骨，那样一双莹如白玉的手若是真的被温度所扰这阳春白雪的意境也就没有了。 春日喧闹为轻柔舒缓的曲境坐着最后的铺垫，那就只有冬日的雪了。轻缓萦柔的旋律相生却带着十足的刚气，刚亦必断若是与雪的柔融合在一起，雪虽然柔却很冷，也能让人别无防备…… 清尘很喜欢雪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由这一首阳春白雪带来了几分遐想，所以才回去淮北的地界。常年白雪如襟换了新裳一如既往的银色，不知置身何处，眼中再无其他颜色。用这雪色送葬那人的一生当真贴切得很……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本就如同诗中的意思一样，春风不度玉门关，阳春白雪就只是奢望。离河岸的距离很远，清尘却知道叶孤城听得见，百里之内可闻落叶飘落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到这首乐曲？在冬日里听来不过是加深了那凄凉的感觉罢了，心若是冷的，哪怕天气再暖也永远不会暖起来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之时，清尘收回了琴上的双手，十指带着轻微的红痕都没有在意一般。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九霄环佩，七弦全部断裂成粉随着风吹过洒在了海水中。“断就断了吧，省得再有那些念想！” …… 站在海边轻拭着手中的剑，慢慢收回了鞘中。那人的曲子谈得真好，一夜之中难得有这样静心的时候。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航船，上面的人影也已经消失在了外蓬处，那种莫明的思绪是偶然的吗？ “表哥好兴致，这么晚了竟是还不准备回去吗？”白云城中，一个身着浅白色衣衫的男子，对着叶孤城说道。 明明是清晨，用这么晚了形容多少有些别扭，叶孤城只是淡淡的看着了一样眉目含笑的男子，回了城主府。 男子也不甚在意叶孤城的态度，视线转向了远处的航船，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张信件。放在手心中磨了个粉碎，眼中的笑意渐渐变成了阴鸷，不要让我失望啊…… 身上穿着半湿的衣衫瑟瑟的感觉并不舒服，因而回了房间叶孤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沐浴，白雾淡淡的腾起，将室内的一切熏映的格外朦胧。当真是应了清尘的话本就是超脱凡俗的人物，宛若谪仙不入凡尘。就算是做着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也另有一番美感，无法让人就此移开视线。 整理好妆容，没有理会送到房中的一些事宜，而是来到了经常小坐的房间。此时却是多了几番犹豫，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