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个人的坚持（三）

    叶凝脂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便给了苏心雅一把别墅的钥匙和银行卡，同时告诉她另一个别墅已经以她的名义租了出去。苏心雅需要做的也就是每个月确定租金是否到位而已。

    这次苏心雅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把两样东西收下。经过昨天晚上叶凝脂的开导，苏心雅虽然没有完全想开，但也会以一个叶家的儿媳妇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哪怕明知这一切只是叶凝脂对她的另一种补偿方式，心中也不会产生太多异样的感觉。

    至少在名义上说，这并不是苏心雅离开叶子的一种补偿，只是她身为叶家儿媳妇所应得的。

    然后叶凝脂一个电话拨出，一个小时后，一个开着军区牌照汽车的女兵赶到了别墅。这就是叶凝脂给苏心雅找的练车教练，或者换个角度说，这是叶凝脂给苏心雅准备的保镖。

    虽然身为叶家人，叶凝脂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但在她的职权范围之内，她不介意让自己这个侄媳妇享受一些特权和特殊待遇。

    因为她也怕有一天所有的真相大白，自己那个侄子会因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而迁怒自己。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做法，的确是太过让人难以接受了。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照顾好苏心雅，仅此而已。

    所有事情办完，叶凝脂深深地看了苏心雅一眼，然后驾驶着那个女兵开来的汽车离开了。

    苏心雅以后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起来。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练车的时候练车，而且也开始跟那个女兵学习一些格斗的技巧。而剩下的时间，苏心雅就是躲在车里，在青春飞扬酒吧的门口等待着叶子下班时刻的到来。

    她看到过叶子因为一些冲突而跟一些人大打出手，她会因此而为他担心，但在他胜利后也会为他雀跃。她也曾看到叶子跟崔颖儿一起离开酒吧，她会因此而黯然伤神，但在以后的时光里还是一直这样默默地守候着他。她也曾在这里没有等到过他，会不开心，会伤心，但却绝对不会怪他什么。

    每天，她都会早早来这守候，直到酒吧关门，看到他的身影远去，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别墅睡觉。

    直到年关将至，她知道他不会回家乡过年，她很想陪着他一起留在上海。但没办法，因为她也有家，没有理由不回家过年。所以她以在学校附近打工为借口，直到拖延到过年前几天才匆匆赶回了家。

    在家里过了一个平淡寡味的新年，她的心里思念着他，挂念着他是否过了一个美好的新年。她想快点回去陪他，但是新年后的一系列活动却拖延了她。先是年后几天的休息，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走亲访友，到了最后高中的同学也来找她聚会，这一切都让她烦不胜烦，但没有办法，她只能挨个地方走了一遍。

    就这么忙碌了几天，最后她不顾父母的挽留，决定在正月14那天赶回上海。没有陪他过春节，所以她想要陪他过元宵节，哪怕是这种陪伴是她一个人默默地看他一眼……

    但是，回到上海之后，她面对的却是叶子失踪的消息。她自我安慰着，他可能只是临时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

    直到新学期的开始，苏心雅拜托吴倩兮向他们寝室询问叶子的消息，但是，连他们也不知道叶子的去向。

    然后，他们班级新一年的第一次班会如期举行了，齐暮雨站在讲台上，环视着讲台下的一群学生。

    齐暮雨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这群学生，缓缓说道：“新年的第一个班会，在这里，我首先需要通报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班级的叶梦尘同学将会休学一段时间……”

    教室内顿时一片哗然，苏心雅豁然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以及一些复杂难名的情绪……

    “老师，叶子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回来？”BRA哥站起身，大声问道。

    齐暮雨摇了摇头，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哀伤与无奈，“我不知道……”

    三个字，敲碎了很多人心中的幻想，也把一些人推入深渊。苏心雅坐在座位上，忘记了一切……

    班会不知道是如何结束的，她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的，她没有回到寝室，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别墅。

    这一晚，她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流着泪睡着，又流着泪醒来。她只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知道齐暮雨肯定知道叶子的一些信息，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她知道她不应该去面对她。

    最后她把电话打到了叶凝脂那里，希望一直以来都神通广大的她能够找到叶子的信息。

    可是，哪怕是叶家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对于暗锋的事情也是插不上手的，所以前期的事情虽然都查清楚了，但叶子的具体去向，叶凝脂却无能为力。

    最后，叶凝脂还是选择把这件事情向苏心雅隐瞒，因为这件事所有的源头都指向苏心雅。她不想让她再承担更多的事情了！所以她给她的答案是，她也不知道……

    地球离了谁都转。但是，她少了他，她还是她吗？

    所以她只能用疯狂的学习麻醉自己。可是，每次疲惫过后，那深入骨髓的思念还是不断地侵袭着她，让她在睁眼闭眼间都是他的身影。

    那三年，叶子也许的确算是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可是她过得就好了吗？她过得更苦！

    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可你，何时归？

    大四上学期，她修完了整个大学四年的课程，她决定，离开这个城市……

    没有理由，只是离开这个城市……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办理了结业手续后独自离开。

    但作为苏心雅的班主任，齐暮雨又怎么能不知道苏心雅的作为呢？

    所以在她离开这个城市之前，齐暮雨主动找到了她。

    “为什么？”

    两个女人相视久久无言后，齐暮雨率先问道。

    “累了，所以想出去走走看看……”苏心雅沉默了一下说道。

    齐暮雨认真地看着她，良久苦笑一声道：“你不等他回来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齐暮雨又怎么不能看出当年事情的一些疑点和苏心雅这些年的一些坚持呢？

    苏心雅没想到齐暮雨会问这样的一句话，沉默良久才道：“我已经不想等待，所以我想出去走走，如果有缘，世界的某个角落相见，如果无缘，一辈子这样过去也好。”

    齐暮雨沉默以对。

    最后苏心雅请求齐暮雨不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哪怕是叶子，然后她背上行囊，独自离去。

    她给叶子发了一条短信，算是她在离开上海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在走出学校门口不一会儿，苏心雅遇见了一个老人。

    老人身材高大，满脸皱纹纵深，想来年龄已经很大。但哪怕如此，老人也不像别的老人一样狗搂着身子，甚至仔细看去，还能在老人花白的头上找到几根黑丝。

    “小姑娘，我们两个能够聊一聊吗？”老人走到苏心雅面前说道。

    老人的眼神很深邃，像一个黑洞，能够吸引一切事物。所以苏心雅在心中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去哪？”老人问道。

    “我想要出去旅行……”苏心雅答道。

    “但也许你出去旅行了，就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了……”老人说道，似乎是意有所指。

    “累了，所以也就不想那些了。”苏心雅想了想说道。

    老人看着苏心雅道：“小姑娘，我看你有慧根，要不跟我一起修行吧！”

    苏心雅有点奇怪地看了老人一眼，摇了摇头。

    老人知道苏心雅是什么意思，不禁有点尴尬，我就这么像骗子吗？

    所以老人沉默了下，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挺苦的。既然你不愿意跟着我，我就跟你说一句话吧——苦不知苦，才是真甜；甜不知甜，才是真苦。切记，吃尽生活之苦，方得人生之甜！”

    苏心雅莫名其妙地看着老人。

    老人摇头叹息一声，然后转身离去。直到他走了很远，一个声音才传到苏心雅耳中：“小姑娘，我叫莫，以后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