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后的选择

    叶子就如同上海这座城市里的匆匆过客，还没来得及掀起几朵浪花，整个人便直接消失无踪。

    每个城市离了谁都可以正常运转，叶子如同一粒落入江河中的砂石，除了牵扯走了几个人的心之外，也就再也不会有人记挂。但是，又有谁知道，正是这粒砂石的离去，已经悄然间在上海这个大湖内掀起另一番波澜，影响了很多很多东西。直到很多年以后，有些人才蓦然惊醒，原来所有的祸根所有的缘由都是从他的离去开始。

    每次历史的转折，往往就是始于这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事。正如叶子的悄然离去。

    复旦大学还是如期开学了，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进了校园，走进了寝室，然后走进了教室。

    535寝室，回到寝室的胡森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两个室友说完两句话，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想来他那老婆大人已经在某个地方等着“临幸”他了。

    BRA哥和黑子对视一眼，有点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人啊，重色轻友到了这种地步，真是让人无话可说。然后他们突然有点担心叶子了，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联系到他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他们班级新一年的第一次班会如期举行了，齐暮雨站在讲台上，环视着讲台下的一群学生。

    她看到了535寝室的三个人，又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孤单身影，然后她想到了某个人，突然再次悲伤起来。

    齐暮雨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这群学生，缓缓说道：“新年的第一个班会，在这里，我首先需要通报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班级的叶梦尘同学将会休学一段时间……”

    教室内顿时一片哗然，有人豁然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以及一些复杂难名的情绪……

    “老师，叶子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回来？”BRA哥站起身，大声问道。

    齐暮雨摇了摇头，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哀伤与无奈，“我不知道……”

    三个字，敲碎了很多人心中的幻想，也把一些人推入深渊。BRA哥只是其中一个，他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整个人不知道想着什么。黑子和胡森也是一脸担忧……

    班会就是以这种情绪和氛围开始，然后匆匆结束。齐暮雨独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然后看到天空中刚刚挂起的月亮，停下脚步。现在的你怎样了？还好吗……？

    被人思念着的叶子现在很好。已经到医院有一段时间了，通过初期的检测治疗，叶子脑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依然在医院内躺着，但叶子已经确认自己没事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赶紧出院。

    陈书海把叶子送到医院后就再次消失不见。虽然叶子跟他有过几次接触，更可以算是很亲密的亲人，但陈书海一直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大部分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且寡妇村的陈老爷子似乎对自己这个儿子并不待见，所以老人活着的时候陈书海很少会在寡妇村出现并常住。直到老人去世，陈书海才在寡妇村住了较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头七过后，陈书海再次匆匆离去。

    叶子只知道陈书海的身手很好，甚至自己全力以赴也不是他的对手，至于其他的，叶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无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叶子和小白、金刚都很信任他。也许有陈老爷子的原因，但更重要的也许还是陈书海本人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信任的人吧。

    叶子百无聊赖，暗暗想象着陈书海所谓的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强大，他不想再等了。

    这天，陈书海终于再次出现在叶子面前，然后看着他笑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

    叶子笑了笑，把手中的书扔到一旁，然后从病床上跳下来道：“我早就好了！已经待得快生锈了！”

    陈书海拍了拍叶子的肩膀，“这么着急？”

    叶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书海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真的做出决定了吗？”

    叶子毫不犹豫地点头，没有说话。

    “不后悔？”

    “不后悔！”

    陈书海直视着叶子，目光如同刻刀一样犀利。叶子毫不退让地跟他对视，寸步不让。

    陈书海收回视线，然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把你叫上，但真的没办法了！如果，父亲还活着，知道我让你做这件事情，一定会不顾很久以前的誓言，直接跑到北京把我痛打一顿，然后把你带回去！”

    叶子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陈书海。

    “因为真的很危险！”陈书海再次强调道：“九死一生！”

    叶子沉默，然后毫不犹豫道：“为了强大，我不怕！”

    陈书海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一个死人，再怎样强大都没有意义！”

    叶子挺直身躯，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说话。

    陈书海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说道：“叶子，你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吗？”

    叶子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也很想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一名军人！”陈书海说道。

    叶子点了点头，这一点能够想到。

    “我父亲也是一名军人！”

    叶子再次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

    “但我母亲不喜欢军人……”

    叶子愣了一下。

    陈书海缓缓说道：“我叫陈书海，书海二字，也是我母亲的一种寄托。父亲很爱母亲，虽然他很希望我能够成为一名军人，但因为对母亲的爱，他也不赞同我成为一名军人。但是，我喜欢当兵，我喜欢军人！”

    叶子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将是所有问题的开始。

    “那一年，我不顾父母的阻止，独自踏上了从军的道路。那天，父亲把我一顿臭骂，说如果我踏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我没有在意，或是已经下定决心，我是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无怨无悔！不久，我母亲因思成疾，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因病去世。而我当时因为在执行一个特殊任务，没能赶回去。直到两年后，我完成任务，回到家中，却发现父亲原来的老家已经不在，父亲也消失了。我独自跪在母亲的坟前，沉默了一宿，然后默默离去。原来，真的是我踏出了那个家门，以后不论我再怎样努力，都已经没有了回去的机会……”

    陈书海再次一阵沉默，然后说道：“后来，经过多方打探，我知道父亲去了寡妇村，然后我寻了过去。但父亲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对我有很多怨念，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不能释怀……”

    “但我知道，父亲虽然嘴硬，但他看到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还是很欣慰的。因为我做的这些本就是父亲梦想的传承，因为我依旧为着这个国家奉献着自己的全部，因为我虽然愧对父母，但我无愧天地、国家与人民！因为我是一名军人，父亲也是一名军人，他只是迈不去那个坎而已。”陈书海最后说道。

    叶子默然，然后想着陈书海说的这些话，随着他离开了医院，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吉普车一路驶出了北京，然后钻进了一座大山。

    车窗外，森林茂密。一条崎岖的只容一辆车行驶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未知的深处。这罕无人至的区域，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叶子静静地想着，心中充满了期待。

    终于，又过了两个小时，汽车驶入一片不算宽阔的空地。前方，一座铁制的大门大敞着屹立在两人面前。

    陈书海带着叶子下车，看着眼前的铁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到了，但我还想最后问你一遍，你真不后悔吗？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进去了，你就不能后退了！”

    叶子看着面前的大铁门，抿着嘴唇，然后他突然笑了笑，没有回答陈书海的问话，而是直接向着大门走去。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他的背影是那么决绝、坚持……

    陈书海笑了笑，笑容有点复杂，然后跟上叶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