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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作秀的政治

    数十万百姓,经过禁军的疏导之后,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一个个伸着头,焦急的看着远处和文官们炒成一团的侯国兴,等待着皇上和百官们的处理结果。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太阳也慢慢的爬上了头顶中央,百姓们经过一夜的喧哗,也开始感到了疲倦。吃完了户部从京师各地紧急送过来馒头之后,就地打起盹来。

    一夜的疯狂过后,这群老实的人们,开始慢慢感到了疯狂过后的恐惧,迷茫,毕竟刚才在愤怒之下,可是痛殴了平时敬若神明的官老爷们。

    甚至有些胆子小的趁着禁军不注意,开始慢慢的溜走。或许游行的本质就是如此,当一时热血上头的血勇过去之后,剩下的都是慢慢的无奈。

    而在人群远方数百米处,由禁军们隔开了一个真空地带。文武百官们正为如何处理此事,激烈争吵着。

    看着身前据以力争,提出诸多要求的侯国兴,杨涟心中满是痛恨。内阁众位大人们,怜悯京师百姓,决定不在追究百姓们袭击士子的过失。只是从候家租户里抽出一人作为典型,也算是给了此事一个交代。而侯国兴这个jian臣却如此的不知好歹。

    “侯国兴你这jian臣……”看着侯国兴还在为这群刁民辩解,杨涟在次出声怒斥。

    还未等杨涟说完,刘一燝走过来拉了拉暴怒的杨涟,站到其身前,静静的看了看侯国兴开口道:

    “候千户,本官所提并无偏袒士子之处。如今也算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如果候千户你不同意,可以给出个方案来。”

    刘一燝身为内阁次辅,在首辅方从哲因为红丸一案而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可谓是一言九鼎,没想到这侯国兴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

    不过久经宦海的他,到是喜怒不行于色。只是谈谈的问了句。如果这个时候,侯国兴还敢说什么严惩士子的鬼话,他刘一燝到真会建议皇上马上追究其用心不良,不适大局,故意挑唆京师百姓闹事的罪过。

    “刘大人,下官并非针对大人,也不是不了解大人的苦衷,只是大人当知知行易难?今日若按此方法处理,明日这帮士子自然会回头找百姓们的麻烦,还望大人怜惜京师百姓,按我大明律法严肃处置双方即可。

    此言一出,百官一片愕然,虽说士子们有错在先,但是百姓们殴打士子在后,按大明律法,百姓殴打士子罪加一等,如今这群百姓不断殴打了士子,甚至能官员也打了,这要真的按律追究,就是杀头也不为过的。

    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百官们到是分不清侯国兴的真实用意了。

    这时刑部侍郎官应震走出来对侯国兴拱了拱手开口道:

    “候千户,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依本官看来,此事刘大人的处理办法,也并未有不妥之处,本官建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官应震作为刑部尚书,对着大明律法最为熟悉不过,知道如果真按律法处理,百姓们还真讨不到好去。是以在一边好心劝解。

    其实官应震还在担心的是,此事目前看来,是往侯国兴有利的方向在发展,也就是说背后挑唆士子的人,计划应该已经失败。就怕这侯国兴不知进退,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他自己身死是小,好不容易对士子之势形成的破局,只怕也功亏一篑。

    侯国兴回头看了看刑部尚书官应震,深鞠一躬拱手道:

    “官大人,下官想问,百姓殴打士子正常该如何判罚?”

    大明的律法虽然有依据可寻,其实还是以人治为主。有时候往往因为主审官员的一念之间,可能会对判罚的差距形成天壤之别。是以官应震想了想开口道:

    “如事出有因,杖二十即可。毕竟这次百姓们也算是被逼之下还手。”

    “那敢问官大人,如果从严判罚,当如何?”侯国兴又开口问道。

    “这个可能要没收田产,充军流放了。”官应震看了看侯国兴回答道。不过想了想又补充道:

    “此事还涉及到殴打朝廷命官,其实主谋之人斩立决也不为过的!”

    听官应震说完,侯国兴思索片刻后走到朱由校身前,拱手开口道:

    “皇上,此事皆因我侯国兴而起,若当日我能忍下那一时之气,也不会形成如今的局面,还请皇上赐微臣一死。只是希望在臣死以后,赦免了老张头一家的罪过吧。”

    还未等呆在当场的朱由校开口,一边的刘一燝皱着眉头开口道:

    “候千户你可想好了,本官所判本无过分之处啊?”

    他真没想到,这候国兴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他?内阁次辅刘一燝是真有点发火了。

    侯国兴看着邹眉的刘一燝,转身鞠躬开口道:

    “国有国法,虽说我侯国兴自认为没有行事不妥之处,但现在数千士子,皆认为我有罪,我侯国兴愿意一死以证清白。”侯国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文官们看着侯国兴如此,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起来。对于这群文官们来说,真以死相拼的时候,往往就是事情到了转折的时候。

    这大明朝,喊着撞墙的文官成千上万,但是还真没有撞死过一个,是以听说侯国兴要一死以证清白,一个个都疑惑不已。

    杨涟更是忍耐不住,在次开口道:

    “侯国兴!你莫不是以为现在有数万百姓在此,百官就奈何你不得?故意行这等以退为进之策。逼我等放过那群租户?那群租户聚集皇宫,殴打百官,如今的判罚已经算是仁慈了。”

    “我侯国兴既然认罪,当然说话算话,至于京师百姓一事,与我侯国兴毫无关系,我侯国兴一片忠心,何来挟持民意之说?是非黑白,多说无益!我侯国兴愿意即刻出去,自刎在万民和皇上面前,以证明我的清白。”

    说完侯国兴又向着刘一燝深深鞠躬开口道:

    “刘大人,经此一事,京师百姓与士子之间隔阂已深。还望刘大人和众位大人,以后能够多多善待百姓,不要让士子们来日寻事即可。”

    说完头也不回向着百姓们走出,只留下了一大群面面相觑的百官,和震惊不已的朱由校。

    看到侯国兴走了出来,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而侯国兴并未搭理,而是径直走向了登闻鼓方向。

    “咚咚咚!咚咚咚!”

    登闻鼓的声音,在这大明朝已有百年未曾敲响。可今日居然第三次发出了他的怒吼。

    周围的百姓们看着击鼓的侯国兴,纷纷围了上来,询问着皇上准备如何给他们伸冤。

    侯国兴看着底下的百姓,挥挥手,待到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后,大声开口说道:

    “诸位乡亲,如今皇上和百官们已经决定为大家伸冤,让士子们赔偿大家所受损失。并着刑部官员,审理大家昔日所受冤屈。”

    此言一出,底下人自然是一阵欢快的呐喊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候大人为民做主,在世青天”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待到百姓们喧哗片刻后,侯国兴在次敲了几下登闻鼓,开口道:

    “只是国有国法,士子们虽然有错,但他们也是一片爱国赤诚之心,所针对之人其实是我侯国兴,如今因为此事而使大家承受灾难,皆我之过。”

    说完侯国兴向着百姓们深深鞠躬。

    “候大人,此事与你无关啊!”

    “是啊,侯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啊!”

    底下百姓们自然是一阵赞扬之声。

    侯国兴在此敲响登闻鼓,大声道:

    “诸位乡亲,我侯国兴自小就希望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好官,清官。所以从小也算寒窗苦读,梦想着有一日金榜题名,也可光宗耀祖。可无奈,天资不慧,未能通过生员应试。好在国家恩典,母亲给捐了一个监生资格……”

    侯国兴在台上,声情并茂的演讲着,讲着自己希望金榜题名,希望为民做主的美好心愿,又讲出了自己屡试不中的悲惨心情,一时之中,百姓之中也有很多未能通过科举之人,跟着一声声叹息。

    在等下面众人酝酿了片刻情绪后,侯国兴又开口道:

    “本以为有了这个监生,我侯国兴日后也可以在科举一途更上一层楼。可如今天下士子皆以我侯国兴为耻,认定我侯国兴就是个jian臣。我侯国兴如今也算是自绝与士林。日后,恐怕不得不落下个千古骂名!

    说完,走下台子,在身边的一名锦衣卫身上夺过了绣春刀。

    “候千户,你这是为何!”

    那名锦衣卫惊讶道。

    “兄弟,借你绣春刀一用。以后你也可向天下人吹嘘,你的这把绣春刀,手刃了天下第一jian臣侯国兴!”

    侯国兴苦笑着调侃了身边的锦衣卫一句后,在次走上了登闻鼓的台阶上。

    看着底下大哭不已,劝阻不已的人群们。侯国兴心底一阵暗爽。想不到我侯国兴也成忠臣了,不知道今日这一刀,能不能名流千古啊!

    “侯国兴,你这是为何?你...你给朕下来?”

    本以为侯国兴故意以退为进的朱由校刚才并未劝阻,谁知道侯国兴真的抢了把刀,一时吓得面无血色,大声劝阻。

    “皇上!微臣得皇上伯乐之眼,提拔微臣起于微末之时。微臣深感圣恩。其实微臣心中所想,是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无奈如今开罪了天下士子,科举之路以绝。并且如今京师谣传微臣乃大jian之徒,微臣个人名声是小,却不敢污了皇上您的圣名。微臣愿意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抽出了绣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