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终奏（下）

    “路西法”和“裁决PX”在另一个方位交战。

    月白皱了皱眉，避开了路西菲尔的一枪。

    雷达显示，基拉那边又出现了三架机体，而基拉的机体已经一动不动，和其他两加几乎重合。

    他的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你似乎在走神。”

    光束军刀劈来，月白赶忙挡住。

    “动作有些慢了。”

    路西菲尔的声音不慌不忙，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但是月白却已经拼尽了全力。

    自从“路西法”展开光翼以后，它的机动力至少提高了三倍有余，本就已经恐怖的动作变得更加恐怖，就是普通攻击也要花费月白不少精力来应对。更何况那几枚已经变成浮游炮的翼角，虽然一直悬浮在四周并没有攻击，但还是给了月白不小的压力。

    “跟你打了一段时间，真是越打越觉得你有潜力，这么死了真是很可惜——还有你的那个同伴，以你们的资质，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出刀如电。路西菲尔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完美地衔接了下一个动作，一套攻击下来就是一套完美的连招，让月白只有挨打的份，连反击都做不到。

    “你真的不考虑到我的麾下效力吗？我能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去干你不想干的，就算你想守护世界也没问题。”

    路西菲尔的语气很真诚，说实在的，即使是敌对关系，即使这个家伙是敌方的老大，月白对他也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Boss。

    叹了口气，月白说道：“可惜你们说到底还是要收集负能量的吧！我守护世界，你们糟蹋世界。这样跟你们一伙儿的话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果然还是算了吧！”

    紫色晶云始终在“裁决PX”身旁环绕，抵挡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机体能量值直线下降，不过因为维持机体的正能量在几分钟之内就会消耗完毕，所以机体本身的能量消耗，也就不用太过顾忌了。

    “年轻人的热血终究只是不懂事时候的无知表现，只有学会现实才能真正认清世界。”路西菲尔没有放弃，虽然动作没有放缓，但是他确实是在劝说。

    “裁决PX”微晃，一机化作三机，但是被路西菲尔第一时间就统统干掉了，正体还没跑远就被再次追上。

    月白有些无奈，对方各方面的素质都无可挑剔，自己在这个人身上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破绽——这就是对应了管理局第一级管理者的，队长级毁灭者啊。

    “看来你和我眼中的世界有所不同啊。”既然走不掉，那就只能继续打，“对我而言，这个世界可不只有现实。”

    将脑中父亲继承给自己的格斗技发挥到了极致，找不到破绽，月白就自己制造破绽！

    合身扑上，每一拳每一脚每一刀都带动了大片的紫色晶云，身上的结晶和纹路在闪烁，驱动器的功率发挥到了极致。

    但路西菲尔依旧不慌不忙，节奏没有丝毫因为月白的改变而改变。

    “良禽择木而息，你应该明白，你们所追求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蜃影。自由、正义、和平、有爱……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双手光束军刀，双脚光束切割器，时不时腰间的两门实体炮来一发。他的每一次cao控都是恰到好处，每一次应对都是准确到了极点，无论月白的攻势多么猛烈，他都能一点一点地将胜势扩大。

    “总会有那么些自作聪明者歪曲他人的善意去伤害被人，总是有那么些心里阴暗者无论世界如何美好在他们眼中也是污秽不堪。善良被称为虚伪，好意被曲解为做作，只要做一点聪明人的事，无论目的如何，都会被人说成是阴险腹黑——哪个世界都有蛀虫，而只要这些蛀虫存在一天，野心家们手中就永远也不会缺少棋子。你所追求的，想要实现不难，但想要保持那就只是空谈。你的天真最后换来的只能是伤痛！”路西菲尔说道，声音淡定，却意味深长。

    月白笑了笑。

    “看来你有很惨痛的经历啊。面具下的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我倒是有点好奇了呢。”

    两人不知不觉中又打到了第八舰队旁，此时，地球联合军和扎夫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只有零星几架“梅比乌斯”还在负隅顽抗，但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几分钟了。

    “你成为我们同伴的话就自然能知道。”

    路西菲尔又是一刀劈来，“路西法”的巨大出力和那把光束军刀的恐怖功率让月白很辛苦才挡住了这一击。

    “可是做不到啊。”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月白露出了一抹微笑，“我有一个朋友……他从前是个爱哭鬼。”

    紧握双手，呼出了一口气。“裁决PX”身上倏地紫芒大盛，一双手猛地轰出，无匹的力道顿时将“路西法”击飞了老远。

    “他是个笨蛋，明明只是一个平民，被迫坐上了MS战斗，可是却因为‘要保护朋友’、‘做得到就应该去做’这种理由，明明怕得要死，却一次次地坐上了MS去战斗。”

    月白没有接着这个机会乘胜追击，而路西菲尔在稳准身形后，也没有再靠近，而是就这样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峙着。

    看着前方静静悬浮在虚空中的“路西法”，月白表情复杂。

    “你应该明白，战争是一件多残酷的事情——因为是‘敌人’，为了避免自己人被杀，只有先杀了‘敌人’——无论那个‘敌人’是谁。”

    能量终于告罄了，源神系统开始解除。“裁决PX”一分为二，化成了“黑鸦”与“裁决”。

    但是月白毫不在意。

    “那个笨蛋很不幸，因为他在敌人那边有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

    GN破坏大剑架在脖子上，但是基拉丝毫没有因此改变半点神色，而是在自说自话。

    利维尔和弗奥拉都没有动作，对于基拉所说的话他们感觉很有趣，而且自恃这种情况对方已经不可能翻盘，所以就听了下去。

    “那个笨蛋啊。因为喜欢的女孩死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一直不出来。然后我们也没说什么，一个个地站在房间外面陪他。本来已经做好了陪到天荒地老的准备，但是谁想到，他竟然只过了一个晚上就笑嘻嘻地出来了，还问我们吃饭了没。”

    基拉缓缓诉说，闭着眼，脸上有一丝苦笑，但却是欣慰而开心的苦笑。

    “他不是不伤心，而是不想让我们陪着他伤心啊。他就是这种笨蛋。”

    “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萨谢斯饶有兴致地问道，在他看来，这个家伙就是在垂死挣扎。

    “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吧。”弗奥拉抓着“RX自由”讥笑，他也是和萨谢斯一样的想法，“或许是觉得你的那个同伴可以打败队长来救你吧。真是可惜了——我想就算是我们跟你一起上也不可能伤得了队长分毫呢，白痴！”

    基拉不为所动。

    “诚然，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尽人意的黑暗，有好一些自私自利让人愤怒的家伙。但是即便如此，这里也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事情无法否定。这就是值得守护的。”

    “RX自由”开始了崩解，源神系统的解除让这架本是由残骸拼凑而成的机体重新开始变回了残骸。

    ……

    “他杀了他朋友的朋友，他的朋友也杀了他的另一个朋友，然后他和他的朋友相互厮杀，几乎同归于尽。”

    月白还在缓缓诉说，在场的路西菲尔、拉鲁兹、哈尔巴顿提督都沉默着没有插口。

    “他是个爱哭鬼，从一开始就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他总是坚强地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因为他知道他哭的话那些关心他的人也会哭。他其实很懦弱，却强迫自己要坚强。在最后的战斗中，敌人杀了他喜欢的女孩后还字字诛心，笑着将他隐藏的懦弱无情地揪出，所有人都绝望了。但是，只有他……”

    “他自己站起来了，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说……”

    ……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那样。总会有人在你危急时刻，为你挺身，挡在冰冷的枪口前。总会有人在你伤心的时候，抱着你，拭去你脸上的泪水；也总会有人惋惜你的生命而哭泣——或以笨拙的一吻，誓言保护你。”

    “还有人，无论是谁，肯定会有人，或者其他什么的——始终在那里，一直等着你回去……所有人都没有分别，都是分享同一个世界的生命，都是‘人’——即使那些高呼着制裁的口号，因为自己的不幸而擅自为人类定罪的人，其实也是一样。他们、我们、你们，谁都有不幸的时候，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谁都有那一抹不为人知的黑暗，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是——这就是人啊！”

    “正因为如此，世界才变得这么的精彩；正因为存在黑暗，光明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你们想要赢，我也不想输。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东西。大家各自有着各自的立场……”

    ……

    “他就是这么可爱的笨蛋啊。被战争夺去了太多太多，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他人的保护下幸福美满地过上一辈子，但为了他人，却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血与火的漩涡。这种笨蛋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理念而放弃了本可以的幸福，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拼上自己的性命！”

    “你、我，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我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怨天尤人？或许一个人是可能因为世间的黑暗而经历过很多伤痛，但经历过伤痛的永远都不会仅仅是你一个人！说什么求得了一时求不了一世。美好的东西即使只存在一瞬间也是美好的，和平即使不可能长久那也是和平！与其把目光放的那么长远去追求什么永生永世的和平，我宁愿让自己变得鼠目寸光，至少那样我不会因为看着天空而忽略了身旁还在受苦的大众！更不会因此而忘记还在为着那一份短暂的美好而拼上性命的各种笨蛋们！”

    “明白了吗？这就是我给你的最终答复，我和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一路人，因为笨蛋会传染，我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笨蛋！”

    一根绿色的炮管正好飘到了“黑鸦”身前，被月白一把抓住——这是已经变回来的320mm超高脉冲炮。

    “我这种笨蛋，是不可能和你这种聪明人搭对的！！”

    月白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但是却无比温暖，而脑袋，则感觉放入了冰原，无比的冷静。

    另一边的基拉也是这种感觉。

    源神系统已经解除了，两个人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放弃的意思。

    月白将“火神”对准了路西菲尔，目光一片坚定。

    “我啊，就是拼上性命！也要抢到这属于笨蛋们的幸福！！”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黑发女孩，在他眼前微笑。

    ……

    “RX高达”已经彻底化为了残骸。

    弗奥拉和萨谢斯退到了一旁，沉默着看着那个悬在虚空中的残破驾驶舱。

    他们不是不想就此补上最后一击。

    但是他们动不了了。

    无比危险的感觉，充斥了他们的身躯。

    “明白吗？”

    基拉还在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有力。

    “我不会否定你们的想法，但是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什么了！！”

    他的目光望着自己本是空无一人的身旁。

    那里，红发的女孩抱着他的手臂，浅浅地在笑。

    “所以……”

    不同的两人，同样的的话语。

    一阵晶莹的白光，缓缓发散了开来，就像早晨自东方升起的朝阳，照亮了万物，给一片漆黑的战场带来了光明。

    “黑鸦”变回了“PX高达”，残骸合为了“RX自由”。

    两架机体都在发光。

    ——这是圣洁之光，是希望之光，是照亮深渊，驱散黑暗的奇迹之光！

    终级精神指令技——爱！

    “我不会输！”

    异口同声。

    PS：感觉还是不太尽如人意，但是毕竟只花了几个小时，修修补补地能达到这种效果也还算可以了，应该能让大家感受到那么一点小热血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