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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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季可真是不热哟。”冯美珍开心地快要跳起来，立刻撒开手跑到卧室里，“我要去准备一下我们上山要带的东西。” “今年的夏天看起来还很凉快的嘛，是不是我们住在山区的缘故呢？”苏克文也露出了阳光而帅气的笑容，抖擞了头上的几丝银发，“我和你一起去收拾。” 冯美珍听言，只将丈夫的胳膊一扯：“现在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干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山顶过夜吧——我回头将王伯伯的帐篷借过来。” “王伯伯？那个整天看着桃园的王伯伯？”苏克文想了想，终于很快就记起来这么一个人。他是苏克文专门雇佣来看自己家的果园的王太常。那个老头很死板，也正是死板，他对工作几乎负责到苛刻的地步。他笑着笑，问妻子道：“那他晚上在哪里歇息呢？他那个人可是很古怪的啊。” “放心。我让他来咱们家住一晚就是了。妻子转过头来，莞尔一笑。 苏克文听了，只心里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让一个脏老头子来家里过夜呢？但看到妻子的笑脸，他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自己现在都已经是老头子了，难道自己就不脏么？这样自己怎么能叫儿子服自己呢。想想这样的心思，他又不觉感到好笑。 外面的风很凉爽，吹在脸上，有种让人想睡觉的感觉。山色由于没有太阳的照射，显得有点阴暗，但仍然不失它的美。原本以为这样长着齐膝盖深的杂草的山上是没有路的。但实际并非如此，早有人为了能让别人很方便地上山而砍掉了杂草，修了一条可以直通山顶的临时小路。 “这是我几乎每天都要上来的山。所以我让王伯伯为我开辟了一条路。”妻子似乎像个导游，一路上兴高采烈地向自己的丈夫介绍着各种景色，以及藏在景色后自己的故事，“我很喜欢看着山顶的太阳在高山后上升落下，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祖母的背后，又忍不住要偷看来者何人。只是一直以来，看这样的景色的只有我一个人。” 她望着苏克文惊讶的表情，似乎心里感到更加高兴。 “美珍，你是不是……”苏克文终于皱起了眉头，似乎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自己的妻子说话。 “怎么了？”冯美珍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会那样变化，“你又事情要告诉我——或者你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苏克文想了想，欲言又止。 “你有事情瞒着我。”冯美珍有点晕眩地看着丈夫，那个年老了还不失英俊的男人。 “真的没什么，你别多想了。”苏克文勉强地冲妻子笑了笑，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表现。 “求求你，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不想去做无谓的猜测。”冯美珍抓住丈夫的手臂，紧紧地勒着，“医生说我有神经衰弱症，要我不能受到刺激了。” “什么？”这回轮到苏克文吃惊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样，我刚才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想在这个山上安家而已。”苏克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差点将心脏跳到喉咙上来。他很后悔自己的冒失。他捶了捶自己的头：自己刚才到底要问什么呢！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冯美珍终于放下紧张的心，勉强冲丈夫露出一个自己认为是非常好看的笑容。 “什么事情？”苏克文很默契地故意装傻，就当刚才的对话不存在。尽管心中还是有许多疑惑，尽管他很想知道妻子所谓的“神经衰弱症”是什么意思，但这一切马上被他吞在肚子中，变成前世的悬念。最重要的，他并不想让妻子所谓的“神经衰弱症”发作，最起码今天晚上不能提起这一切的担忧…… 并不算很高的山顶自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走过一片松林，苏克文就看到了一片面积很大的原始草坪。因为是夏天，草长得十分茂密翠绿，加之成片成片的效应，倒也十分养眼。一棵孤松立在山顶靠南的位置。虽然没有人工的修建，整棵树仍然只朝着西面生长，显得十分漂亮。看起来，这个小小的山顶上，风倒是不小。 一到了山顶的那块草坪地，苏克文才发现妻子的眼光可真是不错。小小的山头，东面是一片宽广无边的平原，落日下，远远的炊烟还依稀可见，错落有致的村庄和广袤的水田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画卷。山头的西面则是重重的山峰。 虽然每个山峰都不算是很高大，但从这个山头上看那些山，人则需要仰起头才可以观望。此起彼伏的山峰，在小山面前显得十分雄伟。如果说小山的美是以它整齐的松林而引人瞩目的话，那么其他大山的豪气，则在于他们包纳万木的景象。淙淙而过的山泉，人们在小山顶上也可以很清晰地听见。 山虽小，可是山头的风却是大的让人的耳朵都感到如被刀割了似的疼痛。忍受了几分钟的苏克文终于捂着了自己的耳朵和脸蛋，笑着冲妻子说：“真没有想到这样不知名的山居然也有这样的好景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冯美珍淡淡一边从旅行包里拉出帐篷之类的过夜用具，一边调皮地冲丈夫做了个鬼脸：“呵呵，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天天在家里待着，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附近有名的景致呢？还有啊，你说的什么不知名，其实你早错到爪哇国去了：这个山是浮云山——这我早就告诉你了。而这个山顶的景致呢，我也早给它取了个十分优雅的名字，叫做怨亭望风。埋怨的‘怨’，亭子的‘亭’。” “怎么给这样美妙的风景起这样奇怪的名字啊！”苏克文听了，心中实在不悦：自己常年在外，尽然不知道妻子居然慢脑子想的都是很消极的东西。什么“怨女”，分明就是自己在钻牛角尖了。看来这次作出陪伴她的决定是对了。苏克文想着，该是花更多时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