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怀心事
被叶清芜闹了一场之后,袁双琴一连两天都未走出院门,没有什么胃口不说,更是连觉也睡得不香了,可见心里多么郁闷,总寻思着要找个机会来个以牙还牙才消气。 这天,刚至掌灯时分,叶正河来了。 这无疑一剂灵药,正好抚慰袁双琴烦燥凌乱的心。 袁双琴将一碗枸杞百合汤端到叶正河手上,道:“老爷喝点汤吧,都累了一天了。” 叶正河回府后又看了账本,真是有些疲乏,此时有碗热汤正好提神解乏。 “你也喝些吧,这府里每天都是些杂事,虽杂,也够细致,难为你了。”叶正河说这话时表情是淡淡的。 不过,袁双琴仍然高兴,“谢老爷体谅。” 老爷前段时间为药材的事情心力交瘁,每晚歇在书房,叫她这琴舒苑好不冷清,如今老爷肯过来,自己怎么不高兴呢? “今晚怎么不见秋儿过来吃饭?”叶正河问道。 袁双琴虽不是他所爱之人,在人前的脾气也有些暴扈急燥,但这些年持家有道,将府中大小事宜打理妥当,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尤其是为他生了叶元秋这个小精怪。 说到叶元秋,虽打小她就骄矜些,又争强好胜,但也不失聪明懂事,一张小嘴说起来话来更是甜如蜜糖,所以叶正河多半就放纵她些,女儿嘛骄宠些也是应该的,生来就是让爹娘宠爱的。 想到此处,叶正河脸上又添了丝笑意。 “秋儿早饭后过来坐了一会就走了,不过还问起了老爷,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袁双琴说着又故意叹了口气,“老爷你也知道秋儿性子急,心性又高,还在为前几日与大小姐拌嘴生闷气呢,胃口也跟着不好了。” 本来多日不曾与叶正河单独相处,好不容易今天他要在房中歇下,时间还早,她不想说这些琐事,可是既然他问起秋儿,就不得不应付几句。 其实叶元秋近来有些消瘦是真的,但并非天天过来吃饭,她那怜秋阁的伙食可是府中最好的,只是老爷这阵子忙碌不常回来吃饭,倒忘了这事。 袁双琴想到叶清芜先前给自己气受,便有心扯到她的头上。 果然,叶正河听了脸色不好,“秋儿向来懂事守礼,她为何与秋儿拌嘴?是有心还是无意?难道病了也不安分些?”想起那日在迎松阁中看到叶清芜,当时还诧异她的举动,原来是冲着秋儿来的。 “算了吧老爷,两姐妹间闹点别扭也是常有的,再说女儿都大了,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多管了。”袁双琴心中暗喜,嘴上却又是另一套说辞。 “闹别扭?我看未必!那叶清芜打小就不让人省心,我得寻个机会问问!”叶正河沉声道。 袁双琴点了点头,不过她不想再继续说这个,关于叶清芜的事情总是能激起老爷的不悦,多说于己无益。 便岔开话题问道:“老爷,上次那批红参的事情解决妥当没有?” 叶正河听了眉头微拧,“解决是解决了,不过……” “不过怎样?”袁双琴追问道,听徐文得说收进那批红参花了大价钱,要是没有处理妥当可要损失不少银子。 “最后是镇司出面解决的,这不我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叶正河苦笑道,“我开铺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这种以次充好的事情,我真是太大意了!唉!” “周宏志?我记得此人并非古道热肠之人,为何他会主动帮老爷呢?” 叶正河道:“自是有他的目的,不过他没说我也懒得去猜,官场上的人向来高深莫测。” 眼见叶正河面有愁色,袁双琴暗怪自己净说些他不爱听的事情,可是说都说了,总不能收回去。 便走到叶正河身后,在他肩膀处轻轻捏拿起来,这可是她向来最拿手的事情。 “老爷也不要多虑,周宏志是一镇之司大权在手,我们免不得要与他交好,此次欠下的人情日后还他便是,总不是银子上的事情,只要老爷平安,其他的都不打紧。”这番话袁双琴倒是出自真心。 这些年叶家的药铺生意兴隆,叶正河正值壮年,这府中也只她一个女人,虽在外常有应酬但却从未说过要纳妾什么的,即使对她也时有冷落,却从未短缺过她,就凭这些她也是心存感激的,人哪总没有个十全十美的事情吧。 自当年跟了叶正河,虽是个身份低贱的妾室,但她一直遵守本分,夹着尾巴低眉顺眼的过着,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浑过下去,哪知叶清芜的亲娘死了,次年叶正河出其不意的就将她抬了二夫人,让她管家,她才从那自卑中一下子抬起了头,伸直了腰,才开始有一些别的想法。 身份不一样了,想要的也自然也不一样,这人哪,没有生来就有手段和贪念的,都是被身边的环境所逼迫,为了生存哪能不狠呢!
袁双琴归结自己无论所做哪一件事,无一不是为了叶正河,为了叶元秋,仿佛从来不是为了她自己。 只是无论如何她永远只能是叶家的二夫人,因为叶正河说过嫡夫人的位置会永远空缺着,也就是说永远为那个万银霜保留着,她失望至极所以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叶元秋身上,只要叶元秋盖过叶清芜,何愁自己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再难她都能咬牙坚持! 叶正河伸手在袁双琴腕上轻拍了两下,打断了她的臆想,“虽然你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有时候想的比我还周全,你说得对,我且先放宽心,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且看他周宏志有何花样。” 袁双琴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先前心一直悬着,生怕惹得叶正河心烦,一个不高兴又去了书房。 说了许久的话,眼见叶正河有些困意,袁双琴便道:“老爷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忙呢。” “明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那么早去铺子了,陪你用过早饭再去不迟。”叶正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爱这个女人,但每每与她说说话,心下总能舒服几分。 或许这正是袁双琴的聪明之处,虽然她很多时候并不见得是出自真心,但她懂得避重就轻,很少触及自己的底线,男人谁又不爱面子呢? “是,老爷。”袁双琴低低一笑,指尖的动作也轻柔缓慢起来。 只有在叶正河面前,她才有自己温妩的一面,才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怡境阁中,叶清芜正在绣着一个布包,上面是极其简单的芜草,嫩白的花朵,低垂的枝叶,却是再普通不过了。 “小姐,你绣这个做什么呀?”桃香坐在一旁绣着帕子,好奇的问道。 府中的奴婢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平时都会接点活计挣点银子补贴家里,桃香也不例外,只是这银子她都会花在院中,只有年下她才会将积攒的工钱送回家去给爹娘。 “闲来无事先绣着吧,总有用途的。”叶清芜道,“难为你了桃香,每晚还要熬夜做活,我明日再去找二夫人,如若她还要拖延,休怪我不客气了。” “没事的,小姐,奴婢愿意。”桃香笑道。 顿时叶清芜的眸光又温软了几分,这世上除了娘,便只有桃香对自己最好,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桃香为她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