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无事献殷勤
京城巍峨的城墙遥遥在即，顾青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扭头担忧地看了面色愈显苍白的顾容一眼。 这段时间急着赶路，世子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不过好在这种日子已经到尽头了。 “顾青，直接进宫，其余的人先回府！”顾容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吩咐道。 顾青皱眉，为难地说：“可是，世子你的身体还是先让大夫看一下吧！” “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顾容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议，解释道，“我是奉命去长州公干，回京自是应该第一时间进宫复命。现如今局势敏感，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以免落人口舌！” 闻言，顾青只得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傅越果然没骗他，一进宫，顾容就感觉到了宫里的紧张气氛，以往总会热情寒暄几句的引路太监这会儿也全程躬身垂目，除了必要的应答，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梁仁宗生病后，便干脆住到了仁和宫里养伤。 听闻顾容求见，荀公公亲自来迎他。 “顾世子，你可总算回来了！”荀公公这次见到顾容就跟见了亲爹一样，上前热情地跟顾容并行，边走边念叨，“皇上最近一段时日总是念着顾世子，就差望眼欲穿了！这会儿见到世子肯定很开心！” 顾容笑了笑，应道：“多谢皇上和公公惦记！” 话音一转，又问：“公公，我姑母可还好？” 荀公公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当然很好，世子还是先去见皇上！” 言罢，似乎怕顾容追问的样子，加快了步伐，先一步步上台阶。 顾容的眼神沉了沉，没再追问，只是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阿容来了？”远远的，顾容还在门口就听到半掩的门内传来一道沧桑虚弱的男声。 荀公公忙道：“是，皇上，顾世子就在外面候着！” “还不快让阿容进来！”梁仁宗咳了好几声，然后飞快地吩咐道。 顾容立即在荀公公的示意下，走进内室。 只见红木大床上，梁仁宗脸色灰白地躺在上面，眸子半翕着，洛贵妃一身素衣，神色憔悴，眼眶通红，正拿着手帕在替梁仁宗擦嘴。 见到顾容，梁仁宗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阿容，你回来了，做得好，长州的事朕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不愧为将门之后，果然有乃父的风范！” “皇上过誉了！”顾容谦虚了一句，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皇上，你莫非又感染风寒了？” 冬春两季是梁仁宗最难熬的季节，往年他也时常感冒，顾容此问也实属正常。 闻言，皇帝的脸上扯出一抹艰涩的笑意，摇头略过这一茬，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容道：“阿容，朕最是信任你，这大梁也就你们祖孙最是忠心……” 来了！顾容心里咯噔了一下，所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否则必有求于我也。梁仁宗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这幅亲民过头的样子显然另有目的。 果然，铺垫几句后，梁仁宗话音一转，殷切地看着顾容道：“阿容，朕的身体朕知道，已经没多少日子了。皇儿还小，洛贵妃又是一介妇道人家，朕也只有靠你了！” 顾容垂下眼睑，毕恭毕敬地说：“皇上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皇上正值盛年，切莫说这些丧气话，你好好将养一段时日，等天气暖和就好了！” “好不了！”梁仁宗凄楚一笑，话音突地一变，严厉地问道，“顾容，朕让你做顾命大臣，你可愿意？” 顾容心头大惊，想也不想就推辞道：“皇上使不得，微臣人微年轻，担不起如此重任，朝里还有许多肱股老臣，他们比微臣更合适！” 这绝不是顾容的推诿之词，他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都不足以担当此大任。 小皇子还在襁褓之中，顾命大臣有摄政之权。如此位高权重，岂是他能随意染指的？ 不说旁的老臣服不服气的问题，单说皇帝会突然提出这事就值得生疑。顾容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好事。 梁仁宗似是没料到顾容的反应如此强烈，他怔了怔，瞟了洛贵妃一眼，浑浊的老眼一转，叹了口气，道：“阿容，此事干系重大，除了你，换了旁人，朕也不放心！有你在，也能保得他们孤儿寡母平安，不然朕一去，皇后、贵妃和小皇子可怎么办？” 顾容瞬间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皇帝这是在提醒他，姑母还在宫中，他们顾家避无可避么？ 他轻蔑一笑，仍旧低垂着头，不卑不亢地说：“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担不起此重任！”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梁仁宗有些恼火，不过现在朝廷局势紧张，即使他贵为天子也不能任性。 无人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见状，洛贵妃突然抬起手帕按住鼻子，低泣起来，声音婉转哀怨：“阿容，你可是生本宫的气？过去是本宫不对，你别跟本宫一般见识，看在鸿轩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母子吧？你放心，本宫以后会奉皇后如亲姐，小皇子也会视皇后为亲母！” 顾容真的要对洛贵妃刮目相看了，那么尴尬的事她都能神色自若地提起，而且还能屈能伸，向他这个臣子道歉，难怪能笼络住梁仁宗的心，几十年圣宠不衰呢！ 只是洛贵妃越是客气，说明这里面的问题越大，他更不可能同意了。 顾容冲洛贵妃行了一礼，恭敬而又客气地推辞道：“娘娘言重了，微臣不敢，实在是微臣年轻气盛，冲动易怒，行事偏激，担不起此重任！” 洛贵妃没料到顾容这么难缠，她都放下面子并许了一堆的好处给他，他仍旧不动。 这怎么办才好？ 双方僵持不下，守在门口的荀公公见势不对，突然机灵地喊道：“皇上，海东王和世子求见！” 海东王？顾容在脑子里默念了一遍，没想起这号人物是谁，不过下一瞬，他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