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刺激
御书房外的汉白玉台阶下，群臣已散了大半，洛谦荣站在台阶上，冷目瞪着比他矮了一阶的洛鸿轩：“不孝子，跑出来坏老子的好事！” 有什么比儿子拆老子台这种事更令人沮丧的？想必今日之后他洛谦荣就会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洛鸿轩同样冷眉注视着他，礼仪周全却疏远地提醒道：“父亲，请注意场合！” 洛谦荣扫了一圈远远避开他们的同僚，似乎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每个都在看他的笑话，瞧，他洛谦荣这个当老子的连儿子都管不了，瞧，他洛谦荣活了四五十岁结果连他儿子都不如，同为六品官，一个是前途无量的翰林院仕子，一个却只是光禄寺管食堂的平庸之人…… 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怜悯。 长期以来受到的冷遇和在家族中尴尬的地位让洛谦荣在这一刻爆发了：“什么场合？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你这臭小子，什么事都跟我对着干……” 瞧他越说越离谱，周围路过的官员和宫人都用惊诧的目光望着他们俩，洛鸿轩尴尬急了，但他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父亲。 就在他头痛不知所措时，顾容从天而降替他解了围。 “洛兄，颜大学士让你快去找他！”顾容冲洛鸿轩眨了眨眼。 洛鸿轩会意，压下心头的烦躁和怒意，对这个拎不清的父亲冷淡地说：“父亲，上司有事要找，你对孩儿要打要骂，回家再说！” 洛鸿轩句句在理，言语间也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洛谦荣一噎，但碍于顾容说的是公事，他又不得不退步，只能厌烦地扫了洛鸿轩一眼：“随你，你翅膀长硬了，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 这个儿子，本来是他的骄傲，是他在家族中的依仗，结果他却把好好的一盘棋给毁了，不听老爷子的安排，跟着家族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现在连老爷子都放弃了他，开始培养二房的鸿鑫。 这个儿子他是白养了！ 洛谦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洛鸿轩一眼，又阴测测地瞥了顾容一记，低垂着头，飞快地走了。 他一走，洛鸿轩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说：“让顾兄看笑话了！” 这事不好安慰，顾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而问道：“贵妃娘娘那里你怎么交代？” 洛鸿轩只觉得满心疲惫，他太没用了，姑母遇上事，他帮不上忙，族里的人鼠目寸光，见风使舵，他也没法改变。 于国于家他似乎都帮不上忙，与亲与友他都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太差劲了。 望望旁边比他还小了两三岁的顾容，他不由得心生感慨：“顾兄，似乎什么事都能被我搞砸，我若能有你的一半儿就好了www.shukeba.com。” 顾容还未及弱冠之年，安国公就放心把偌大的国公府交给他打理，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太弱了。 顾容瞧他一脸沮丧，也收起了脸上的浅笑，平静地说：“我跟你情况不同，没法比较！” 家里人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像洛家，洛老太爷有七八个兄弟，下面他又生了九个儿子，这些儿子们又给他生了三四十个孙子。而且这些儿子、孙子很多都不是同一个娘生的，更不可能同一条心。 这种大家庭表面一团和气，但内部斗争极其厉害，再加上还有一个不愿放权的洛老太爷，这么一盘乌七八糟的乱棋，顾容自认自己就是处在洛鸿轩的位置上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洛鸿轩年纪轻轻，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而且背后还时不时的有一大群人拖后腿，能成事才怪了！ 顾容说的，洛鸿轩何尝不明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方面也有他的性格原因，他做事瞻前顾后，总想十全十美，总期待能令所有的人都满意，所以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只是即便知道自己的弱点，但遇事，他仍旧忍不住想各方面都做到最好。 洛鸿轩不再纠结于这些，叹气道：“多谢你！” 不管是顾容的理解还是他的解围，对身处低潮的洛鸿轩来说都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厢，洛谦荣的气愤在走回洛家大门口时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 他恹恹地盯着这气派的雕花大门，心里直打鼓，他今天把事情办砸了，父亲肯定会很生气吧！ “大伯，你怎么一直处在门口不进去呢？祖父还等着你的回话呢！” 洛谦荣一回头就瞧见不知何时二房的洛鸿鑫站在一旁，用看好戏的眼神盯着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纯粹是来看他笑话的吧！洛谦荣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儿，昂起头，倨傲地说：“长辈的事，你一个半大孩子懂什么！” 面对他的摆谱，洛鸿鑫也不是善茬，直往他的心窝子里戳：“大伯说得对，侄儿不懂，不过祖父肯定懂，祖父在花厅里等着，你快去吧！” 这话说得洛谦荣更加不想动了，但老爷子已经等着了，由不得他。 他只能在洛鸿鑫看好戏的目光中，磨磨蹭蹭地走到了花厅。 花厅里，洛家稍微说得上话的男丁都聚在了一起，瞧见洛谦荣畏畏缩缩的身影，叔伯们都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见势不妙，洛谦荣先发制人，进门就诉苦：“父亲，都是那个逆子，他竟上奏折请立淑妃为后，这小子吃里扒外，跟顾容称兄道弟就忘了自己姓啥，我……” “闭嘴！”洛老太爷见这个大儿子越说越离谱，心中失望得紧，出言厉声打断了他，黑着一张脸，阴郁地说，“我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大家都被洛老太爷语气中的沉重吓住了，惊恐地望着他：“父亲，你这是何意？” 洛老太爷扫了一圈底下这些只知道内斗吃喝嫖赌的不肖子弟，心中的烦躁愈甚，没好气地说：“你们还不明白吗？鸿轩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上奏折，这肯定是贵妃娘娘授意的！” 满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洛老太爷似乎还嫌刺激不够，又道：“若要贵妃娘娘不抛弃我们洛家，唯有鸿轩回来。老大，老二，这事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