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惊变
祭天在即，即便一个月前，皇帝便命人来协助清风道人筹备此事，但还是有一大堆琐事急需处理。 这时候，山上忙成一团，除了几个有心人，谁也没注意到两个小小侍卫失踪了。 第二天秋高气爽，惠风和畅，阳光明媚，一大早，皇帝便斋戒沐浴，换上冕服，顾容等臣子也全换上了官服，郑重地跟随着皇帝往祭天台而去。 巳时两刻整，祭天正式开始。 祭天台上只余太常寺一礼官，他先拿出准备好的祝文，念了起来。 然后皇帝上祭天台，对着诸神主位前跪拜、上香，接着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接下来是一系列冗长的仪式，这是皇帝与礼官的活儿，顾容等人只要乖乖跪在下方便是。 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灿烂，照在一众跪拜了近两个时辰，又累又渴的官员身上，引得不少官员昏昏欲睡。 顾容不自觉地揉了揉膝盖，抬头就听见礼官那声“礼成”，他悄悄地环视了四周一眼，发现大家都松了口气。 祭天台上，梁仁宗脸色苍白，额际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但他盯着正在焚烧的极品的眼神却极其有神，那眼中充满着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希望。 熊熊大火突然跃起两丈高，火光刺得人眼神都有些恍惚。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祭天台后方的半片天空中突然浮现出一片瑰丽的色彩。 清风道人见了双目放光，宽大的长袖一挥，夸张地喊道：“神迹，神迹，天佑我大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上天……” 他的声音突然戈然而止，脸上惊喜的笑容也僵住了，伸出去的手还突兀地停顿在半空中。 底下正在跟着喊“天佑我大梁”的大臣们一头雾水，几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片令人瞩目的色彩中，突然浮现出一行显眼的大字：梁中弱，起于东！ 这行大字来得快，消失得更快，不过转眼间就失去了踪迹。 但不妨下面上百臣子记住这六个字。大臣们都被这神转折弄懵了，皆张大嘴诧异地望着天空中。 祭天台上，梁仁宗脸上的血色急速退去，他的瞳孔猛地缩紧，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右手捂胸，突然双膝跪地，愤怒地低吼：“莫不是老天要亡我？” “皇上，快去扶皇上下来！”见势不对，荀公公忙冲守在祭天台下的侍卫吼道。 只是他仍旧晚了一步，梁仁宗的身形晃了晃，扑通一声，重重地砸在坚硬的石板上。 皇帝这一晕倒，可吓坏了众臣，大家纷纷上前，急切地出谋划策。只有顾容仍旧站在原地，抬头眯起眼盯着那几个大字消失的地方。 旁边的童安乐用手肘撞了撞顾容，小声道：“顾兄，你在看什么？那几行字早就消失了！” 顾容摸摸下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那座山有些眼熟！” 童安乐一拍脑门，嘿嘿笑道：“眼熟就对了，那不就是咱们昨天爬上去看日出的地方吗？” 这么巧？顾容一怔，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座山头。 “行了，顾兄，你想啥呢？咱们快走，皇上被抬回观中了，咱们再不回去，待会儿被那些言官知道，又要参我们一本了！”童安乐拍了顾容一记，见他跟上了，这才屁颠屁颠地追上了大部队。 顾容走了几步，又扭头望了那山林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身后的顾青瞧顾容一步三回头，忙上前低声询问道：“世子，可要属下前去探查一番？” 顾青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可不相信青天白日下会出现什么大吉兆。他本来就很好奇，见顾容这会儿也很有兴趣，便自动请缨。 哪知顾容却突然变，语速又快又沉，警告道：“顾青，这事水太深，你碰都不要碰一下，从即刻起，你与锦书不得离开我半步！” 顾青跟了顾容一年多，这是第一次在顾容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色。他顿时意识到此事不简单，忙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清风观外，皇帝居住的卧房外站满了一堆忧心忡忡的臣子。 大伙儿一看到李太医出来，忙迎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李太医，皇上现如今是何情况？” 李太医一脸倦色，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示意大臣们退到院子里，这才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这是怒极攻心，心中郁结之气不散之症。这山中药草稀少，休养条件也不好，下官只能先开几副温和的方子调养一番，估计再过两个时辰就会清醒。保险起见，等皇上醒后，诸位大人还是劝皇上早日回京吧！” 他这番话说得委婉，但在场的官员却都听得心惊rou跳。能在官场中混的哪个不是人精，大臣们立即会意，皇帝的身体是大大的不好了，李太医担心治不好，所以才想出早点回京，把责任推到其他太医头上。 想到这里，大臣们心一凉，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心乱如麻，都没了主意。 瞧见这一幕，站在台阶上的荀公公很是不屑，这群不中用的东西，难怪混了几十年都还在六七品上打转。就这眼力劲儿和优柔寡断的性格，难怪成不了气候。 他的眼神在院子中梭巡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顾容的身上。 他抬手冲身侧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耳语了一番。 小太监点了下头，然后快速跑到顾容跟前，小声道：“顾世子，荀公公请你进去说话！” 顾容心中一凛，他可不愿掺和到这事中，但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荀公公，一来会得罪这位位高权重的大总管，二来也会让同僚诟病，毕竟皇帝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身为臣子理当为君分忧。 顾容沉吟片刻，抬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几位官员，神色一转，一脸担忧地说道：“好，你先回去禀告荀公公，我跟业思源等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很快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