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她不会死

    房间里投来了黄色的弱光，却将少女的样貌映照得很明显。黑色的长发在风雨中飘荡着，黑色的瞳孔，深邃宛若现在的天空一般，让人无法看透，手里泛着银光的长刀，透露深入人心的杀气，一身黑色的风衣早已被雨水打湿。

    “扶她起来。”少女的话很简洁，就像苏亦然刚认识她时候的那样，现在的少女是万人敬畏的那个鸢姬，不是苏亦然认识的那个炉石高手。

    此时，苏亦然才意识到，立刻冲到了庭院之中。艾琳已经缓缓落在了地上，就在雷向着她劈来的时候，那道光柱就消失了，少女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此时绿色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色，然后紧紧地闭上，晕倒在了庭院之中。

    苏亦然用力把少女抱了起来，少女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很多，要冷很多，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抱着一块冰块一样。苏亦然在慢慢感受着少女的温度，少女的温度在下降，温度下降很迅速，刚才落在少女脸上的雨点，现在已经变成了薄薄的冰层，少女被雨水打湿的银色头发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怎么了？”苏亦然的语气几乎是颤抖的，她听安珀说过，如果请神失败，艾琳就会死，那么现在她就要死了。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请神失败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优等生也仅仅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见过，在现实中他们没有见过，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少女的身体似乎已经要被冰封起来，她的嘴唇和脸颊早已失去了血色，变得和自己的秀发一样苍白。

    “不行，不行，我要救她。”

    苏亦然的瞳孔开始慢慢放大开来，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感。那是对于艾琳死亡的无法接受，那是对于自己现在无能为力的悔恨，那是对于神明的愤怒，甚至还有对于安珀和格罗斯曼的痛恨，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事啊。

    苏亦然不清楚，自己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就像那次吴桐的事情，那次柊的事情。苏亦然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只是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己身边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也许没法成为壮志凌云的大英雄，可是他就是不想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就像小时候，他因为瘦小的身体，经常会受到高年级同学的敲诈，不过作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忠实信徒，苏亦然总是飞快地把身上的钱掏出来给人家，甚至还有一种如果不够，我可以回家给你拿的心态。

    可是只有一次例外，那是小时候的，胡宇。胡宇那天就是不肯把身上的钱拿出来，理由其实也很简单，这小子攒了半年的钱全在身上，怎么可能给你，宁死都不会给你的。苏亦然照例飞速把钱拿了出来，然后看着胡宇，眼神里有一种，赶紧交完钱我们好回家的心态。

    可是胡宇死死抱着书包，在负隅顽抗，五年级的小孩哪有什么力气，很快东西就被抢走了。看着胡宇在地上哭的样子，苏亦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一辈子也许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TM的想干嘛。

    望着那几个高年级学生的背影，苏亦然只是留给了胡宇一句，“你等着，老子给你抢回来”，拿起路边的板砖就冲了上去。瘦小的少年，高高跃起，像所有的英雄一样，一人单身鏖战，最后，那块板砖确实救了他的命，乱战之中，他打中了对面的头，鲜血直流，对面丢了东西就跑了，苏亦然的脸都已经被打肿了。

    少年顺手，打算去摸不远处的电话，这个时候，凡人能想到的果然只有医院了。安珀把苏亦然的手按了下来，但是苏亦然也不知道拿来的勇气，一把打开了安珀的手，要是在平时，你借苏亦然十个胆他也不敢。

    可是拿起了电话，苏亦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连救护车的号码都不知道啊。少年开始慢慢低下了头，他似乎成不了英雄，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从小就知道了，没什么好失望的，只是他真的不想看着这面如桃花的少女死在自己面前啊，这么漂亮姑娘就这么死了，对这个世界来说，那可是多大的损失啊。

    安珀摸了摸苏亦然的头，安珀似乎很少这么温柔的对苏亦然，在苏亦然的眼里安珀是一个威严的老大，只是她突然这么温柔的对苏亦然，让苏亦然真的感到了绝望，苏亦然现在很希望安珀可以说一句，你小子哭什么，老娘有办法，你别给我哭啼啼的。可是安珀现在似乎也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了。

    “她还没有死，她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柊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甚至比外面轰隆的雷声，还要响亮。

    “你有办法救她？”苏亦然的双眼里充满着渴望，现在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乐意，他苏亦然的确死不足惜啊。

    “有”

    “什么办法？”

    “弑神”这次说话的不是柊，是格罗斯曼，那个如同冰山一样的男人，即使在自己下属即将死亡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他就那样静静呆在角落里，然后仔细观察着每个人，好像要将每个人的神态都描绘下来。

    “弑神？”苏亦然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这两个字简单粗暴的说完了所有的计划，那就意味着他们想现在的对手，是神明啊，可是要怎么杀神啊。

    “你干过吗？”安珀问道

    “没有，而且从来没有人干过，不是吗？”格罗斯曼回答道，那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就像安珀和苏亦然说过的那样，格罗斯曼是一个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使他绝望的男人，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这个男人，所以她真的想打倒这个男人一次。

    “那我们就成为第一个弑神的人吧”安珀的嗓音里同样满是自信，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面的杀气，现在给了苏亦然和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无尽的希望。

    “可是问题是，我们连是什么神都不知道。”安珀的话再次给房间带了沉寂，房间里唯一一个知道是什么神的人，现在正躺在那里，像一座冰雕一样，等待着大家的拯救啊。

    “我知道。”苏亦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格罗斯曼如同鹰一般的双眼，盯着苏亦然，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我看见了，那是一条龙，不是西方那种有翅膀的龙，还有中国神话里的龙，一条白色的龙，在空中盘旋，掌控者风雨，就像神话里的龙王一样”苏亦然尽力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对了，它最后变成了一匹白马，那白马有着金色的眸子和龙的一模一样。”

    “白马？”格罗斯曼和安珀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了，它说了，万神之王是不会同意的”苏亦然已经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一切？”

    “因为，我看见了，难道你们没看见吗？”

    “没有，你真的就是个惊喜，不过自然我们知道了是什么神就可以动手了。”格罗斯曼少有的说了个长句子，那高大的男人脱掉了外套。

    “小弟，你知道白马在启示录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那意思是胜利，战无不胜的白马，不过现在它马上就要死了。”

    “即使是神明，我们现在似乎也要让它明白，不要对我的属下动手，只要我让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们才可以去死。”

    格罗斯曼重重地打开了门，任凭风雨吹打在自己的脸上，他的双眼早已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