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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上 婆卢火两平辞勒罕

    第三十回婆卢火两平辞勒罕

    高永昌称帝辽阳府上

    却说阿骨打击败辽主天诈皇帝所统帅的七十万大军,凯旋而归。兵火方息,头未及枕,东南方向警报又至。阿骨打听了,心中暗想:“西部为辽人统治之地,辽人乃金国的宿世之仇。而东部乃至偏南靠海的地方,世为各部落聚居之地,历经前代数世祖辈的治理,早已宾服,这是完颜部人赖以与辽人抗争的大后方。如今大后方生了事,那还了得!”阿骨打以为,立即派兵前往征剿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但在派哪位将军率兵前去的问题上却迟疑不决,难下决心。

    阿骨打正在犹豫难断之际,忽然听得毡房外面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大哥!”接着,随着一阵旋风,将一个人卷进帐房来了。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婆卢火。婆卢火乃是跋海的第五代子孙,按此辈分来推测,他和阿骨打也应该是兄弟之辈了。

    阿骨打见了婆卢火,猛然之间想起了一件往事,心中不由大喜过望。他一边招呼婆卢火坐了,口中又连连说道:“嘿嘿,我怎么会把兄弟你忘的干干净净的呢,这件事非要兄弟你前去不可。”

    婆卢火似乎没有注意到阿骨打在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劲的嚷嚷道:“大哥,你领着其他兄弟们风风火火的建功立业,却把兄弟我冷冷落落的放置在了一边,兄弟我是一个离不开马鞍的人,这种清闲的日子实在难熬!”

    阿骨打说道:“哈哈,兄弟你有一身降龙伏虎的本领,当大哥的知道,也不会让你的本事凭空闲着不用。这不,现在就有了用武之地,又有人挑起了战端,我正想去找你呢,想不到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就叫心有灵犀,不言自通。”

    婆卢火问道:“是哪儿出事了,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兄弟我愿意亲冒矢石,前去走一遭!”

    阿骨打说道:“这个地方你熟悉,你曾经不止一次地去过那里,那两个为首作乱的人你也熟识,你曾经不止一次地和他们打过交道。”

    婆卢火问道:“他们是谁,请大哥说个明白。”

    阿骨打说道:“他们是真攧里部落中人,是兄弟俩。哥哥叫辞勒罕,弟弟叫撒孛得。”

    婆卢火听了,高声说道:“原来是他们兄弟俩!想当初,我把他们整治的服服帖帖,叫他们朝南不敢朝北,叫他们往西不敢往东。如今过去了没有几年,他们兄弟俩却又妄自尊大,变得不安分守己起来了。大哥尽管放心,且待我再去整治整治他们,替大哥出一出这口恶气。”

    提起辞勒罕、撒孛得兄弟之事,还得从头说起。原来,现在的兴凯湖,古时称为北琴海。从兴凯湖发源的一条河流与发源于耶懒路的一条河流交汇在一起,名叫阿里民忒水。这条河流的下游直至入黑龙江的这一段又叫阿里门河。在阿里门河的两岸生活着一个部落,名叫直撕里部落。这个部落的众百姓和白山黑水之间其他诸部落一样,亦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由于地处偏远,交通阻塞,他们过着虽然清贫艰辛却又十分宁静的生活。自食其力,自得其乐,很少和其他部落发生冲突。就在盈歌当节度使的时候,直撕里部落里出了兄弟俩,这就是辞勒罕和撒孛得。这兄弟俩天性剽悍,却又外朴内譎。他们不甘寂寞,便率兵四处侵扰,甚至远达耶懒路完颜部落。盈歌接到耶懒路各部落的报警消息,毫不迟疑,当即派遣婆卢火前往伐之。婆卢火进兵直至阿里门河,恰逢辞勒罕兄弟在其附近劫掠。婆卢火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迎击,一路于其归路之处设伏而待。辞勒罕正在村中肆意抢夺马牛财物,不料却从村口冲进几十个人,手执兵器,极为厉害。兄弟两人稍作抵挡,便觉得这些人十分骁勇,不象是附近各部落中的兵卒。又听得其中一位将官模样的人说道:“我把你们这些上不怕天、下不怕地的狗贼,专以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为生。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们,看你们怕不怕爷爷我。你们记住,爷爷我名叫婆卢火,奉了节度使之命,前来捉拿你们这些狗贼。若是怕死,早早跪下投降。若是不怕死,就来和爷爷我拼个你死我活。”兄弟俩听了,暗吃一惊。当下分兵两路,哥哥辞勒罕率领一半兵卒押送所掳掠的马牛财物,返回直颠里部落。弟弟撒孛得率领剩下的一半人马,留在后面掩护。撒孛得哪里是婆卢火的对手,战不多时,便已是气喘嘘嘘,力不从心。撒孛得见其兄已经离村而去,便也无心恋战,打算边战边撤。谁知却被婆卢火紧紧缠住,急切之间脱不得身。撒孛得心中着急,急切寻思摆脱婆卢火的办法。刚一走神,却被婆卢火瞄住时机,抢上一步,一个平地棍扫了过来,正好扫在了撒孛得的脚踝上。撒孛得两腿一软,向前一倾跪倒在地。婆卢火喝令手下兵卒将撒孛得绑了。便又马不停蹄,率兵追赶辞勒罕。

    辞勒罕率领兵卒,押送所掠之物,急急离了村庄,匆匆向前而行。离村大约有三五里路程,来到了一个狭谷之中。狭谷前后约有一里多长,刚刚进至峡谷中间,只听得锣声响亮,又听得两边山上有人高声喊道:“休要放走了劫贼,休要放走了劫贼!”再看前面,已被乱石所堵。辞勒罕是个机灵人,心想若再犹豫,便会凶多吉少。当下也就管不了许多,留下所掠之物,回头拍马而逃。刚刚跑出谷口,却被一人一骑挡住去路。那人大声喝道:“我乃婆卢火,若是规规矩矩,下马受缚,爷爷我饶你不死。若是还想动武,爷爷我的这条棍就陪你战他三五十合。实话告诉你吧,今日算是遇到了太岁,要想轻轻松松从爷爷我的这条棍下溜之大吉,哼哼,只怕是没有那样容易。”

    辞勒罕听了,心中暗自抱怨自己的运气不佳,碰上了对头,只怕是难逃厄运。思来想去,束手无策,只好下马投降。婆卢火吩咐手下兵士将其绑了,押解回村。

    婆卢火坐在村头的一个枯树桩上,面前跪着两兄弟,四周站满了村中的百姓。婆卢火问道:“你们兄弟两人,想死想活?”二人听了,磕头如捣蒜,连连说道:“愿活,愿活!”婆卢火问道:“既然想活,爷爷我有两件事情,你们可依得?”二兄弟说道:“请讲,请讲。”婆卢火说道:“第一件,凡是抢夺的东西全部归还,凡是伤害了人的负责赔偿。”两兄弟说道:“依得,依得。”婆卢火又说道:“第二件事,今后,你们兄弟俩要安分守己,再也不要做谋财害命之事。”二兄弟说道:“依得,依得。”婆卢火在那里又留了十几天,亲眼看着辞勒罕、撒孛得兄弟将所掠之物偿还,将所伤之人赔偿,并与之相约。二人发誓不再劫掠,态度颇为诚恳。婆卢火相信了他们,遂与他们相别,返回了按出虎水完颜部落。

    几年过去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留在记忆中的往事,谁知辞勒罕、撒孛得兄弟积习未改,重新干起了过去的勾当。二兄弟率兵侵入兀勒部落二十五寨,劫掠马畜三四百匹而去。远近各部落百姓莫不闻之惶惶,谈之色变。于是使者接踵而至,纷纷请兵于金国皇帝阿骨打,希望能够派人征剿。

    婆卢火奉了阿骨打之命,率兵越过斜寸岭,进至苏衮河。近旁诸部落因为畏惧辞勒罕、撒孛得兄弟的强横与暴力,为了求得暂时的安宁,大都被胁迫依附了他们。如今听说婆卢火来了,便又纷纷反戈,转而效力于婆卢火。婆卢火对他们不咎既往,慰勉有加。这些部落的首领、百姓大为感动,愿效死力相助。婆卢火乘机招募各部落丁壮为兵。一时兵力剧增,声威大震。进至特滕吴水,也算是冤家路窄,又逢撒孛得在其附近村中劫掠,却被婆卢火围在村中。左冲右突,难以脱身,最后终被抓获。

    在村头,婆卢火坐在一块石墩上,撒孛得跪在他的面前,四周站满了村子里的百姓。婆卢火问道:“这是第二次了,这次还有何说?”撒孛得吓得面如土色,当下磕头如捣蒜,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婆卢火说道:“好吧,念你服罪求饶,爷爷我这次再饶过你,只是你要依爷爷我的两件事,这才放你。”撒孛得说道:“依得,依得。所掠之马畜,全部奉还原主,所伤之人,加倍赔偿。”

    婆卢火见撒孛得说得恳切,便又再一次相信了他,将他放了。谁知过了两日,却见邻村一位百姓飞也似得跑来,对他说道:“将军,那撒孛得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被你放了还不到两日,就又干起了杀人放火得勾当。昨天晚上,他又率领人马抢掠了我们村子,我家也被洗劫一空,我的妻子也被抢走了。”婆卢火一听,顿时怒发冲冠,问道:“那撒孛得离开你们村子多久了?”其人回答道:“今天凌晨离开的,再后来,我也就赶到这儿来了。”婆卢火听了,说道:“你在前面引路,追!”说罢,率领所部,飞驰而去。

    追了一夜,次日凌晨之时,遥遥望见前面一个车队急急而行。婆卢火紧加两鞭,刹那之间便把距离缩短了许多。这时,他终于看清了,在前面的那一队人马之中,走在最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撒孛得。当下高声叫道:“撒孛得休走,快快留下脑袋壳,爷爷我这番决不饶你!”撒孛得正行之间,忽然听的背后有人喊他,回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婆卢火领着人马赶来了。当下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也顾不了许多,只顾催马逃命要紧。刚刚逃出有二里多路,忽然看见一人一骑挡住了去路。原来婆卢火的马快,从一侧绕道到了他的前头,挡住了去路。婆卢火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做恶过了头,今日也就是你的末日到了。”撒孛得一见,不知所措,只是说道:“爷爷饶我,爷爷饶我!”婆卢火说道:“人言事不过三。爷爷我想饶你,只是这手中棍却不饶你!”说罢,举起那根碗口粗细的木棍,使出全身力气,朝着撒孛得的头上打来。撒孛得躲避不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便象西瓜似的开了瓢,撞于马下,那剩下的魂儿魄儿也就离开了他,跑的无影无踪。

    婆卢火打死撒孛得,又听说他的哥哥在特邻城,遂驱兵围之。连攻二日,袭破其城。这才知道,辞勒罕已经于婆卢火到达之前离城遁去。婆卢火将其妻子抓获,并令其招降辞勒罕。辞勒罕东躲西藏,无以为生,最后被迫向婆卢火投降。婆卢火问道:“为何今日才来?”辞勒罕说道:“蝼蚁尚且惜命,只怕为将军所诛。”婆卢火说道:“你弟弟恶贯满盈,罪有应得。我今日亦饶你不死,若再违命,定当重惩。”辞勒罕听了,叩头拜谢不迭。婆卢火叫他起来,和其妻子一块回去。辞勒罕只是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婆卢火问道:“爷爷我又不杀你,又不罚你,你只是跪地不起,却又为何?”辞勒罕说道:“我的马牛财物今被一扫而空,无留孑遗。我今两手空空,又靠什么为生呢?”婆卢火说道:“好啊,现在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们兄弟劫人之物,破人之家,那时为何就不多想一想,那些被抢掠的人又该如何去生活呢?现在,你要听爷爷我的话。我既不杀你,也就要叫你们活下去。”遂送给了他十匹马。辞勒罕感激不尽,领了妻子,牵了马匹,回家去了。原来,直颠里部落盛产良马,自从辞勒罕归诚之后,阿骨打派遣纥石烈阿习罕前往掌管畜牧之事,以供军需之用。阿骨打以婆卢火平贼有功,封他和他的儿子婆速俱为谋克。